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红木床榻,还有些许精致的家具,和几个看起来斑斓无比的瓷器……
这是哪儿?
头脑瞬间清醒,宁安睁开了眼睛,他想要起身,却是发现身体因为之前太多灵气的涌入而有些僵硬,丝丝从骨髓里传出来的疼痛将他的神经从诧异拉回到了现实,而更让他恐惧的是,身体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协调。
这让宁安心头泛起一阵惊恐,他自床上猛然坐起,却是无意间将一旁正在梦中的璎珞惊醒。
“宁安!”
见人恢复了知觉,璎珞原本的睡意顿时就全部烟消雾散了,她自床边匆忙站起,却是因为久坐的原因双腿有些发麻,一时间没有稳住身形,栽倒在了宁安身上。
看出来了璎珞脸上的疲惫,宁安略微起了些许的担心,便伸手抚了抚她那乌黑的长发,将这少女因为错愕而产生的惊恐完全舒缓下来。
脸颊起了些许微红,璎珞是没有反抗,只不过她将脸深深的埋进了那床被子里,任由宁安抚摸她的头发。
时间不长,察觉到少女雪白的脖颈浮现了些许的红色,宁安的手是忍不住颤了一颤。
我这是在做什么?
心头大惊,他收回了手。
这可是日后的瑶光女啊!
心头这么叮嘱了自己一句,宁安感觉四肢的控制权已然全部拿了回来,虽然还有些许骨骼上的疼痛,只不过这种疼痛早就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起来了,”
下意识的想要拍拍璎珞的脑袋,却是及时的管住了手,宁安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璎珞的喉间传出一阵十分舒服的声音,而后她的慢慢的抬起了头,不敢看宁安,只是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任由外头金色的阳光将她那头长发覆盖上一层耀眼的光芒。
借着阳光掩饰脸上的羞红,她才回头与宁安说:“这是江家,昨天那个江家小姐的阁楼,昨天你昏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应该带你去哪里,刚好她提了一下,我就跟着她过来了。”
“你昨天来过这儿的,这里是昨天那个小楼。”
微微愣了愣,宁安下床,走到璎珞身旁,看了一眼外头的模样。
鳞次栉比的院子,楼房,建筑,假山与那湖心亭的小案,确实是昨天来过的院子,只不过……
她想做什么?
这是宁安心头的疑惑。
如果是江家的邀请,此刻自己应该身处江家宅院,可如今自己所在的只是一间女子未曾出嫁之前所居住的阁楼里,并不是江家大宅,这样说来,邀请自己的应该是那个江锦儿,而不是江家家主,可这样一来,就越发的奇怪了。
她的擂台自己已经帮她守下来了,那个叫孙隼的此刻也在去见阎王的路上,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留自己?还是将自己留在这待字闺中的阁楼里……
难不成真的想让自己娶她过门?
一种不可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宁安轻笑甩开这个想法,想来这个女人,应该是没有那么蠢的。
“她只是让我们在这里住下,没有说其它的?”
偏头看着一旁脸颊上反射出异样光芒的璎珞,宁安再问。
“本来是有的,”
璎珞灵动的眸子转了转,笑着回答:“昨夜她来看你,还说让我去休息,由她来照顾你,但是被我给拒绝了。”
诡异的眨了眨眼睛,璎珞继续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万一传出去了,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被她这话逗乐了,宁安笑了好一会,反问:“她与我是孤男寡女,你与我就不是了?更何况如果传扬出去,她是不能嫁人了,难道你就嫁得出去?”
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璎珞收拢了脸上的笑容,气鼓鼓的瞪了宁安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对于这个,宁安也没什么其它表示,只是仰头看了一眼湛蓝如昨的天空,心头对那穆修士的遭遇越发的感慨了。
一夜之后,身处安宁,再回想起来昨日的事情,不由的感觉那穆姓修士才是最无辜与冤枉的那个人。
江家或许是遇见了什么难处,有求于孙家,想要借着江锦儿联姻,换取孙家出手相助,而那孙隼则是一个狠角色,在已经做好了暗中婚约的情况下,还要江家摆出这么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由他打擂,依着出手狠辣来宣扬他的名头,同时也向所有人宣布江锦儿的归属权。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江父答应的婚事,江锦儿不愿意,而且似乎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以至于自己歪打正着的就出手帮了江锦儿一把。
按理来说,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偏偏那穆修士来了,他与孙隼八年相处,点点滴滴情感,加之对孙隼日后的期望,促使了他不分缘由的想要给孙隼报仇,最终搭上了他的性命。
自始自终,他只是想给徒弟报仇,想要挽救一下他的梦想,这并没有什么错的,换成是谁,也都会与他一样做。
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一个只知道埋头修炼的修士,不该跑到这红尘里来寻找机缘,更不应该把自己的希望放在一个错误的人身上。
若他再识得一些人心,在第一时间看出来江锦儿的意图,不,应该是看出来孙隼的暴戾,亦或者他能够把持住自己的心性,都不会闹到最后那种鱼死网破的地步。
可惜了……
不自觉的,宁安叹了口气。
人心这个东西,实在复杂,一个不谙世事的修士,跑到红尘里来打滚,死的不明不白,说他是冤死的,一点也不为过。
当然,更冤枉的人是自己了,只是看个热闹,一点好处也没捞着,就拿命跟别人干了一架,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宁公子。”
叹息才落,一旁倾听许久的江锦儿便是走了出来,冲着宁安微微施礼,道:
“锦儿无意听取公子说话,只不过见公子似乎是有心事,所以才没有出来相见,还望公子莫怪。”
得,一声叹息就炸出来了一个人。
扫了眼依旧是一身黄裳的江锦儿,宁安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忐忑,却是没有在意,而是问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如果有什么麻烦想让我帮忙,直接说吧。”
“把报酬准备好,这一次我不会再做赔本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