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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思夜想的人

九夜 白眼狼君 8924 2024-11-16 00:11

  自然是威廉姆。

  威廉姆显然没有想到竟在酒会上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所以很是激动,心跳似乎失去了正常的节奏,因为惊喜转瞬间脸上的笑容便如夏日艳阳一般灿烂起来,刺痛了骆羽杉的心,也耀花了她身旁谭永宁的眼。

  看着英俊男子没来由的激动,和二嫂明显的愣怔与略微不自在,谭永宁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们,这二人间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什么东西。

  欣喜的威廉姆和不知怎样开口的骆羽杉,都没有说话,对眼前的男子莫名心生好感的谭永宁有些耐不住了。于是看了看直愣愣看着威廉姆似乎惊讶到不知说什么的骆羽杉,又看了看威廉姆,笑着招呼道:“嗨,你好。我是谭永宁,您和我二嫂认识?”

  “哦,您好,我是威廉姆。什……什么,二嫂?她是……”威廉姆回过味来登时一愣。

  谭永宁有些好奇和不解看了看他:“是啊,这是我二嫂,你们……认识?”

  “嗯,认识,威廉姆他是我……”骆羽杉抢过了话头,话语一顿,看了威廉姆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垂下了眼帘,轻声说道:“同学的哥哥。”

  威廉姆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清丽如昔、表面上情绪平静的骆羽杉,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Susie的手交叠在身前,因为用力小巧的关节隐隐有些发白,她似乎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骆羽杉的心在剧烈跳动着,只有她自己知道,交握的双手指甲被用力掐进了掌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在谭永宁注视的目光中,一双黑亮的眼眸微微抬起来,看着淡淡发愣的威廉姆,无数话语只化作了羽睫轻轻的颤动。

  Susie,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这女子的二嫂?你真的……结婚了?你真的把我忘了?susie,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啊……威廉姆线条柔和的嘴唇翕动了两下,轻轻闭了闭眼睛,暗暗叹了口气。

  威廉姆,对不起!我……我有说不出的苦衷……对不起……蝴蝶翅膀般的长睫,轻微颤动着,那双眼睛里表达出的无奈和黯淡令威廉姆心里一恸。

  是的,你一定是如报纸上所说嫁给了大帅府的少帅了。那个人真的是你?怎么,你羡慕权势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话也和我不说?你不会不爱我,送你回国走的时候我们还商量要去杉树城堡度假……susie,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告诉我啊,说不定我可以处理的……威廉姆热切地注视着眼前的心上人。

  威廉姆,真的对不起。我有迫不得已,我的家族就要因为我而毁掉,你说我能怎么样?威廉姆,弱水三千,不止一瓢,你千万不要以我为念……骆羽杉微微回避了他的注视,淡淡垂眸,心里带着哀伤的不知名情绪泛滥成灾。

  眼神交汇,二人都是无言。半晌,威廉姆忽然轻轻扯出一个微笑:“susie,很高兴又见到,改天能去拜访吗?lily有话要我带给你。”susie的眼睛里,是无言的难过的歉意,这件事一定有原因,她一定有难言的苦衷。她身旁的女子目光灼灼,她或许是什么也不方便对自己说。

  威廉姆似乎迅速明白了骆羽杉的处境,所以按压下心中的情绪恢复了正常,有些解围地问道。

  骆羽杉点点头:“嗯,好久不见,改日见面再详谈……”

  谭永宁感觉的出来二人间的氛围有些异样,但因为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便也不会立即向事实那个方向去猜,只是认为以前认识的人,隔了许久再见,所以情绪有些激动罢了,哪里知道二人的心海已经翻过无数浪涛。

  略略平静了下情绪,骆羽杉才细细看了威廉姆一眼,见他仍如往日般英俊潇洒,温文尔雅,眼神也一如既往地温暖,但心里却明白,结在自己心上的茧子,却再也不能肆意地抽出爱的丝来。

  威廉姆微微侧转了脸,将眼中升起的情绪淡淡掩盖。

  早晨的阳光,把泰唔士河口染成了一片金红,远处的海便如玛瑙般闪着华贵的光彩。汽笛声逐渐清晰,一声长一声短地从水面飘来。

  船就要起航了,水手们忙碌起来。威廉姆在船舷上向来送行的父母招着手,既难舍又期盼,心情有些难以平静。为了心中的佳人,自己即将展开奇妙的东方之旅,等待自己的会是susie含笑的脸,风姿楚楚的回眸吗?

  地中海信天翁拍击着硕/大无朋的翅膀,声声叫着从船舷边掠过,威廉姆觉得自己的心也让那些翅膀带到了海天深处,带到了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

  那时,自己曾来给susie送行。她一身白衣胜雪,明净如水,手扶着栏杆向自己告别……仿佛还是昨天啊,怎么再见就已经物是人非罗敷有夫了呢?

  去国万里,见面却是这样的无奈和震惊,自己的心已经没有了痛的感觉……若是失去了她,心中的爱也将万劫不复啊,在这个晚上之后,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飘渺的未来?

