第二百九十章 混乱的郁南塘
郁南塘的心情很复杂。
自从他知道被雍王带回来的女子瑾妃后,震惊之余又觉得荒唐。
那是皇上的妃子,怎么会跟他的父亲有所牵连?
让他觉得荒唐如梦的事情不止父亲给瑾妃停了灵位。
知道宫里新诞生的素平公主是他的亲妹妹后,他险些晕过去。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他的父亲不是一直在兰若寺吗?自从他有记忆开始,每年他都会跟着府上的管家去看望父亲,可是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对他都是十分淡漠的态度,从来不会像其他父亲一样,耐心的教导他。
可是现在,他却告诉他,他跟皇上的妃子有过一段过往,而且还瞒天过海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亦是第一次见到他神一样的父亲出现了脆弱的神色。
似乎有什么从心中崩裂开来,原本完美无缺的雍王,在他的心里出现了裂痕。
郁南塘看着几日下来就苍老许多的父亲欲言又止。
他是真的很想问一问,如果他有所挚爱,那他名义上的妻子,名正言顺的雍王妃又算什么呢?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憔悴的老人就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就算是心底有恨意,也被他悄悄的隐藏了起来。
郁南塘是不会拿整个雍王府去陪葬的。
就算是恨,他也要先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混乱之中,他想到了郁行风。
那个说过他终将有一天会明白的郁行风,肯定会告诉他一切的。
而且雍王的改变,就是在他见完郁行风之后,匆匆离开的那个晚上!
自知察觉一切的郁南塘丝毫不觉得,他已经陷入了再也无法逃脱的陷阱。
他见到郁行风,听完雍王和云绯锦的种种过往后,郁南塘再次沉默了。
郁行风静静的看着与他有三分相似的脸,嘴角扬起了凉薄的笑意。
“你不必感到抱歉。”
郁行风的话让郁南塘回过神来,同时又觉得十分狼狈:“我没有感到歉意。”
他只是……觉得不值得。
为母亲感到不值得,更为了那个已经沉睡过去的女子。
她们都没有错,只是遇见了他的父亲,被耽误了一生。
郁行风知道他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一切,想了想只是劝了一句:“素平毕竟是你的妹妹,雍王以后少不得为了她筹谋。”
茫然的郁南塘离开睿王府的时候,都没有想明白,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恨吗?他不恨,孩子是无辜的,瑾妃更是无辜的。
他没办法去恨一个孩子,但是他又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得。
郁南塘的母亲,是一个大家闺秀,很温柔的女子。
她恪守本分,兢兢业业的打理着雍王府上下,虽然她去的早,但是在郁南塘为数不多有关母亲的记忆中,她是非常温暖的存在。
他年少时缺少的父爱,都被雍王妃填满了,虽然短暂,但是让他知晓,他是被爱着的。
至于父亲……他实在接受不了他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
雍王也没有指望他能够理解,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好好保护郁念安。
他最终还是找了郁行风。
之前一直犹豫的事情答应了下来。
郁行风若是成功坐上龙椅,郁念安还有还有出宫的机会,要是真的让南宫皇后把如愿秦王扶持登基,什么都没有了希望。
至于郁南塘……只有等他自己想通了。
郁行风送别雍王后,想到数日前萧雨歇提出来的要求,心底十分无奈。
她既然想要见到莫夜,就不会放弃的。
可是……
他眼眸微妙,那件玄色衣裳和银色面具被他存放了起来,没有想到还有拿出来的一天。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这次机会告诉萧雨歇好了。
是夜,天圣皇宫再次迎来了久违的影子,苏愿有所察觉,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看见。
不得不说,唯一一个能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来的人,只有睿王妃身旁板着脸的女子了。
萧雨歇的手中托着雪团,在正乾殿的屋顶上安静的坐着。
这几天一直都阴沉沉的要命,看的人十分压抑,坊间都传闻又要痛痛快快的下一场大雨了,不知道能不能冲刷走这段时间以来的晦气。
房顶的瓦片传来了松动的声音,萧雨歇头也没有回:“你来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竟然拿捏不准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来了。”
他只得说道,萧雨歇笑了笑,站起身把手上的雪团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可爱吗?”
他疑惑的看着她,“你的雪狐?”
萧雨歇揉着雪团的毛淡淡说道:“是啊……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在很久之前说过要给我猎一只雪狐崽子,没想到等到他离开的时候才把它给我。”
这件事情……他记得很清楚。
当初因为怄气,他还特意要去抓雪狼回来,没想到被萧雨歇意外捡了一只。
他的眸色愈发深沉,“你让我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雨歇却笑着说道:“你何须这么着急,许久不见,聊会天如何?”
不等他搭话,萧雨歇揉着雪团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挺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府上有只蠢雪狼,郁藏宣又送给我一只雪狐,雪狼我本想训练好,等郁行风重新回到战场的时候,作为他的战宠出现,可惜那只雪狼太蠢了。”
闻言,银色面具下,他的脸色柔和了几分。
“你……”
萧雨歇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浅色的眼眸看向了他,嘴角却挂着讥讽的笑意。
“你知道吗?其实相对雪狼,雪狐更为机敏,要不然它小小的一团,怎么会在凶险的北邙山活下来呢?”
她笑着,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
“所以相对雪狼的凶性,它更懂得什么是趋利避害,有危险的东西从来不去,就算是有好奇心,也绝对不会靠近半步……”
随着萧雨歇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心也越来越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只是话音刚落,萧雨歇脸上讥讽的笑意就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