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那阵法中央的暗色结晶之际,宁安则又是开口一脸平静的说:“至于第二个方法的话,则是要借助我们如今身处的这座阵法了。”
“难道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化解如今的局面?”
秋修士在震惊之际诧异问道。
“我先前说了有两种方法,自然就会有两种,”
淡然,宁安开口:“这第二种方法的话,对于诸位来说或许是一件极其乐意遇见的事儿,对于我来说,就没有那么的美妙了。”
“你快些说,究竟是何种方法?”
开口催促,一旁那先前出言讥讽的修士而今脸上是渲染着些许的急切。
“这第二种方法……”
言语到此,宁安微微蹙眉,摇头:“还是不说了吧,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什么意思?”
那修士催促:“你这后辈怎全然没有半点修士该有的大气,这般扭扭捏捏,与那些世俗中的碌碌之辈又有何异?”
一听见这句话,宁安的脸上当即是浮现出了一股似笑非笑的神色。
缓缓的把目光转移到这修士的脸上,他开口道:“既然你这么痛快,待会不如就由你来做这阵中之事如何?”
“?”
被这种目光盯着,修士的心中当即浮现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不过他还是故作平静的问道:“什,什么事?”
“你这小辈行事怎这般荒谬,连如何去做也不曾与我告知,便让我去做?”
笑。
宁安扫了一眼那些个看着自己的修士,沉默一会后,面露挣扎道:“这阵法如今依靠着我等八人方才能够勉强维持,而如今因为那五个佛陀的介入,已然处于失控的边缘了……”
“休要说这许多的废话!”那修士出言催促:“你便直接说,我等应当如何去做!”
面带微笑,宁安问:“我说,你便会去做?”
一脸理所当然,这修士当即回答:“只要能让我等脱身,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既然如此的话……”
缓缓点头,宁安的言语中颇有那么一点计谋得逞的感觉:“那就请你将这阵法维持起来吧。”
“什么?!”
“你说什么?!”
一齐出声,不只是他,所有修士脸上皆是露出了惊愕。
“有这么惊讶吗?”
望着这些修士脸上奇怪的表情,宁安说道:“这阵法虽是由我等维持而起的,可时至如今,早已经脱离了我等的掌控,应要说起来,我等只不过是在这阵法当中起了一个牵引的作用,使得这些能量在我体内形成一个循环,现下阵法更是被这外力所影响,我等如今只是碍于这一丝牵引而不得离开罢了。”
“诸位应该也可以察觉到,这阵法如今是自己在运作了,而我等只是因为这循环的原因方才不得离开,既然如此的话,只需要有人将这循环的事儿承当下来,使得阵法中的这股能量有迹可循,那这阵法便依旧是一个整体,其余的人自然也就可以脱身离开了。”
一起蹙眉。
一干修士在听完了宁安的话之后,皆是一齐的沉默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谁留在这阵法当中,便等同于是要将自己的性命直接舍弃,以此来换取他人存活的机会。
毕竟这阵法是由自己等人凝聚而成的,每一缕能量皆是从自己体内流淌过去的,如今这些东西累积起来,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了。
谁留下,谁就会死!
这是一件足以被所有人相信,甚至是确定的事情。
所以没有人敢出声说话,他们还在思量。
但凡是选择,便是在得失之间寻找一个获利点,可眼前所需要做的决定,根本就不是什么得利与失利,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底洞!
需要自己拿性命去填补的无底洞!
皆是清楚,生死之外无大事,可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要再大的利益又能有什么用?
至于什么舍己为人,以求为家族得利的事情,更是荒谬至极!
获利?
那是需要功勋来提升在家族地位的小辈才会去做的事情!
自己在族中的地位早已经可以说的独一无二了,又为何要去做这么一件让家族得利的事情?
再者说了,即便自己原因去做,谁又能肯定这就是得利呢?
族中失去了自己这样一个修士坐镇,底下定然会掀起一阵巨浪,与自己这一脉有干系的人定然会被清洗,一旦如此,岂不是说自己这一世所做的一切皆是化为了乌有?
族中若是内乱,外人定然会来寻衅,到时候内忧外患,自己不在,他们又该如何去应对?
有些事情是不去想,一旦细细去思索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便只恨自己余下的时间太少,不够将这些尚未稳定的事情解决的,又如何还有心思去死呢?
这般多的未了之事,又如何能够去死呢!?
“不如……”
先前开口嘲讽与催促宁安的那个修士此时便是感觉坐如针毡,因为先前宁安与他问的那两句话的原因,他现在总是感觉周围这些同伴是想要让自己去将这阵法撑起,来做那大公无私,正气凛然的人。
可是这又怎么能够让他们如愿呢?
