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诱惑的声音将申屠长从臆想当中拔了出来,眼神火热的看着面前这张符籇,他咬破了舌尖恢复了一丝清明,而后问道:
“我,不,铁甲卫,需要做什么?”
笑。
宁安的嘴咧的很开,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仿佛是在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很明显,申屠长能成为一个副校尉,一定不蠢,而这不蠢,并不是说他的智商,而是为人处世,与什么人面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
倘若他不停的与自己交谈,却又明里暗里各种试探,那就很没有意思了,有些东西还是直接摊开了说要更轻松一点。
“卫元青很想和你们攀上关系,因为你们在全国都有势力关系,连翠凝居都要受你们的管辖,这对于急着扩张的家族来说很有诱惑力。”
申屠长皱眉,没有说话,他不太喜欢别人将铁甲卫与生意联系在一起,他是军人,不是商人。
“我的心没有他们那样的大,胃口也很小,再过不就云家会出现在凉城里,我需要凉城一半的话语权。”
话到这里,看着那脸色大变,欲言又止的申屠长,宁安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后继续说:“这些事情,都不用你们管,我只是想告诉你,云家要在这祁连山脉拥有话语权,不用怀疑我能不能做到,我只需要一路畅通无阻,卫家给的,我们也会给,甚至比他们给的更多。”
看着那闭口不言的申屠长,宁安道:“我的话说完了,现在告诉我,你们铁甲卫还会不会限制我们的发展。”
与他对视,申屠长的心开始疯狂跳动。
对一片范围里的所有势力进行施压,抑制他们的发展,将他们一些不应该有的念头扼杀在萌芽当中,是铁甲卫与所谓的城主应该做的事情,而宁安提出来的这个条件,确实的让他很心动。
既然是修士,定然不会言而无信,而那卫家近几年来手伸的确实是有些长了,本就想小惩大诫一番,如今有了新的势力想要与他相争,未必就不是一件坏事。
只不过……
有一个这样强横并且年少的修士做靠山,若是这云家再发展起来,恐怕是要比卫家更加难缠,如此一来,恐怕这局面会变得更加的棘手。
“兽纹并不需要我亲自刻画,你们铁甲卫内定然是有符籇师的,只要寻得合适的妖兽,就能刻画出比噬江虎的血液更加拥有力量的兽纹。”
充满诱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于是申屠长当即抛下了心头的担忧,问:“你愿意将这刻画办法教予我们?”
“为什么不呢?”
宁安随意回答:“这只是小道,被几人知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个东西送给任何人,老叟孩童皆由你意。”
“末将在此替军中将士谢过宁公子大恩!”
申屠长那笔直的脊梁终于是弯了下来,铿锵有力的声音与那挑不出一点毛病的礼仪让宁安一点也不怀疑他此刻心头的激动。
因为这种激动与自己当初是无二般模样的。
没有天赋的人想要获得力量,必须要用血与汗水来换,哪怕如此,在生死边缘行走的他们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鼓励与称赞,与付出完全是没办法成为正比的!
甚至在历经生死之后的他们还会遭到一些小人的白眼与蔑视!
没有解决的办法,这便是人各有命!
而自这张兽纹出现之后,这一切就能够得到改变,命比纸薄只在过去,只要条件充裕,用人堆,也能将那些自视高人一等的修士活生生堆死!
当然,申屠长不知道,他此刻所接触到的,是当初被所有人排斥的“歪门邪道”,也是宁安机缘巧合得到的一项传承。
“早就知道我姓宁了,先前还一直“阁下”“阁下”的喊,”
笑着摆摆手,宁安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你可以先试试兽纹的效果,之后再告诉我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自然是要答应!哪怕付出一切,我也要将这样的好事答应下来!”
申屠长很果断的接话,而后他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符籇,好一会,才突然说:“我在城里寻摸了好多人,问他们城里有没有一个少年修士,结果,他们异口同声的说有一个叫宁安的少年,住在云家,先前我在云府门外也不能确定,只是尝试的来寻摸一番,没成想直接就是寻到你了。”
这种答非所问的话语自然是不可能得到什么回答的,宁安也知晓他心头的激动,若是这兽纹当真有效,日后铁甲卫的身份便会拔高无数,往日的迈不过去的难关也会成为一个小坎,甚至在战场上还能够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这种情况下,别说他只是一个区区的副校尉了,哪怕是都统来了,也未必承担了这种压力,所有行军将士的压力!这是他们的未来!
“与符籇的使用方法是一样的,用你的血液将空白的部分补齐就好了。”
看着那许久没有动作的申屠长,宁安说了一句。
为了保存,在刻画之际,所有符籇都会留有一处空白,待使用之际将那空白之处折叠在一起,纹路相交,其功效方才可以显现出来,若是直接刻画完整,符籇中所蕴藏的灵气便会直接施放出来,当场使用。
而修士虽然不需要折叠符籇,却也是需要用灵气将其中缺失的那一部分修补上去。
当然,这兽纹也是逃不开这个条件。
申屠长的动作有些慢,咬了许多次,开始哆嗦的牙齿也没能咬破他的手指,于是他干脆的掏出匕首在掌心割了一道,而后蘸着自己的血液颤颤巍巍的在兽纹所空缺的部位上划下了一笔。
附灵宣在一阵血色当中燃烧殆尽,在一干铁甲卫的注视当中,化作一阵淡红色的血雾顺着申屠长的呼吸进入了他的体内,那张白皙的面容在瞬间涨红,额前青筋暴起,十指陷入一阵奇怪的扭曲当中。
痛苦自然不会这样简单的消逝,眼角淌出泪与血的混合体,顺着脸颊滴落在地,跪倒在地的申屠长双手死死的撑在地面上,关节处泛白的抽搐与那不停颤抖的的身体配合上已经扭曲在一起的五官,虽然没有当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看着这个铁铸成的汉子这般狼狈的模样,一旁三个铁甲卫忍不住咬住牙龈,攥紧了拳头。
一定要撑过去!
他们心里这么想着。
仿若未闻的宁安拿起桌旁的茶水不急不缓的呷了一口。
这种疼痛与灵气入体比较起来,算得了什么?
上辈子自己一个普通人,这一世自己一个身体未曾长成的孩童,都将之扛过来了,这一头二阶妖兽的血液,还能要他的命不成?若是心志不坚被兽性侵蚀,那也只能说明他还不够资格。
没有人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力量,申屠长不行,贺东不行,慕容海不行,宁安自然也不行。
有得必有失,想要成功,不一定会真的失去目前所拥有的,但一定会经历一些失败者没有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