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方昊的想法是多余的,宁安压根就没有将他的报复放在心头之上,否则也不会将云婵与柳絮的名字给喊出来,至于没留下自己的姓名……
跟一个死人说自己的名字做什么?让他的魂魄回来找自己纠缠吗?
碍于云婵在场,所以方才没有直接动手,可无论怎么说,这个人今天是肯定要死的,既然敢来,就不要走了,从回来的第一天,就在一直等待他的到来,等的那么辛苦,终于等到了,那又怎么可以让他完好无损的离开。
上一世的债,这一世定然也要还的,虽然你还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我还记得。
画舫顺着青临河的水流缓慢移动,其上的阁楼当中,宁安笑盈盈的与云婵对坐,并没有率先说话。
早上的铁甲卫会给这个冰雪聪明的姐姐带来许多疑惑,但是更多的一定是担心,担心自己外出这两日遇见了什么东西,让她担心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所以宁安准备换一个比较缓和的方式带过噬江虎的事情。
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柳絮,云婵没有顾忌,直接就问:“小安,今日一早来家里的那些人真的是铁甲卫?你怎会与他们扯上干系?”
“先前我在地上看见了一滩血迹,你是不是将城主打伤了?”
抿了抿嘴,宁安在柳絮惊讶的目光当中回答:“是铁甲卫,那人是铁甲卫里的一个校尉,这次在路上与他相识,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我也没想到他会寻上门来谢我,至于那卫长风……”
“休要胡说!”
云婵直接打断宁安的话:“先前你分明说“未曾想到他们那么快就将东西收集好了”,又怎会不知他们会来家中?况且我听你们交谈似乎有提到妖兽,你是不是瞒着我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
与云婵那担忧的眸子对视,宁安着实是感觉瞎话难编,却是不说其他,只是摇头:“哪有,我怎么可能会与妖兽扯上关系,定然是小婵姐先前听差了。”
“是吗?”云婵反问:“那管家收起来的那一箱皮毛是何物?这般巨大的野兽皮毛,除了妖兽,还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本以为你当真是去凉城取那个宝物,没成想昨夜你是随意的将那东西丢在桌脚,如此说来那东西肯定不会珍贵到哪儿去,你却用“大小也是个宝物”这个借口说要亲自去取,想来定然也是在诓我。”
“老老实实的将你这次外出所做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休要想有半点隐瞒!”
不得不说云婵当真严肃起来的时候,身上这股气势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对于宁安来说,他是真的没见过云婵这么严肃的时候,于是他在思绪飞速转动的同时,嘴里说道:
“真的是帮……”
四个字才刚刚吐出,云婵便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再说:“不要胡诌,实话实说,否则的话我就将这事告诉爹爹,让他关你半年禁闭,到时候你就知晓其中的厉害了。”
神色一滞,宁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看着这在云婵面前如此听话的宁安,一旁的柳絮心头确是别有一番滋味。
在自己面前那样桀骜的宁安,竟然也会有这样温顺与耐心的一面,若不是亲眼所见,当真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吧,”短暂的思索之后,宁安与云婵说:“小婵姐,我承认这一次我出去是做了一些事情,但是我绝对没有受伤,也没有伤人,我是出去助人为乐,所以铁甲卫那些人会上门来感谢我,那兽皮也是他们的谢礼,他们扛来了两箱,我实在推托不过,所以才收了一个,所以这兽皮真的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认真的话语让一旁听着交谈的柳絮也是开始相信起来了,只不过云婵还是将信将疑,那种怀疑的目光让宁安心头一直发毛,于是他忙是继续说:
“小婵姐,你想想,如果真的是我的东西,他们送来两个箱子,为什么会只留下一个?”
“……”
似乎感觉这话也有些道理,云婵思索思索,也就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堂内的那滩血是谁的?你将城主给打伤了?”
“怎么会,”宁安笑:“先前我已经答应你们不会动手,那就一定不会出尔反尔的,那血完全是一个意外,是……”
“哐当!”
一声巨响,伴随着船身的一阵剧烈晃动,宁安手快,将险些被震倒在地的云婵扶住,眉宇当中一丝恼意一闪而逝。
真的是想不到,这青临城里竟然还有敢主动来寻自己麻烦的人,当真是有惊又有喜啊!
勉强稳住身形的柳絮才刚刚露出疑惑的表情,便是看见宁安翻身跃出窗户。
“这……”
与一旁的云婵互相搀着,两女快步的走出阁楼,朝甲板走了过去。
甲板之上,宁安皱眉看着船身那道由剧烈撞击而产生的巨大凹痕。
这种痕迹决不是意外磕碰产生的,而是带有目的性的刻意撞击才会造成,这就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有人故意的来寻麻烦了,至于到底是寻柳家麻烦,还是寻自己麻烦,恐怕十有八九是后者了,因为那艘调转船头与柳家画舫并行的船只上,已经出现了些许个人影,在这其中,也是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常青。
常青也是没想到,只是一次应邀参与的符籇师之间游玩,竟然是能够遇见这个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受辱之人,对于上一次的失败,心底里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可这个叫宁安的人在夺得破灵锋之后竟然还将贺东也给惊了回去,这就彻底的断了他想要来寻回场子的念头。
更不要说后来还有在温家与那神机营慕容海的一战了,更加是让他心头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人产生了畏惧之心。
只不过……
宁安他终究还是一个符籇师,既然是符籇师,就离不了同行的承托,他先冲老师出阴招,而后又与贺东这个赫赫有名的符籇大师动手,无疑都是大逆不道的行径了,所以青临城里全部的符籇师皆是对他产生了怨气,今日恰好撞上了,如何能不出这口心头恶气?
于是乎,在自己说出那人似乎是宁安之后,这些同行便是迫不及待的施展手段,将脚下的画舫撞了过去。
不得不说,虽然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可看着宁安那张紧绷着的面容,常青的心头还是有着止不住的快意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