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这种小伎俩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儿,”允星把灰鹰翅膀的钩子拔了出来,说:“我早就知道,你这小子备好了赝品等着我来偷呢。别说那个盒子里的是赝品,你的不可说里,放在荧惑殿里头的那把也是赝品。你随身佩带的那把,也是赝品。你的住所里,我估计还有一牛车的赝品的等着我去甄别吧。”
“你……”凌星被允星气得说不出话来。允星本来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惹人讨厌,他那张比乡下野妇还碎的嘴,更像剪刀般把凌星的耐心剪得粉碎。
“恕我直言,我还是个凡人,肉体凡胎有几分人性。玄霄可不一样,它发起狠来,把你那小太子溺毙在什么御花园的荷花池啊、御膳房的大水缸子里,都是说不准的。”允星的脸色冷峻了下来,笑着说:
“你如果再和我玩什么花招……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太子殿下,我能完璧归赵。”
凌星怒不可遏地攥紧了拳头,沉默了许久,说:
“来人!去重华殿,请天子剑!”
那一夜的焕明宫灯火辉煌,两遍列阵的侍卫缓缓打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大门。在重华殿的正殿,一条赤金打造的五爪飞龙熠熠生辉。那条金龙足足有三四宽,一丈多高。金龙口中衔着一把光华夺目的长剑,那就是允星以身犯险的目标,天启国的至宝——
天子剑。
凌星郑重地从金龙上请下来天子剑,再用锦盒盛好,交到了允星的手里。
凌星怨毒地说:“你满意了?能告诉我,太子殿下,去哪儿了吗?”
允星笑着说:“等我离开了这里,会有人回来给你报信儿的。我知道,现在重华殿外面全是你的弓箭手,甚至,还有火铳手。你这个人小肚鸡肠,心肠歹毒。被我这样戏弄了一番,会让我活着离开焕明宫,才是真的奇了个怪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凌星怒火中烧地说!
允星轻浮地说:“放心……我算到了天之命中,你的太子殿下命不该绝。我赌上咱们的师傅大司命的名号,我向你赌咒,若是我骗你,那么我就让天上的雷霆劈死。你看可好。”
凌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了,说:
“放人!”
遍布重华宫外围的弓箭手收起了弓箭,眼睁睁看着允星从重华宫里走出来。然后带着那个锦盒坐上了灰鹰。灰鹰勉强腾空而起,带着允星,飞出了焕明宫。
“大人!太子找到了,他被放在了后花园的假山里,被乱石困住了。”侍卫们也立刻找到了失踪的太子,仿佛一切,都玩弄于盲眼的允星手中。
“知道了,退下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怒火中烧的凌星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寝殿,也不知道他骂的,到底是办事不利的手下,还是不幸被俘的太子。
“天子剑被他取走了……这……”
“不要紧,”凌星笑了笑:
“我虽然不能在天子剑上做手脚,可是装天子剑的锦盒,也是我铸造的啊。就让那蠢材去算算,到底怎么才能打开那个锦盒吧。”
凌星看了看远处,发现天光已经露出几分鱼肚白了。
侍卫们回到了焕明宫南面的太白殿,太白殿里,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手上把玩着一条遍布碧绿鳞片的小蛇。他身边是一个正在用玛瑙碗吃西域进贡的葡萄的少女。少女听侍卫汇报完了今夜在荧惑殿发生的事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对男人说:“降星,你的两个同门师兄弟就这样在焕明宫放肆,啧啧啧,大司命是怎么教导你们礼数的?”
被称作降星的男人把手上的碧绿小蛇收了起来,然后说:“凌星是个傲慢自负的纨绔子弟,允星又是个玩世不恭的登徒浪子。两个人一见面势必不和。倒不是大司命管教不严,他们就是这样的脾性罢了。”
“哦,那你又是怎么样的人物?”少女笑着把手上的葡萄扔到了降星的手里。
降星接住了葡萄,笑着说:
“我是会助您,坐上重华殿宝座的,天启国的丞相。”
少女愣了愣,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少女的笑声里混入了几声打更的响动,看来是今夜即将尽了。
星宿仍在空中行进,暮色也掺入了黑漆漆的夜空。天启国这一团乱糟糟的死水,就仿佛这仍然墨色浓郁的夜空一样。
逐渐地,
逐渐地澄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