自己绝对不能死!所以这事自己一定不能去应承下来!
在有那么一线生机的时候,自己绝不能去当那个必死无疑的人!
于是他说道:“我们还是将那鬼凰唤醒吧,待那鬼凰临世之际,我等如今的危难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怕是刚出狼口,又入虎穴,”
一人看了一眼那修士,说道:“鬼凰一旦临世,我等又如何还能够离得开?难不成你有把握单独对付一头七阶妖兽不成?”
“若是不能,那九阶妖兽你又如何去应对?”
“况且那鬼凰压根就没有品阶,只怕它早已经超出了九阶妖兽的实力,在其眼皮底下,我等又凭什么逃脱?”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修士看了一眼同伴,不满:“难不成你愿意做那维持阵法循环之人?”
“哼!”
这修士冷哼一声,道:“又何尝需要我来出马?先前阁下不是说“只要能让我等脱身,我等自然义不容辞”的话语吗?”
“怎的如今到了当真需要的时候,你便不敢了?”
“亏你还是一个炼神还虚境界的修士,竟是出尔反尔,苍天无眼,竟然我与你为伍!当真羞愧!”
“你!”
修士脸色一便,当即出口反驳:“我先前何曾说过我愿意做这维持阵法之人?我说的是“我等”不是我!”
“既是我等,此事便是我等所有人的事,你又如何能够将我的言语修改成为我一人?”
“难不成诸位皆不算是人吗?还是诸位早已有了主意,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我去送死?”
“可笑!”
又是一个修士开口,只听着那些无力的狡辩言语,他便已经是忍不住道:“出尔反尔,吾等羞与你为伍!”
面红耳赤,那修士也是感觉自己如今的言语有些苍白无力,只能在口中暗骂一声“混账!”之后,不再开口言语。
“如今应该如何去做?”
见这好事之人不再言语,其余修士便是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秋修士所在的方位,就仿佛秋修士比他们皆是要见多识广一般。
而秋修士则是在感受到这许多人的目光之后,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声。
他自然也是清楚了,自己除了比这些人年长几岁以外,实力与他们是在伯仲之间的,可如今他们拿自己当主心骨来看的话,定然就意味着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无论在做什么地方,领队,亦或者是带头之人,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救所有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如今他们这般做,未必就没有一丝这种想法在内。
只不过……
死之一事,又如何能够这般轻易的去做呢?
倒不是畏惧去死,而是因为族中事物着实是太多了,若是自己一命呜呼,只怕族内内斗会将整个家族给毁掉!
我虽未杀伯仁,伯仁缺因我而死。
若当真发生了那种不应该出现的事情,自己又有何颜面去见将家族托付给自己的列祖列宗?
刻意的规避开这些看向自己的目光,秋修士把自己的视线投到了宁安的身上,如今的他是多么希望这个总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小辈在这个时间能够再给自己一点其它的选择,否则的话,只怕……
感受到了秋修士那满是冀望的目光,宁安面带微笑。
他自然是早已经算到了会有这种局面的出现。
鬼凰若当真临世,那么这些人能够逃脱,且生存下来的人定然不会太多,可若是用后一种方法的话,八个人便是可以十拿九稳的活下来七个。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加减法,没有人不会去算。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如今他们所遇见的事情自然就可以很轻易的算计出来了。
舍得舍得,他们如今就是在想,究竟应该让何人去做那个舍!
自己是提出方案的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把注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否则的话那便是忘恩负义,与他们一直追寻的天道冲突,可如果不寻自己的话,他们这七个人实力在伯仲之间,谁也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去做那个牺牲之人。
如此一来,气氛便是变得微妙起来了。
“如果你们寻不出应该让谁来做这个维持……”
“算了,我也不再遮掩了,便是直接与你们说白了吧,如果你们实在是不知应该如何去决定那个去送死之人的话,我倒是有另外一个好主意,可以帮你们做这个决定。”
“住口!”
宁安话音刚落,先前那个出言嘲讽随后被人唾弃的修士便是开口喝斥:“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你若是想要活着离开,就闭上你的嘴,等着我们做决定!”
“蹭!”
一阵风过。
在感受到这阵微风之后,所有修士的瞳孔皆是陡然的产生了收缩。
这是阵法的核心区域,阵法尚未能够散去,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风的流动!?
而下一刻,一个森冷的声音便是传入了他们的二中,在解去他们疑惑的同时,造成了一个更大的疑惑:
“他为什么能动?!”
