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宁安离开洞穴之前,原本洞内只有三分的人愿意与宁安达成这个交易,那么当他再一次回来之后,整个洞穴之中便是只有三分的人不愿意与他有牵连了。
因为这三分的人不是符籇师,甚至是根本就对符籇没有丝毫兴趣,他们只信任自己的实力,对于符籇这种投机取巧的东西,不,应该说对于这种在投机取巧的符籇之上再做一些手段的花样,他们压根就没有一丁丁点的兴趣。
至于其他人,没有法宝的,先前已然是交换到了,有法宝的,也是在千挑万选,生怕自己拿出去的东西会被宁安给拒绝掉,如果是那样,就意味着自己要与这个机会擦肩而过了!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没有人愿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因为每个修士皆是认为自己与众不同,他们才不会在意宁安口头上的这种没有意义的警告。
成为修士就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这么难的事情自己都已经做到了,并且还在这条寸步难行的道路上走到了如今的这种程度,那么一个小辈口中的难事,又如何能够被他们放在眼中?
况且宁安的去而复返更是让他们心中坚定了要学校这门法诀神通的信心,因为从宁安的行为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并不是什么想要浑水摸鱼的虚假之徒,而是真正拥有自己手段,自己把握的一个人!
所以,非学不可!
“那么你呢?”
对于面前这些个送上门来当白痴的人,宁安本是想要打算拒绝的,只不过他突然是感觉的身后的李尘烟身上散发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杀意,于是本着“虱子多了不痒”的心态,他偏头说道:“李修士,你怎么打算?”
紧咬牙龈,李尘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究是在这门奇妙的术法之下暂时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想法,而是狠狠的吐出了三个字:
“我要学!”
“成吧!”
宁安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安排人。”
说着话的他将手中的锦囊递给了一旁的施胭脂,与她说道:“将这里头的法宝拿出来让他们辨认,寻出来的,让他带着法宝来寻我,寻不出来的,就不要让他们出来了。”
“虽然我不是很在意被别人偷看,但是我怕这些个与我做交易的人不愿意自己所交换来的东西平白无故的被别人拿走。”
顿了顿,宁安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他们不可能学会。”
然后他就迈开了步子,朝着洞穴之外走去。
“宁安!”
施胭脂冲着宁安的背影十分不满意的喊了一声,却是没有得到什么回应,终究是无可奈何的掏出了锦囊内的所有法宝,随后也不等她招呼,那些早已迫不及待的修士们就已经冲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辨认与递交自己的法宝。
这让施胭脂更加不高兴了。
自己是来凑热闹,寻些开心的事情好打消被师父责罚的难受,没成想竟然是要在这里给别人当劳动力,还是没有报酬的劳动力!
她很生气,所以挥了挥手,一道凌厉的寒风便是硬生生的在通往壁道的路上切割开了长长的痕迹。
“一个一个来,别挤过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话语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可是在这举手投足间所蔓延而出的威慑,着实是让场内所有修士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了浓浓的疑惑。
这个小辈究竟是什么背景?身后是何等的家世?怎这才出去一夜的功夫,就带回来了这样一个炼气化神境界的女子?
看这模样,这女子对他似乎还是言听计从的?
而在这人群之中,李尘烟的眸子在那法宝堆中寻出了自己先前给予宁安的那一个,在确定它没有被使用过之后,一直躁动的心终于是产生了片刻的安静。
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吧!
心中这样想了一句,他弯腰自法宝当中取出了自己的那一枚,与施胭脂道:“这是我先前与宁修士做交换之用的法宝,现在我要去寻他了。”
抬头记了一眼李尘烟的那张脸,施胭脂看了一眼那灯火辉煌的过道,点头示意他可以过去了。
“谢过姑娘。”
李尘烟也不再多说什么,袖袍一抖,便是朝着宁安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直至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余下的修士才恢复了先前的活跃,他们虽然不似先前那边推搡拥挤,却也是有着一点争先恐后的意味在里头。
哪怕是知道宁安一定会等所有人到了之后再开始刻画符籇,传授精要,可他们依旧要争这次序,至于原因,恐怕连他们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抬头看了一眼那有些发白的天空,宁安很是随意的倚在了这洞府旁边的岩壁上,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这张一直挂着虚伪笑容,不敢显露出半分恼火的面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先前确实是自己误会了施胭脂,将她的好心当作了别有用心,否则的话若他当真是被指派过来监视自己的,是一定不可能愿意独自留在里头,反而放自己一个人离开的。
因为有一件事情施胭脂是清楚的,那就是她追不上自己,如果自己想走,并且先行一步,那么她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的寻到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宁安是更加难受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些艰难,甚至是让他的心很难受。
连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甚至是要怀疑到一个与自己共同度过生死的人身上,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一点,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被朋友利用是一件难受的事,利用朋友是一件更难受的事情,好在施胭脂并没有占据其中的任何一项,而自己却是先入为主的怀疑起了她。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不由自主的自口中这样问了一句,最终宁安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时候变的,而是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
环境在逼迫自己发生改变,如果自己不变,那就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格,而自己如今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证明还来得及,因为意识到了,所以就不会再继续变化了。
如果在无声无息当中似耿百里一样,放弃了自己,转而成为一个“因为所以”的人,那恐怕这一生会过的很无趣了。
如今的改变都是暂时的,只要离开了万兽窟,只要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青临城,不,是回到凉城,再一次看见小婵姐,那么这一切就都会恢复成为原本的模样。
是的!就是这样!
心中这样肯定的说了几句,可是就连宁安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真的是暂时的吗?
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继续让宁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自大门内传出来的脚步声已经将宁安自自己的思想当中惊醒了出来。
熟悉的灵气波动以至于宁安根本不需要转头去看,就已经分辨出了这个人是李尘烟,而且从那股灵气波动当中宁安依旧是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杀意,所以他率先问道:
“你别来询问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也没有冲他下手,你来骚扰我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你真的担心他,不如现在就去玄月洞的地域范围搜寻一下,想来定然是能够有所收获的。”
他的言语中满是一种无可奈何,因为他发现与这些个修士打交代实在是太累了。
这些个修士在外界都是叱咤风云的角色,哪怕如今来的万兽窟,也不会改变他们随着自己心意做事的本能。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判断,根本就不会管别人说了什么,他们只会按照自己认为的来做事。
所以宁安很烦这种感觉。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自己这样跟他说,不论他信不信,他总是要倒回去推断一下,对自己的认为有所怀疑,再不济也是要好好的想一想,去寻摸一次。
可这李尘烟呢?
他认为自己把柳永年给宰了,然后就把他认为的事情当作了是事实,根本就不会去寻找一下他这种判断依旧究竟合不合理,更不会理会自己说了什么,因为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已经认定了,是自己把柳永年给宰了。
而到目前为止,他之所以没有动手,恐怕是为了学自己身上的这种手段,在学习之后,只怕他会在第一时间就冲自己下死手。
这是一定的,也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是不需要去怀疑的。
“你……”
听出了宁安言语中的无奈,李尘烟略微蹙了蹙眉,正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他就发现宁安的目光突然是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三个互相搀扶着的人。
于是他也是定睛望去,当即脸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这三个人此刻应该是在万兽窟里的!怎如何突然的就出现在了外头?
难不成是用了什么掩人耳目的手段不成?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事情,恐怕当真是要出现一点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