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公主还在午睡,您待会儿再行请安吧。”
愫后一把越过侍女,往殿中走去,边看边寻着身影:“既然姑母还在休息,就不要打扰她了。我将毅儿接回去,若是姑母想念毅儿了,便去我那里看看吧。”
侍女们忙上前阻止愫后:“娘娘,这可使不得,太子殿下还在休息,您这样会吓到她的。”
“毅儿是我的孩子,我抱一抱她,哪里就会把她吓着了。”愫后看见那个小小的摇篮,便将里面正睡着的孩子抱了起来。
可没想到,这力使得不巧,将孩子晃醒了,登时大叫起来。
“娘娘,太子殿下哭了,您还是交给奴来吧。”乳娘过来,跪在愫后面前,伸手想要接过孩子。
愫后一脚将她踢开:“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抢孩子。你以为太子殿下吃了你几口奶,便真的要喊你一声娘了?”
愫后厉声训斥,乳娘吃痛倒地不起,侍女们念着桑平公主之言,不敢任由愫后娘娘这般带走太子。
“这是怎么回事,毅儿不是刚睡下了,怎么又哭了?你们又在吵吵嚷嚷些什么?”
桑平公主从里面出来,外披还未整齐,想来是榻上听闻了动静,急急忙忙便要起来了。
“公主殿下,愫后娘娘要讲太子殿下抱走,太子殿下一时哭了起来。都怪你不好,才吵到了公主休息。”
桑平公主循着哭声望去,便看见了在愫后怀里嗷嗷大哭的太子,心疼地皱起了眉。
“小可怜见的,快到姑奶奶这里来,别哭了,嗓子都要哭哑了。”
桑平往愫后怀里伸手去接,愫后却转了个身,躲了开去。
“你这是做什么?”桑平公主面色有些埋怨。
愫后这才发觉举止不当之处,扯开了笑脸说道:“姑母日日照顾毅儿,实在太过辛劳,不如,就交给我吧,姑母也能休息休息。”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看着毅儿,不是还有乳母呢嘛。”
桑平公主往乳母看去,还在搓着心口的乳娘立马站直了身体。
“奴……奴在。”
“你……”桑平公主看见她心口上那记脚印,立马知晓发生了何事,“乳娘好歹是喂养了太子的人,你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脚。”
愫后面色尴尬,却还是不肯示弱,抱着孩子不撒手。
孩子的哭声在众人的沉默中显得愈发响亮了。
“快讲孩子抱给我,这样下去,孩子要哭坏的!”桑平公主急道。
可是今日松开了手,往后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抱回来,愫后是万万不肯这么放弃的。
她抱着孩子就往殿外冲去,怀中的孩子颠簸着,摇摇晃晃,声音都颤了许多。
“快将她拦下来。”
桑平公主随着侍女们一同去追,在门口将愫后拦下,一时推搡起来。
侍女们念及愫后怀里的太子殿下,不敢动作过大,怕无意间伤着太子,而愫后,虽怀里抱着孩子,却并未有所收敛,仍是横冲直撞着。
两方这样僵持着。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忙跪下,迎接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政王陛下。
愫后一时也不敢再动起来。
桑平公主这时将太子抱回到自己怀里,刚要拍哄,吓了一跳。
“毅儿的脸!”
愫后一惊,往孩子脸上看去,一道划痕在他脸上横过,隐隐沁出血珠。
“我可怜的毅儿啊……”桑平公主心疼地快要掉下泪来。
愫后看着自己指甲尖上略微细小的血丝,一时愣住了。
政王也关切太子,忙过来查看,一眼就看到了孩子脸上那到触目的伤痕。
“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不小心划伤的。”愫后急忙解释道。
“那你与本王说说,你方才与姑母在争执些什么,毅儿又是为何哭得这么凄惨。”
“我……”愫后无从辩解。
桑平公主抹掉眼泪,说道:“都怪我不好,忘了母亲也是需要跟孩子团聚的,可我将她们分开多日,也难怪愫后有些不喜了。”
“姑母,是她自己照顾不好孩子,才交由你来照顾的,你为毅儿做了那么多,又何错之有。更何况,毅儿也只是放在你这里养着,又没拘着她不让来看,又何必这么抢来抢去,好像,不认她这个母亲似的。”
政王言辞之间皆是不满,就差给愫后立下罪状了。
愫后有口难辩,是她不小心弄伤孩子在先,众人皆看见了那般景象,怎么来得辩解。
“罢了罢了,她这么想念孩子,就让她带回去吧,左右,毅儿在我身边也是呆不长久的。”
愫后听见此话,一脸希冀地望着政王,政王却并不心软。
反而见桑平公主眼泪擦不断,政王深感不孝,说道:“她是个手下没有分寸的,让她抚养毅儿,怎么让人放心。姑母你心细,知道轻重,这后宫除了你,还有谁能负起这责任。”
愫后千不情万不愿,还是只能听从旨意。
此事也成了后宫中热议不止的话题,在大婚面前,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众人皆道,别人生了子都是宠幸加倍,而愫后娘娘却是生了子便失了宠。
那日争吵过后,政王去愫后殿中的日子便少了,平日里见着她也不似从前那么温柔,而是显而易见的冷淡之情。
看样子,宫中又回到了又王后却也没有王后的日子,除了一位太子的生母,一位掌管后宫的王后,政王身边又没了宠爱的女子。
可是不久,又出了一桩更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这日,宁泽清将军身穿朝服求见王上,见到了之后又请王上将原平公主请来,让人不知他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可时望一到殿中,便隐隐知晓了他的意思。
这一天,她美梦破碎的这一天,终于是到来了。
“陛下在上,臣宁泽清惶恐,以身家性命为要,请王上收回臣与原平公主的亲事。”
一众热议,殿上沸沸扬扬,停歇不止。
宁泽清关注着在自己身旁站着的时望,虽然视线模糊,却丝毫感觉不到她有任何惊异之感,反而听见微乎其微的一声舒气,好似终于解脱那般。
难道,她早已知道会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