“他为什么能够不受阵法的限制自由活动!?”
“他所处的不是阵眼的位置吗?他为何能够自由行动?”
……
心中满是震撼,他们缓缓的转头,看着那个此刻拿膝盖顶住对方脚踝,同时将自己拳头狠狠砸向了对方面颊的宁安。
“先前我让你说话,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你影响不到我,如今我不让你说,是因为我想说,而我不想听你说。”
看着那修士脸上露出的震撼表情,宁安面无表情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口中道:“我若是想走,还需要你来帮忙?还是你认为自己有着可以帮到我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么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现在是我在帮你解决问题,不是解决我自己的问题,你要是识相的,就闭上你的嘴,否则的话我现在就先让你变成木偶!”
“相信我,我是符籇师,我能够做到。”
话落,看着那个修士此刻仿佛还没有从自己先前遭遇的事情里回过神来的模样,宁安缓缓的自他身前站了起来,将按在他脚踝上,使得他不会因为自己这力道而被击飞出去摆脱阵法束缚的膝盖收了回来。
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下方这些盘腿坐着,因为阵法缘故不能有半分动弹的修士,宁安说道:“若是想要活命,便听我的,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若是不然的话,你们便在这里呆着,与这阵法同归于尽吧!”
“记住!我说的是,同归于尽!”
“不要认为我先前说的办法当真有用!那是在我在这阵法当中之时方才有用的方法,若是我不在了,八卦缺一,阵法不能完善,循环不能完美,不需要那些佛陀动手,你们便会被这股倾泻而出的能量完全摧毁,再也剩不下一丝一毫的存在!”
鸦雀无声。
在宁安这般强硬的宣判言语之后,一干修士皆是不敢再出声说什么言语了。
即便宁安先前不说那些话,他们也无法将其如何解决,甚至还会对他产生畏惧,因为这阵法当中的自己等人依旧被束缚在其中,而他是可以自由行动的,若是这个时间得罪了他,一些苦头定然是要吃的,更严重的话,甚至还有可能受到性命的威胁。
况且先前他说的话也并未有什么不敬,只不过是在要一个“一言堂”罢了,既然他想要,并且他有脱困的办法,那就给他好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前提是,自己能够活下来。
“你……”
勉强稳住身体,那挨打的修士拭去嘴角的鲜血,望着宁安颤颤巍巍的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是如何摆脱这阵法的束缚的。”
眯起了眼睛,宁安俯身与他对视,在酝酿了一段时间后,冷声说道:“你难道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老实一点,闭上你的嘴,否则的话,便去死吧!”
说话,宁安走到诸位修士的中间,隔着那暗色的结晶还有三步之遥的距离后,他说道:“如今时间已然不多了,我也不想再与你们说这事的来龙去脉的,今日我可以救你们,这留在阵法当中的人,可以由我来替代。”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一干修士皆是看着宁安不做言语。
他们只知道有人会自杀,可是却是没有想到眼前这样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修士竟然也是想要寻死。
谁留在这阵法里,谁就必死无疑。
这是一件能够肯定的事情。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说自己愿意留在这阵法当中,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要寻死,还是有着另外一点不可告人的目的?
“宁修士,此言何意?你如今资质,又何必要这般去做?”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头的疑惑,秋修士开口,他当真是对眼前的小辈十分欢喜,这种行为处事的方式,这般过人的天资,足以让他生出拉拢与爱才之心来。
笑,宁安看了秋修士一眼,无奈的叹息摇头:“没有办法,在这万兽窟闹的太过严重了,便是离了这阵法,只怕也难活,既然如此的话,倒不如……”
“若是与万兽窟有冲突,大可与我来说,”
又有一个修士开口,他说道:“宁修士你前途无量,断然没有必要在这里送掉性命,况且这破局的方法也是你提出来的,我等又如何能够让你在这里受死而独自苟活?”
话落,却是寂静一片。
没有更多的人赞叹了。
没有人想死,而如果赞叹,就意味着自己有身死的可能,而他既然想去死,为什么不让他去呢?
自然也是发现了周围的气氛,那修士还想说点什么,却是被宁安伸手打断,宁安道:
“你们知道霍桐去哪儿了吗?”
“先前我一来,就说过了,这篓子是我捅的,我来填,现在我也不怕与你们说了,那霍桐便是被我给宰了,同样的,那霍休也是被我给宰了,我在万兽窟的地域杀了霍家的人,便是万兽窟不追究,难道霍家会因为诸位的面子放弃对我的复仇吗?”
……
面面相觑。
在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的同时,所有修士看向宁安的眸子里都是多了一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