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唐远眉头拧成疙瘩状, 嘴巴被顾炎亲得生疼。
他现在的体力根本就无法跟顾炎抗衡, 被压得难受又难堪,脑袋也晕,这把唐远给气得啊, 一记手刀砍下去,快准狠地切在了顾炎后脖子上, 怒道:“我让你别亲了!”
“小远……”顾炎闷哼一声,直接歇菜, 歪在了唐远身上。
唐远喘了几口粗气, 费劲儿把他掀到一边,想想不解气,又连踹好几脚, 最后干脆坐起来把顾炎给胖揍了一顿。
从床头柜上拿过水杯, 唐远仰脖灌下去,用食指揉按着太阳穴, 他眯起眼睛, 脑子里乱糟糟的,纠缠过滤着顾炎刚才说的那些话。
唐远一直都是个行动派。
上一世,他作为bof的顶级特工,在信息技术方面,能力同样出众。
军训期间, 唐远就曾经想把顾炎的事儿给弄清楚,私下便从毕业生手里买了台配置不错的二手电脑,之后, 他又从国内外各个网站上搜集零件,将其拆组后再二次改装,使电脑的某些功能达到了军用级别。
唐远想法很直接,他要黑进bof的二楼技术总部,调出顾炎的特工档案,看看他十岁那年为什么没死,之后又是怎样回到了bof。
不过,很可惜,现在bof的整体能力和水平已经完全不是唐远想象中的样子,他编写的程序虽然很强悍,却依然在十五秒内就被总部识破和反追踪。
唐远当时非常吃惊,幸亏他准备充分,迅速用二级程序覆盖了信号源,又直接一杯滚烫热水浇进电脑主机,拆出芯片和主零件给砸碎扔了,才没给自己带来致命危险。
但这也就是唐远,要换了别人,不光电脑报废,估计连人都得被bof逮去了。
唐远头晕得厉害,他看着顾炎,脸上有些晦涩不清。
你欠我什么?十岁时的那条命?
只爱雪狼一个人到生老病死,你的爱是什么?
为什么找我?想我什么?
…………
“我跟你很熟吗?就算你有十成把握,又能怎么样?”唐远声音很低,却一字一顿:“我是唐远。”
他起身,晃晃悠悠地去了东头卧室,唐念正呈美国超人型趴在床上,睡得死沉。
“哥?”唐远喊了声,见他没反应,神情便放松下来,他笑着给唐念脱鞋扒外套并调整睡姿,又把被子抽出来给他盖好,才坐到床边弯腰脱鞋子。
门外,黑子突然叫了声,一溜风蹿进来,咬住唐远的鞋带就往外拖。
“……”唐远一愣,想起还趴在楼梯上哼唧的闪电,笑着挠它下巴,把黑子放到肩膀上,又晃悠着出去了。
半跪在楼梯上,唐远探手在闪电腹下摸了摸,停在一处,伸出拇指用力一按,闪电扑棱着就起来了,大狗眼转了好几圈,蹭蹭唐远,又低头冲黑子“呜呜呜”地叫。
黑子跳下来,煞有介事地用肉掌拍拍它鼻头,闪电的大尾巴晃来晃去。
俩货跟着主人回了卧室,唐远困得不行,脱了鞋子跟他哥挨着,倒头就睡了。
闪电嗅来嗅去,寻了床边的厚实羊毛毯,把黑子包在怀里用脑袋拱了拱,黑子翻个身,守着唐远,心满意足地眯了眼。
向东风风火火地把车停了,车钥匙都差点忘了拔,他直接跑到二楼主卧室,开门就吓了一大跳:“小炎?”
顾炎正坐在床边喝水,喉结上下鼓动,脖子左侧并排着两行发紫的牙印,一节一节,随着他喝水的动作,就跟条菜青虫似的,扭来扭去。
向东:“……”
吁了口气,向东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挂到衣架上,卷起衬衣袖子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他手里拿了块儿湿毛巾,坐到床边,递给顾炎,视线在他脖颈上打量,皱眉道:“哪儿被狗咬了?”那是人咬的吧?
“药箱在衣柜里。”顾炎抬起右腿示意,接过毛巾抹了把脸,问:“老小走了?”
“已经去跟光头会和了,我听他电话里那个口气,估计是真被你给吓着了。”向东看他一眼,过去打开衣柜里的机关,挑了个小药箱,顿了顿,说:“你平常很少喝成这样?怎么了?”
顾炎没说话,把毛巾搭在脸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低头,毛巾下滑,一下触到脖侧上的“菜青虫”,疼得他捂住脖子“嘶”了声,直抽冷气,想想又自个儿在那乐得不行。
向东:“……”
“要是让左光知道你被狗咬了,估计她能拿针扎你一星期。”向东慢慢卷起顾炎的裤腿,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然后缠绷带,眼底难得现出一丝打趣,说:“上次,你把一楼那些下人全送去四楼‘打针’,她可是给你记了这笔账。”
“东哥,你相信借尸还阳吗?”顾炎突然扭头问道。
向东一愣,跟看外星人似的看他一眼,笑道:“怎么可能?那都是封建迷信,要有真有那玩意儿,我早弄俩尸体来给狼崽和洪子用了。”
顾炎抿着唇没说话,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雪狼从贫民窟回来后,是左光给他做的身体检查吧?他的dna小样,在四楼还有没有存本?”
