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樊城最终还是低了头。

　　“您保重身体，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他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连被划破了皮肤都不知道。

　　他的心无比沉重，时至今时，他才知晓，原来一念之间真的能害死人。

　　樊老夫人不想看他，“你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虎符的事情，我想办法。”

　　樊城身子抖了抖，他知道樊老夫人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起身离开，直到走出府门的时候，神思依然恍然。

　　他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原本想的千古留名，谁能想到折毁在了亲生女儿的手里。

　　他苦笑，原来所有的爱而不得，都不是像他这样隐藏下去。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不但没有制止，反而纵容，任由发展。

　　可是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宫中若是想查此事，肯定能够查的一清二楚，他想保住女儿的性命，也想保住樊家，到最后一定要选择一条夺嫡的道路。

　　可是帮助的人，变了。

　　樊城匆匆离开天圣都的消息没有掩饰，在天圣都迅速传播开来。

　　在东篱郡主被当日悔婚后，樊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那场悔婚风波，最终在某日夜里，樊府驶出来一辆马车后，掀起了高潮，最终落幕。

　　东篱郡主被送走了，京郊的庄子上，樊家对往外说养病，谁都知道其实是东篱郡主躲避风头离开了，他们没有当着樊家人的面前说，但是挡不住愈演愈烈的风声在天圣都内传播。

　　就连天圣皇宫内很快就知道了。

　　南宫皇后十分愕然。

　　当初东篱郡主信誓旦旦的在她面前发誓，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隐隐有些不安，良嬷嬷想劝慰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自然不知道，南宫皇后心里在想什么。

　　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如今天圣都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你是说，樊城和南宫皇后？”

　　萧雨歇就想是听见什么惊天大新闻一样，一脸八卦的看着惊蛰：“你快讲讲。”

　　惊蛰十分不自在的承受着萧雨歇的灼灼目光，咳了一声才开始解释。

　　“我也是听王爷说的，他说……当年皇上还没有婚娶的时候，一直想要娶卿家的如樱姑娘，当年的樱贵妃娘娘是天圣第一美人，但是和先太子两情相悦，二人成婚之后，皇上颓废了好久，直到先帝给他指了南宫家的婉姑娘，成婚后才好了。”

　　南宫婉自小被教导，做出来的所有事情都要以南宫家的利益为先，嫁给当时的四皇子，她本人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她有一个青梅竹马，樊城。

　　两家的夫人娘家是世交，樊老夫人和南宫家的夫人又是手帕交，来往甚是密切，南宫婉和樊城相处的时候年纪小，又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一来二去便相交甚好。

　　可是樊家老将军去的早，樊城年幼便去了边境锤炼，他回来的时候，南宫婉已经嫁给了四皇子。

　　而他的心事也被樊老夫人发觉了，再三逼问之下，确定南宫婉对他无意后，樊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樊城始终有个心结。

　　他没有来得及询问南宫婉，两个人就没了机会，他一直不甘心，但是看着南宫婉因为四皇子做了那么多，加上之后樱贵妃入宫，南宫婉从他的认知中慢慢脱离，他才慢慢地放下了心思。

　　直到南宫皇后找上他，说了合作的事情。

　　他这才惊觉，原来记忆中天真烂漫的闺中女儿，早就成长为了一个什么都能算计的女人，她是国母，是皇后，甚至未来还能是太后，她的心思早在深不见天日的后宫里打磨的比谁都圆滑。

　　她早就不是记忆中的她了。

　　略微有些失望，可是面对南宫皇后提的条件，他不由得心动了起来。

　　他是有野心的，想让樊家在他的手里发展起来，所以面对利益的诱惑，他答应了南宫皇后的要求和建议。

　　至今他都没有想明白，当初答应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野心？有，可是昔日的影子在他的心底作祟，他承认是忘不了，与其说是还爱她，不如说爱着记忆。

　　那段为数不多，他也天真，没有烦恼的时间，留下来的记忆。

　　看惯了满是血腥的沙场，他也向往过没有杀戮的日子，他本身不是好战之人，如果不是背负的东西太重要，他早就放弃了这些俗世烦扰。

　　其实想想看，他此生最平静的日子，竟然是在北邙山上苟活性命的时候。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

　　“啧啧啧，没有想到，我们的战神还曾经是个情种。”

　　萧雨歇感慨道，“如果你们早些给我说，我给南宫皇后下了毒，然后樊城就会老老实实的听从你的主子，也省得他牺牲自己去娶东篱郡主了。”

　　惊蛰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王妃，您不生气了？”

　　萧雨歇奇怪说道：“我生什么气，我还为郁行风感到可惜呢，花费那么多心思和力气，美人却没有娶回家。”

　　惊蛰满头大汗，他算是明白了，不能拿寻常人的眼光去揣度萧雨歇的心思。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事情，只能由他们两个人解决。

　　幽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惊蛰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疑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公公来了吗？”

　　幽若立刻说道：“就在殿外。”

　　萧雨歇站起身，把药材都放在了一旁，“既然如此，我们的好戏也要开始了。”

　　惊蛰十分疑惑，直到魏公公进来后，萧雨歇从皇上的龙榻之下扯出来一个盒子，拿出来里面的东西后，他才发觉到萧雨歇要谋划的事情不简单。

　　明晃晃的圣旨。

　　萧雨歇拿出来一道圣旨递给了魏公公，笑意盈盈的眼眸里闪着幽光。

　　“公公，您知道怎么办了吧？”

　　魏公公笑着接了过来：“奴才知道。”

　　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商议好的事情，在皇上突然醒过来又沉睡过去的夜里，在南宫皇后和其他人的眼线都没有发觉的时候，悄悄地写下来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