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边界回来后,宁泽清便应了白玉惘先前所言,立即修书一封,往子袭宫中寄去。
在回信到来之前,宁泽清一行人等就在宫中歇下了。
为了此事,白玉惘还私下里谢过了屈明离。
“你怎知我背后一定帮你说话了,若这只是将军的意思呢?”屈明离问他。
白玉惘只是笑笑:“大公主这样的人,可干不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既是之前答应了,便一定会帮我做。这是一定的。”
屈明离撇撇嘴,不与他辩白。
“就算是在私底下,也叫我屈副将便好。”
白玉惘笑道:“那就依屈副将所言吧。”
屈明离见着他这副样子,心中不知是该气还是火。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是现在如此这般吗?”
白玉惘微微摇了摇头:“各人自有各人的际遇,其间的复杂程度,我并不想探听清楚,只需要知道大概便行。若是贸然问出了口,反倒唐突了不少。再说,你又如何知道我背后不会进行调查呢?”
屈明离闻言便想打他一顿,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心火。
“我既已帮你达成了目的,也有一事相求与你。”屈明离对他说道。
“屈副将有何事拜托,我自当会尽力而为。”
屈明离看着他,终是说出了心中所想:“我要一坛草露。”
白玉惘身形一顿,应道:“好,稍后我便差侍女蓉儿送到你房中。”
屈明离见他应下,便走了。
白玉惘看着他的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与这位有家归不得的浪儿有些心意相通。
“屈副将,这是我国大公子为您送来的酒。”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屈明离忙去开门,见到的侍女便是时常跟在白玉惘身边的那位,想必是他的心腹之人。
屈明离见她一手各自拎着一个小酒坛,怕她手中重了,忙将她请进屋里。
“我只要了一坛,为何你家公子拿了两坛过来?”屈明离问道。
蓉儿姑娘笑道:“还有呢,我腾不出空来,只能再跑一趟了。”
“还有?”屈明离疑惑。
蓉儿姑娘点点头,离去不多时,又端了一碗片烤羊肉进来。
屈明离更不解这样的做法了。
“我家公子说了,这是专门为屈副将准备的。”
蓉儿姑娘放置好东西后便走了,留屈明离一人品尝他的故乡之味。
屈明离苦笑一声,关好门窗,静静回味与从前相似的味道。
这夜里,宁泽清却并无这样的待遇。
他在灯下拿出白玉惘之前所交与的文书与谋逆者资料,终发现了一处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宁泽清拿着文书来找白玉惘时,他正在吩咐下属办事。
“前几日二弟还与我说府中厨子的手艺越来越下降了,你将宫中的厨子调过去给他。另外,三弟。四弟递上请折,要求纳妾,父王还未来得及批准便走了,这事也让他办了,只是不准太过张扬。另外,七弟近日不满奶娘管得太严,你再去找个好的……”
“大公子如今当真有了国主的风范,将兄弟们的事情亦照顾得不错。”宁泽清踏进房门,开口说道。
白玉惘见他来,忙停下与下属的交谈,站起来与他告礼,笑道:“宁将军说得哪里话,不过是家中的一些琐事罢了。”
“虽说是琐事,可到底也是王族中的事,哪有小事之说。虽逢国丧,大公子却对内对外都不放松懈怠,已经俨然是一副国主的样子了。”
白玉惘谦虚道:“说笑说笑了。”
下属却插话道:“宁将军所言不假。等过了先国主的头七,便是大公子的登位之礼。届时若是将军还在此地,还能再见一次盛典呢。”
对于白玉惘成为琏国下一任国主之事,宁泽清却并无太多惊讶。
白玉惘对此不多言什么,只问道:“不知宁将军今日来是何缘故?”
宁泽清拿出带来的两份文书,展开对比着,与他道:“这是你当日交与我的国誓文书,而这一份,是子袭所收着的另一份文书。大公子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玉惘细细地看了几眼,并无发现什么:“在下眼拙,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宁将军明示。”
宁泽清在两份文书落款旁的年月上圈了两下:“我国向来有在文书落款旁写下日期的习惯,不想琏国前王亦有。可是大公子看这两处的时间,一个是廿一,一个是卅。这两份文书本该是同时签订的,为何在日期标注上却有所差异呢?”
白玉惘拿起两份文书仔细看了看,才与宁泽清笑道:“原是这事,倒也好说。我父王计算日子时,总习惯往整十靠,懒得细究十余下的数字。若是日子出了整十的头,便往下一个整十去靠。因而有时会出现日子对不上的情况。为了这事,我还曾与父王辩白过几句,只是他改不掉,便只能由着他了。”
宁泽清听完,无法辩驳,只能按这种说法来解释这不妥之处了。
“不知宁将军是否还有其他事情要与我相问?”白玉惘笑着问他。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子袭与琏国商贸往来许久,两国友好交流,琏国送来的贡品亦是各国中最富贵的东西。可近些日子,似乎有些微瑕之礼,不知是何缘故?所以想来问问。”
白玉惘有些惊讶:“竟有这事?”他叹了一口气道,“想来是父王病重后侍人们忙碌间便与此处松懈了。宁将军放心,下次必定不会再发生这般的事情了。”
宁泽清忙还礼:“子袭并未有意怪罪,只是好奇之问罢了,还请大公子莫要因此多想。”
“那是自然。”白玉惘笑道。
“还有一事。子袭境内并无什么珍稀的矿产,明王便对贵国的金玉之源甚为好奇。这次派我前来,亦让我来看看这百国间最为珍贵之物,回去也好对他诉说一二。不知大公子能否给宁某一个机会,也好大饱眼福一番。”
“这个……”白玉惘有些吞吐,“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近日政务繁忙,无力分身。若是将军不急,待我空闲些了,再陪同一起去看。”
“当然。等大公子有空了,再去不迟。”
宁泽清离去,白玉惘身边的下属一脸愁眉不展。
“大公子,金玉之地那边……”
“我知道。”白玉惘脸上蒙了一层寒气。
他思虑片刻,在下属耳边低语几句。下属得了命令,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