  威廉姆只觉得心里如浪卷涛飞的英吉利海峡般难以平静,自己有那么多的话要对susie讲,有那么多的思念想告诉她,可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身份,能说什么?

  看着眼前益发清隽的女子,威廉姆只想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看到曾经的承诺,曾经的美好渴望,还有与生俱来的淡淡默契。

  轻轻的乐声里,曾经的康河似乎已经消失,留下的是让他心惊的无奈和歉然。威廉姆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有些黯然神伤地轻声告辞,他需要一个无人的地方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

  看着他挺拔却有些孤单的背影,骆羽杉微低了视线。只觉惆怅和淡淡的心痛已经淹没了自己,心里纷乱的没有了其他感觉。

  谭永宁很有好感地注视着威廉姆离去,洋人自己见的不少,但他无疑是算得出类拔萃的。无论是英俊的相貌,还是高雅的举止。有人说贵族需要三代人才可以培养出来,这男子绝对是身份不低和有故事的。

  看了看骆羽杉,刚想问问威廉姆的情况,转眼间却发现旁边父亲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妥。

  一个日本人正在和谭嗣庆谈着什么。那人是典型的东洋人模样,身量不高,很敦实,眼睛不大,灼灼有神似乎要瞪出来一般,身板挺得笔直,趾高气扬的样子令人心里顿失好感。

  “那是日本领事馆的公使佐藤,一肚子坏水。上次,南大营有两名兵士在租界被日本人无故打死,事后这个佐藤调停,压着政府的要求不理,硬是只给了士兵的家属一人赔了一百块大洋了事。父亲很是生气,下令说:‘碰到他娘的鸟日本人,你们也给我打,我们也有钱!’”看骆羽杉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形,谭永宁低声说道。

  骆羽杉看了谭嗣庆一眼,想不到这大帅在大事上还真有些气概,不由问道:“那真打了?”

  “嗯,本来有些日本人就欠揍,在中国横行霸道惯了,命令一下,士兵们很快打死了十二个一直在南城无恶不作的日本人,这个佐藤就跑来找父亲,提出抗议。”谭永宁点点头,很是解恨的样子说道。

  “那父亲怎么说?”骆羽杉问道,这样的外交事件,粗线条的谭嗣庆会怎么处理?

  “父亲说了,现在国内战乱,凌州治安有些不好,土匪乱杀人,他也没办法。结果佐藤这家伙提出要求,说军政府必须:一、惩办凶手;二、公开道歉;三、赔偿;四,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谭永宁拉了骆羽杉的手,一边慢慢向谭嗣庆和佐藤那边凑过去,一边继续说道。

  日本人真是过分,骆羽杉看了看她,这样的条件谭嗣庆如何答复?

  “针对佐藤提出的四点,父亲答复说:一、土匪杀人,跑了,既然抓不到,谈何严惩?二、不关我军政府的事,我为什么要道歉?三、战局很乱,土匪很多,没有办法保证以后不发生类似的事;四、至于赔偿,可以!按照日本人打死一个中国兵一人赔一百块大洋计算,那十二个日本人,可以赔偿一千两百块。”谭永宁认认真真地模仿者谭嗣庆的神态说道,看的骆羽杉一怀愁绪中也不由淡淡一笑。

  “佐藤能善罢甘休?”骆羽杉看了一眼那个日本人,轻声问骆羽杉道。

  “他又能怎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叫他们作恶在先的?佐藤生气也无可奈何,此事于是不了了之。不过从那以后,经常找点小麻烦倒是真的。”两人渐渐走进了谭嗣庆身边,谭永宁放低了声音道。

  两个人已经可以听到谭嗣庆和佐藤的谈话,原来两人正在说着谭少轩。

  “在下的消息说,少帅昨夜赶回凌州,身受重伤,所以特地慰问一声,我们大日本的医术是不错的,大帅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妨直言,在下一定鼎力相助……”佐藤的中国话说的非常流利,表达准确意思明白的话令骆羽杉不由一怔。

  这家伙说出这些的意思是不是想向谭嗣庆和军政府示威,他们日本人的消息是很灵通的?或者说,警告谭嗣庆和军政府他们掌握着所有这边的动向?

  正想着,听到谭嗣庆淡淡一笑道:“呵呵,老二昨晚确是回来了,但却没有发生什么佐藤先生所讲的重伤,这是我的二儿媳,如果老二受伤了,她还能跟着我来参加酒会?”谭少轩示意地看了一眼骆羽杉,骆羽杉闻言便淡淡笑着落落大方地向佐藤施礼打招呼,谭嗣庆接着说道:“我这个儿媳便是伦敦大学医学院回来的,医术倒也说得过去,谢谢佐藤先生的好意。”

  谭嗣庆的话似乎有些出乎佐藤的意料,小眼睛转了转,接着笑道:“是吗?那少帅怎么没有来?查尔斯公爵可是履新呢。”

  这个佐藤真的令人讨厌,骆羽杉不由微蹙了眉头。转着话的说谭少轩不来,要么是受伤,要么是不给新上任的英国公使面子,他究竟想干什么?

