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总是个大事情,对于女子来说通常是只有一次的,女子出嫁总是希望获得最隆重的对待,哪怕碍于现实的条件可以将就一下,可这并不妨碍她们心中对一个盛大隆重婚礼的憧憬与羡慕。
当然,会不会量力而行,完全取决与女方与男方二者之间的情感与协调,但是很显然,面前这一个迎亲的队伍,显然是属于那种“财大气粗不差钱”类型的。
因为这一串长长的艳红队伍在宁安的面前已经走了很久,却依旧是没有走到尽头,至于卡在队伍里负责分发喜钱的喜娘,已经看见了第五个,看着她们抛出来喜袋的模样与落地的声音,显然里面放着的绝对不止几个铜板,看那些抢到喜袋打开后兴高采烈的人众样子,恐怕至少也得是二两白花花的散碎银子。
这是真正的大手笔!
二两,足够一户三口之家生活半年的了!
迎亲的队伍终于是走到了头,宁安朝前迈了一步走出胡同,望着那离开的长长队伍,听着周围这些捡到喜袋人众冲着队伍的祝福声,心头感慨了一下。
花钱买全城人的祝福,这种事情,倒是不新奇。
可这种直接丢银子的姿态,恐怕是连卫家也是没这个本事去做,倒不是说财力,而是铁甲卫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这种事情已然是超过了皇权的允许范围,没有一些真本事,很容易把喜事变成丧事的。
白日成亲,晚上洞房花烛被铁甲卫闯进家里抓走,明日就被抄家灭族,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所以哪怕是大户,也会劲量的规避一下这些事情的。
而这户人家敢这样高调行事,想来应该有着自己的手段。
于是宁安偏头,看着璎珞问:“要不要去看一看,这户人家应该是不差我们这两张嘴的,凑个热闹,临了送句祝福,再将你送回家,怎么样?”
然后,宁安就发现此刻的璎珞显得有些不安,抿着嘴,一张脸有些泛白,眸子里有着一种闪躲的味道,同时她的两只手已经完全的纠缠在了一起。
“怎么了?”宁安疑惑:“你在害怕?”
璎珞用力的摇了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害怕。”
“不用害怕,”
自然是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宁安有些心疼,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心吧,我还在,有什么事情我帮你的扛着。”
“宁安,”异样的色彩从璎珞的眸子里划过,她反手抓住宁安的手掌,五指紧扣,认真的说:“你一定要陪着我。”
感觉这种行为有点亲密,不符合自己的心头想法,于是宁安想要抽手离开,却是想起来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便任由她拉着,同时说:“没关系,我在的。”
“你跟我来。”
说完话的璎珞拉着宁安朝外走了几步,远远看了看那已经只剩末尾的迎亲队伍,眸子里划过一丝坚毅。
“走!”
然后,青衫红衣便是在这狭小的街道上开始狂奔。
街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有着白捡银子的好事情,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会去凑凑热闹,万一捡到了一个喜袋,就是半年衣食无忧,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不心动,所以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发现宁安与璎珞的出现,即便是有,也不会在意,毕竟他们是朝反方向跑的,大家急着去捡钱,少个香炉少个鬼,谁会提醒这种事情?
狂奔的二人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有着灵气的原因,宁安还好,并没有太大的异动,反而是璎珞,气喘吁吁也不愿意停下,指着一旁的墙壁与宁安说:
“我们进去。”
很奇怪璎珞今天这个反常的模样,宁安却是没有抵触,也没有拒绝,而是先将一道安神符拍到她的身上,待她缓和过来之后,才拽着她翻过了高墙。
落地后的璎珞显得有些灵活,她很快的就在这个陌生的院子里分辨出来方向,同时拉着宁安一同跑了过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一边跟着跑,宁安一边问:“入室行窃吗?”
“你想偷什么?”
没有回答,璎珞也不看宁安一眼,只是拉着他一直奔跑,因为这个院子真的很大,以至于两个人跑了很久,才找到璎珞要找的地方。
“把这个锁打开。”
指着房门上那道已经生锈了的铜锁,璎珞再说。
二指合并,淡紫色的光芒一闪即逝,璎珞已经在一阵吱呀声中走进了房间。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来的缘故,一阵烟尘在阳光的照耀下缓慢的飘荡出来,宁安伸手将其扇开,紧跟着走进了这个房间。
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无论是讲究的摆设还是精致的景物,都证明了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只不过这个应该属于女子的房间里,却是多了一些孩童才会欢喜的木偶与玩具。
并没有刺绣,也没有女红。
更让宁安惊讶的是,此刻的璎珞竟然是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间里一个木制的化妆盒,又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把钥匙。
“这……?”
他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这做贼还提前知道钥匙在哪里?
“跟我来。”
取到钥匙的璎珞抓着宁安的手腕又开始了一阵狂奔。
好在这一次的路程并不远,二人再一次停在了一个檀香袅袅的房间外头,璎珞在这里站了好一会,终究是压抑下了眼中的复杂,上前几步轻车熟路的打开了这个门上的锁头,推开房门的她冲着房内深深的弯下了腰,然后才回头,冲着宁安说:
“你答应过我的。”
虽然心存疑惑,宁安却是没有迟疑,紧跟着走到了璎珞的身旁,走进了这个看起来很像是祠堂的地方。
他认为璎珞说的是先前自己做出的承诺,答应她,会帮她扛着事情。
然后,宁安发现璎珞跪倒在了一个蒲团之上,一双灵动的眸子里已然含满了泪花,同时她话里吐出的那个词,更是让宁安如遭雷击。
“爹爹。”
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璎珞前方那块牌位上的几个字,宁安的面庞开始了颤抖。
故显考齐公讳英之灵位。
齐英?
这是她爹?
她爹已经死了?
宁安错愕,心中满是惊讶。
如果已经死了,那当初她为什么会让自己来她爹的面前提亲?
璎珞还在抽噎,宁安从来没有看见她这个模样,如果说哭也分级别的话,那目前的璎珞应该属于那种处于不能自己边缘,马上要崩溃的级别,同时她还在压抑自己哭泣的声音,她也知道如今是偷偷潜入的,如果太过放肆,会引来麻烦。
宁安微微弯腰冲着灵位致敬,随后拍了拍璎珞的肩膀,想让她不要太难受,然后,璎珞缓缓的偏过了头,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的宁安心中一个咯噔,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逐渐浮现。
“你答应过我,要来我爹面前提亲的。”
璎珞沙哑的声音突然这么说。
宁安沉默,他知道自己没有答应过这个事情,可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谁也不知道在自己拒绝的话说出口后,璎珞会怎么样。
她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