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这个宅子,再一次暴露在蓝天之下的时候,施胭脂依旧是处于有些恍惚的状态,跟在宁安身后木愣愣的走了好一段路,她终于是止住了步子,想要伸手拉住前方宁安的胳膊,却是因为注意力的分散没有拽到。
“宁安。”
声音有些沙哑,施胭脂说道:“你刚才,刚才,刚才……”
停顿了许久,她也没能完整的说出来这句话,因为那个握在宁安手中的锦盒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的锦盒,着实是让她感觉自己先前所遇见的事情有些虚幻。
“怎么了?”
止步,回头看了一眼施胭脂,宁安问道:“这不是应该你来给我带路吗?怎如今你这般浑浑噩噩?”
“这究竟是你来带我,还是我带着你啊?”
……
“你……”
“你先前与那些前辈们,前辈们……”
施胭脂的言语依旧是只到了这里,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前辈,竟然会露出先前那种犹豫,同时满是惋惜的神色。
这种事情无论是从小时候开始,还是到如今,皆是不应该发生的,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而偏偏它就这样的发生了,而且不是听说,是确确实实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同时自己还是当事人……
这……
不可思议!
“前辈?”
口中轻念了一下,宁安的身体出现了一阵极为隐蔽的颤抖,随后他说道:“你是说刚才的那些家伙啊。”
“这帮老东西,算的那么精,还想拿我当傻子诓,要不是这个东西我非要不可,谁想要和他们沾上关系!”
掂了掂手中的锦盒,宁安口中咒骂:“这一次定然已经被他们给惦记上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待会你去与耿首席说一声,让他动作快着些,若是拖延的太久,只怕会再遇见其余的祸事!”
“耿……耿师兄?”
不知道宁安为什么会突然把事情拉扯到耿百里的身上,施胭脂忍不住问道:“你与耿师兄又有什么事情要做?”
“这事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你这样告诉他,他就会清楚的。”
口中这样说了一句,宁安眺望了一眼前方那些宅院,问道:“好了,你打算将我安排在哪一间?”
“左手边,走到头,最后一间。”
有些不满宁安这样敷衍自己,施胭脂伸手指了一下,随后再说:“那你与那些前辈们换来的这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宁安就直接回答说道.
很明显是感觉到宁安这种口气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施胭脂更不高兴了,她言语中带着些许怒意,口中说道:“不知道你将它换来做什么!”
“不想告诉我你就直接说,还要弄这么一个借口来糊弄人!你想要做什么啊!”
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如今生气的模样已然与平日的恬静完全不同了。
微微蹙眉,当然是感觉到了施胭脂此刻的异样,不过宁安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
手中这个锦盒当中所盛放的东西很有可能是那八个修士联手施展手段,在幽冥窃取过来的东西,这一点在双手与其产生触碰之后,就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了。
如果是从苍穹之上窃取的,断然不可能有着这样一股浓郁的幽煞之气,而偏偏就是这几丝泄漏出来,来自幽冥,深入骨髓的寒意,使得自己身上的符籇开始了一阵近乎痉挛的扭动,连带着筋骨与血肉也是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便是如今站立,也是依靠着身体的本能方才勉强做到的。
而这此中原因也不能与外人明说,所以对于施胭脂的言语,宁安并没有办法去给她解释,而是趁着如今对这具身体还拥有掌控权的时间,早些寻个僻静的地方,看看这盒中物究竟是何作用来的重要。
“我先去了,你若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就先走吧。”
“你!”
看着宁安那缓缓前行的身体,施胭脂恼了:“你竟然还想赶我走!”
没有得到什么回答,她只看见了宁安那只举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冲自己挥了挥的手掌。
气恼的跺了跺脚,本想着可以在宁安这个外界朋友面前展示一下万兽窟最精彩的一部分,没成想他竟然是这样满不在乎的状态,这让施胭脂也是心中生出了不少怒意,于是她也是转过了身,气冲冲的直接就离开了这个莲煞府所邀请,所有炼神还虚境界修士所居住的宅院。
跌跌撞撞,一把是直接推开了这扇施胭脂所说宅院的大门,甚至是来不及将其闭合上,宁安已然是猛地将手中的锦盒给丢了出去。
“咔嗒。”
锦盒落地,竟然是没有与那大理石地面产生碰撞,反而是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泛起了一阵幽幽绿芒,将自己完全的给包裹了起来,免去了这一次碰撞所会造成的伤害。
气喘吁吁。
宁安死死的抓住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感受着其上那些刻入骨骼血脉当中的符籇所产生的暴动,忍不住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自打这锦盒入手,原本还能凭借剑轮草所压制一下的符籇便是彻底的炸开了,如同脱缰的野马,更似那上万头野牛狂奔,将经络中原本安静流淌着的血脉刺激的仿佛滚开的沸水一般。
沉重的喘息声与逐渐在房间内炸开的幽绿色光芒慢慢的产生了重叠,不停颤抖的黑影终于是止住了那颤栗。
眸子当中散发出了宛如饿狼一般的光芒,正好是将那映入瞳孔的幽绿色完全的反射了回去。
身影骤然在原地消失,片刻之后,出现在了那悬浮在半空当中的锦盒身旁,下一刻,宁安喉间发出了一声仿佛野兽受伤一般的嘶吼之声。
破灵锋凭空出现在了他那双此刻白皙的有些不像样的手掌当中,一道紫色的灵气痕迹还来不及在空中消褪,猛然迸射出的碧色光芒已然是在半空中寻找了一个方向,朝着那被光芒刺激的有些无法动弹的宁安直袭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