向东皱眉,缠绷带的手顿了顿,说:“不可能还有存本,bof的特工一死,所有牵涉其身份的存在物都会进行零销毁,狼崽也不例外。”
“我记得左光曾经给雪狼单独建过一次医用模具。”顾炎抻了抻胳膊,身上到处酸痛,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刚被唐远揍了个惨,搞不好有些地方还青了。
“左光自己销毁的。”向东收起小药箱,突然看着他,说:“老大,你怎么还在调查狼崽的事儿?”
顾炎皱起眉头,面色顿时有些不虞,冷道:“你问过左光?”
向东的眼神有些挣扎,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丝苦笑,去门口按下几个按钮,主卧室的隔音效果被瞬间升级。
他叹口气,道:“云哥跟我说过好几次,只要你过问狼崽的事儿我就什么都不能说。”
顾炎立马变脸了。
“啧,小炎!”向东低喝一声,皱起眉锋指了指他,摇头道:“你看看你,从六年前回国到现在,只要一提狼崽就发怒,我没说不告诉你。”
“那你到底问过左光没有?”顾炎踹了脚桌腿。
“我问过,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我说实话,小炎你应该知道吧?狼崽一直都是左光的禁地。”向东站在衣柜前,掏出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口,背着顾炎,缓慢地说道:“最后那段时间,四楼的空气都是黑的,没人敢跟左光说一句话。她又把自己给关了整整俩月,靠着不断往身体里注入蓝丸强心剂,才使大脑和神经持续保持清醒,没日没夜地实验。”
“两个月过去,左光已经到极限,之后便昏睡了整整五个星期。”向东微微扬起下巴,吐出口烟,神色显得寥落又悲哀:“狼崽当时的状态,连他自己都有些警觉,身体虽然没什么异样,但他忘性开始变大,脾气也有些急躁,有时候记忆还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不过,那也是一阵一阵的,等过段时间,狼崽又会恢复原样,我们就把所有不协调的东西抹去,他之前有所警觉的东西也进行零销毁,狼崽完全忘得干净。”
“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他有次问我‘东子,我最近可能出任务太多,身体有些乏,我想跟云哥请个假,你和洪子也休息下吧,你俩不是早就想去基地小岛度假了吗’,呵呵……”向东苦笑,突然狠狠锤了自己胸膛一把,嗓子发哽,道:“我每次一想这话,心里就难受,我们当时真得没法继续隐瞒了,连四楼都束手无策——”
“别说了!”顾炎的眼圈通红一片,冲他吼道:“左光为什么不给他‘打针’!”
“狼崽的脑神经里已经侵入大量烈性药物,四楼的试剂成分会跟它们发生不可控反应,‘打针’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死亡率却达百分之九十。而且,根据左光的实验,这两种情况都会伴有超越十二级的持续神经痛,只要是人,就没办法忍受,会直接疼死。”向东转身倚着衣柜,眉眼间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剩下的百分之五,虽不致死,但却能导致身体机能全面急剧退化,一年之内,身体脱形,器官衰竭致死。”
“四楼军医都他妈吃/屎的?!废物!一群废物!连安乐死都做不到!饭桶!”顾炎一脚踹翻了床头柜,胸膛上下起伏,怒火噌噌地往脑门里冲,红着眼吼道:“为什么炸死,一枪崩了也好过炸死!你们脑子被狗屎糊了,顾卫国他脑子也被狗屎糊了?!草!”
“不是!vincent家族的黑手……唉,算了。”向东突然摆摆手,叹口气,把烟熄了,说:“老爷子的苦衷,等你掌管了bof亲自去问他吧!但是有一点,狼崽去南非之前,曾经被老爷子叫去老宅书房里谈了一个下午。我们都不知道他和老爷子说了些什么,但我一直觉得,狼崽对南非之行的真正目的是有所知晓的。”
“也有可能他回到一楼就把那次谈话给全忘光了,狼崽当时的记性已经很不稳定。”向东走到床边,叹口气,摸了摸顾炎的脑袋,被他一掌狠狠拍开:“小炎,bof对待特工的态度,你最清楚不过。”
“不瞒你说,你父亲这些年来已经秘密出了七趟任务。老爷子虽然没明说,但我们几个都知道,那些任务全跟vincent家族有关,他年纪也不小了,身手现在也不比你强。”向东说着,转身走到门口。
顾炎简直跟暴怒的老虎一样,呲着后槽牙吼道:“vincent家族最好给老子躲成渣!等我抓到史蒂芬,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我也很想亲手宰了他,你云叔一直怀疑,洪子在梵蒂冈任务中牺牲也跟他脱不了干系。现在,史蒂芬是bof的s级抓捕对象,他背后的势力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连根拽起。”向东狠狠攥紧拳头,把外套搭在肩膀上,反手勾着,微微侧头,沉声道:“小炎,你自己想想吧,你父亲到底为什么亲自出任务。bof从成立至今,只要它的军人们忠诚不二,bof还从来没让哪个特工去白白受罪,白白牺牲。”
“史蒂芬既然敢打狼崽的主意,敢把眼睛放到整个bof,那我们就是花再久的时间也会把他掘地三尺挖出来,一刀一刀地要他命!”门关上了。
顾炎困兽一般暴吼出声,拳头狠狠落下,然后身体一松,躺倒在了床上。
他用手背盖住额头,摸着脖颈上的雪狼链出神。
向东反手勾着外套去了东头那件卧室,黑子抖抖耳朵,看他一眼,在闪电的肚皮窝里翻个身,继续睡觉。
“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向东挑挑眉,蹲下/身摸了摸它脑袋,黑子舒服地蹭了蹭。
闪电支楞起大狗头,瞪他。
向东笑笑:“顾炎的腿就是你咬的吧?”
闪电拱起鼻子,瞪他。
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