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上的禁令还未解除,朝堂之上再起风云。
这日早朝,黛后以黄孟成旧罪在身,又添新罪为由将其压入牢中,同秦将军一般,将从前那些罪证交由罚部,审度处置之法。
有人斗胆问这新罪是何罪,黛后却道,是欺君之罪。
此罪确实大逆不道,可是除此之外,黛后再无说其他具体缘由。
众臣恳请给个确切的罪名,黛后只推说一律都会交由罚部,等落定之后自会相传告知。
如此,在黛后一人之压下,秦将军和黄孟成,这两个昔日黛后跟前最为火热的臣子,竟在短时间内双双入狱,且罪名并不十分清楚。
黛后有言,会在定罪之后将二人一律处斩,将朝野上下的臣子之心惊得似烫脚一般乱跳。
那么得太后心意的都能那么快跌落,更何况是其他与太后并无瓜葛,甚至站错了边的人。
正当大家希望病重的原平公主能早日康复,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时望好端端地端坐府中,丝毫不知晓朝堂之上的新变如何。
那日黛后撂下狠话,说不清是敌是友,就直接将其除去以免后患。
照其心性,也能猜得出黛后对黄孟成的手段,绝对不会轻易了结。
而就在黛后催促下,要将两位众臣定罪之际,那位远赴北部解决粮灾的韦大人,带着新兴的各种吃食做法,便回到了兴都。
他那些奇怪的做法,新奇的食材,独特的口感,倒让多日被阴霾笼罩的黛后重展了笑颜。
“这一味是北部特色凉粉,入口绵糯,味道香甜,正是一品解闷的好东西。”韦大人亲手捧着这汤碗送到黛后面前。
见着那碗带些汤水,被切成小块的甜品,黛后微愣,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尝了一口,露出了笑意。
“韦大人果真不负哀家重望,既解决民生灾患,又给人带回快乐。韦大人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赏赐倒不必了,只是微臣在来都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说是太后的旧识。因而斗胆将他一并带了回来,不知太后见是不见?”
黛后不解,她并未有什么旧识是不在京中的,哪里还有在路边遇上的道理。
她思索了一会儿,见朝堂上守卫和将士皆在轮值,便让他将那人带来了,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
于是,一位二十左右的清秀书生从殿外缓缓步入,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与活力直视黛后。
黛后见他面容,似乎有些面熟,却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
在场的大臣,见着太后,无一不是低头看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可这人竟然如此大胆,也属实罕见。
“你是……”黛后有些疑惑。
“韦姐姐不认识我了?”这位书生笑道:“我是福贵啊。”
在场的人听了这个名字,不禁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黛后却恍然大悟,走下台来看他:“是福贵?这么些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笑着打量福贵上下,嘴角流露的是真实的开心和快乐。
“见到黛后开心,微臣便放心了。”
黛后赞赏了韦大人,他便退下了。
“对了,明离哥哥怎么不在,他不也是朝廷的官员吗?”
听闻此话,黛后的脸一下僵硬下来。
果真是乡野之人,就算到了如今,也仍不清楚时望的身份,还唤着她明离哥哥,甚至方才,也是叫自己韦姐姐,而非太后娘娘。
众臣见这位福贵这么快就踩到了太后的雷,一下子心惊起来,觉得下一分就会引燃怒火。
谁知,黛后只是尬了些许脸色,便将此事支吾了过去,让他先去一旁等等,上完朝再与他细说。
等完事了,才问他是如何来的兴都。
原来,牛婶前年身体不适,渐渐没了人气,随后便去了。没有几个月,福贵父亲也去了,家中只剩福贵一个人。
而村里人多进城开铺,少留在村中务农,福贵便也离开了碧安村,辗转各处以教书为生。
近段时间正歇脚在北部一村落中,正巧碰上了来那处的韦大人。
两人交谈过后,便结为朋友,一来二去,便问到了当今圣上如何如何,福贵这才知晓,原来那位尚哥哥已经没了,而韦姐姐成了尚哥哥的妻子,如今正是她在掌政。
而再问宁哥哥、班哥哥和明离哥哥,韦大人却说不出了。
黛后为牛婶的逝世感到一丝悲伤,但并未多么严重。
“那你今后打算如何?要不在兴都开间书塾,也能以此为生。”
福贵摇摇头拒绝了:“我来也只是领略一番兴都风采,顺便见见多年不见的哥哥姐姐,不久便要走往他方,继续教书育人。有了这次历练,也能多给学生们讲些外面的世界。他们多呆在山野之中,没有机会来到兴都或是其他地方。能以我微薄之力,带他们领略一番,也算我的福报了。”
黛后对福贵的印象来停留在那个看书的孩提时代,先前那次再回碧安村,也并无随同,突然见他有这般志气,倒觉得难得。
“既然这样,哀家便命人去太学院多那些书来,让你带去,也能让那些孩子一同知晓道理。”
福贵谢过她的好意,可听韦姐姐自称哀家,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对了,明离哥哥是否也在兴都,我好久没见他了,是不是已经当上将军了?”
黛后哽言,并不回他,抿了口茶,便让人带他去公主府看看了。
“原来你说的是原平公主,我为官时间尚短,确实对这些往事不大清楚了。”韦大人奉命带福贵去公主府,顺路为他解释着。
福贵也觉得惊讶,没想到这么些年未见,竟然大家都变了这么多,甚至连性别都变了。
“想当初,明离哥哥……不对,是望姐姐最喜欢吃我娘做的饭菜,只是现在,就算我娘想再为他们张罗一桌,也没有机会了。”
韦大人见他言辞切切,忽然间便想起一件事情。
“我有段时间没有回都了,但也知道都中形势大概如何。等会你见了公主,能否帮我传几句话?”
福贵不解:“以你我的交情,自然不必客气,可是为何韦兄不自己与她说呢?”
韦大人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