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政王与宁泽清正商议着事情,时望与黛后一同来复命,在殿外等候宣召。
“王上,近日清点宫中侍从人数,削减共五十六名,以下是具体清单。”
黛后将名单呈上,时望亦在一旁等着。
“好,近日来,你们二位为宫中又贡献了一份力量,本王都不知该如何奖赏你们了。”
黛后不敢居功,时望犹豫再三。
“原平好久未听王兄说军中之事了,不知如今怎么了,倒想知道知道。”
政王面色一滞,随即笑道:“王妹果然还是记挂军中之事,说到底,还是军中出身的人啊。”
时望低下头,不知政王现下对她又是如何做想的。
“说给你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近日可丽……”
“王上,”宁泽清打断了政王话语,“臣认为此事,还是不该让原平公主知晓。”
又是宁泽清。
时望不懂,为何宁泽清总是不愿让自己参与军中事物。难道是觉得她不配再插手了吗?
时望心中情绪更为低落。
“泽清还是太过谨慎了,原平多少还有些军中经验,说与她听,让她帮着拿拿主意也不错。”
政王又对时望说道:“近日可丽有些异动,似乎马上将对边界之地有所进犯。可是边界各地的诸位将领却不足以将边界之地全部把守。若是可丽出其不意进攻,怕是会毫无抵抗之力了。”
此言一出,就连时望与黛后也极为惊讶。
“为何边界将士会有所不足?”
政王叹了一口气,道:“虽说东南西北四方镇守的四位将军,兵力不凡,可到底是地界大了,若只有四位将军,到底是难免疏漏。更何况,北部族国众多,若是全部都攻一处之地,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时望沉默半响,若是她如今还在军营之中,大概能去北部支援了吧。
“那王上有何打算?”黛后罕见地说话了。
政王摇摇头,自己也并无什么能知晓的策略。
“泽清自来请命,愿前往北部支援。本王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行!”时望急忙驳斥回去,“宁将军不能去北部支援。”
政王略微愣了愣,笑道:“我自然也知道泽清不便长途旅行,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答应的。”
时望心急如焚,却不能说出自己真正心中所想。
虽宁泽清看不清,可他如今发挥出来的气场,却让时望不敢再多言语。
时望整理情绪,正色道:“宁将军征战多年,为子袭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还是不让他在牵扯其中了吧。若是……若是实在缺将领,就让王妹去北部支援吧。”
政王面色一凛,看着时望,道:“王妹好想还是对军营之事有所留恋啊。”
时望一梗,王兄对她的怀疑,此时怕是更深了。
“王妹……只想帮王兄分忧。旗下无需一兵一卒,只身前往也可,或者,给其他将领做副将也可。只是体恤宁将军苦劳,还是不用再派他了吧。”
宁泽清听罢此言,心中微叹。虽知她何意,却还是不认同她这么草率的做法。
而黛后,见时望还能自请将位,手卷成拳,不知有多么羡慕。
“王妹毕竟是在泽清身边呆过的,难怪对他如此关心。”
政王此中还有别的含义,却并不点明。
而身为当事人的时望与宁泽清,仍是不说话。
虽然让王上怀疑了,可时望并不后悔。
宁泽清如今的情况,别说去北部支援,就算走出兴都,也不一定能做到。
时望怎么能让他这么乱来。
“王上,本宫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政王看着黛后,有一丝的疑惑和不屑:“说吧。”
“王上若为将领缺失之事烦恼,韦家军或许能祝王上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个。”政王轻轻一笑。
看他面色,似乎不大愿意放权,想来也不愿让韦家再重新崛起。
“韦家军世代为子袭而战,即使是今日,仍不忘初心。王上可能觉得韦家军只是小小一军,在战场上难以担起大任。可如今边界缺将领,即便是最小的一份力,也该物尽其用。”
黛后跪在地上,高声道:“请王上准许韦家军为子袭贡献一份力!”
殿中沉默良久。
原以为只有时望自己陷在困境中,没想到黛后也如此走上了极端。
若说政王的疑心,黛后比自己更甚。
可她如今撞在枪口上,求将韦家军带向前线。若是不甚,便会就此沉寂。可若是一朝得道……
望着跪在地上那单薄的身影,时望心中越发五味杂陈。
政王轻笑一声:“既然黛后想为子袭办事,本王便准了。传我令,将韦家军调往前线,保卫子袭边界!”
黛后深舒了一口气,眼睛紧紧闭上,额头都渗出了一丝汗水。
此招凶险,不知会如何收场。
“王妹呢,可还想再回军中?”
时望结结巴巴,不知怎么说才是正确的回答。
她咬牙道:“既然王兄已有韦家军相助,原平想来可以放心了。宁将军……也不必再自请去前线了。”
“哈哈哈,”政王大笑道,“王妹还真是直爽。好吧,既然这样,泽清,你也不必再请命了,就在京中养病,将病养好了,再谈去前线不吃!”
政王一挥袖子,随即离去。
殿上只剩了三人。
黛后还处于惊慌之中仍未缓过来,等她重新站起,往殿外走去,起初有些踉跄,可再走一步,那步伐,便仍是威严的一国之母的步伐。
除了王上,她不必对任何人低头。
时望小心翼翼看着宁泽清,他微皱的眉间,便是示意他如今的心情。
可时望不敢言语,无论是道歉,还是解释。
宁泽清都是会生气的。
“原平公主,你逾界了!”
宁泽清这般的言辞,就已经是十分生气了。
他转身往殿外走去,步履匆匆。
时望忙跟上去,接住了他的手臂,一如既往要送他出宫。
宁泽清甩开她的手臂,时望却并不愿意放开。
两人纠缠着,宁泽清越加有气,可在听闻一声细微的啜泣之声后,便放弃了挣扎。
原平公主流着细细的泪,一旁的宁将军无奈跟她走在一起,两人成了宫中最难以言喻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