  谭嗣庆不动声色,依旧笑着淡淡说道:“老二昨晚回来的迟了,今早尚有些公务亟待处理;怎么,佐藤先生觉得在下来,还不足以贺公使先生履新吗?”

  佐藤忙一个日本式的略略弯腰,笑着道:“哪里,哪里,大帅大驾光临,足以证明军政府与大英帝国关系之亲密,在下理解。不过在下对年轻有为的少帅异常敬佩,渴慕一见,宁——曹之战着实打得漂亮,可谓英雄出少年,前途无量啊。”

  看来佐藤是把准了谭少轩受伤,一定要谭嗣庆露出点什么马脚才肯罢休。

  “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佐藤先生过奖了。”谭嗣庆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鹰般的眼神一闪即逝,骆羽杉看的出佐藤这样穷追不舍他也颇有些恼了。

  佐藤还在滔滔不绝地纠缠着,表达着他对谭少轩的赞美,正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略略低沉的声音含笑传过来道:“想不到佐藤先生这样看得起在下,不过来晚了一会,就着急了?”

  正是本该躺在病床上的谭少轩。

  骆羽杉闻声抬头,见一身戎装的谭少轩正笑着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不由微微一愣。这家伙背上还有伤,怎么来了?

  谭少轩明显和各国领事都很熟悉,打过招呼后来到了佐藤伸显面前,薄唇淡淡扬起:“不知佐藤先生急着见在下,有何指教?”说着,微微侧转了脸,冲骆羽杉扬唇淡淡一笑。

  他背上的伤……骆羽杉心里一沉,注意到谭少轩的动作微微有点难以觉察的缓慢,便明白那样新鲜的伤口,这样挣扎了起来一定是十分痛的。于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站到了谭少轩身边。

  谭少轩对她轻轻点点头,淡淡一笑。

  佐藤也明显一愣。自己的情报不会有错,怎么……难道真的是情报有误?

  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佐藤伸显忙说道:“少帅身体无恙,在下很是高兴。指教不敢,倒是有个问题请教。”

  谭少轩微微低头看了看他:“公使先生请讲。”

  “我大日本与中国一衣带水,东亚共荣理所应当。最近敝国新内阁上台,有意向北方的山东派驻部分兵力,保护日本侨民。不知少帅对此有什么看法?”佐藤很轻松自然地说。

  明明说的是派兵侵犯他国领土的恶劣行为,但他的态度看来却是那样理所当然,这人竟是不要脸到如此地步。听得骆羽杉情不自禁蹙起了眉。

  谭少轩不为人注意地悄悄伸手过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旋即放开,骆羽杉抬眉看了他一眼,心中不觉一宽,看着他薄唇微扬略微放大了声音认真地对佐藤和旁边的外交官说道:“西方有位圣人,名叫耶稣。他被钉上十字架的地方耶路撒冷,是基督教的圣地,任何人都不能侵犯。在场的诸位先生、女士是否同意在下的这种说法?”

  众人虽然不明白他这番话的目的,但话却说的没错,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谭少轩看了看大家,接着说道:“我们东方也有位圣人,名叫孔子,不仅在中国,就连日本也承认他的圣人地位,您说对不对,佐藤先生?”

  孔子在日本国内的地位,佐藤无法否认。所以虽然已经想通了谭少轩可能会说的话和得出的结论,佐藤伸显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表示赞同了。

  谭少轩看也没看他,环视一周,朗声说道:“山东是孔子的故乡,是中国的圣地,也就是所有认为孔子是圣人的人心中的圣地,理所当然是不容侵犯的。日本侨民在圣地被不公平对待了吗?竟然需要贵国出兵保护?”

  佐藤伸显想不到谭少轩转了一大圈竟然这样把自己堵在了“孔子门前”,不由有些尴尬地哑口无言。

  谭少轩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声“失陪”拉了骆羽杉的手去和其他各国使节打招呼、敬酒。谭嗣庆则和佐藤伸显打着“哈哈”转圜气氛:“老二年幼,出言无状,这香槟不错,佐藤先生,请。”

  骆羽杉被他刚才的义正词严“唬”得有些愣神儿,风流不羁的谭老二经常出人意料、词锋锐利。三言两语说的佐藤无言以对,自己听了心里也不禁为之自豪,所以被他拉住手竟然忘了挣脱。回过神来时却感觉到他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于是心里明白,背上的伤对他的影响并不像看起来的这般轻松。于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谭少轩的手,随了他向各国使节敬酒。

  从楼上下来的威廉姆在楼梯口看到了这令自己难以置信的一幕。他的眼睛被那两个身影刺痛,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子英伟,女子俏丽,他的左手紧握着她的右手,而且他们靠得很近,走的很慢,时不时男子便微侧了头,很是疼爱地注视她一眼,而她,眼中满是关切,有时甚至自觉得向他靠近了些……不管从哪里看去,都是一对璧人……

  威廉姆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他有些不敢相信,susie不是见异思迁的轻浮女子,就算和自己无缘,她也不会没有一句话交代啊,这让自己如何去相信,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佳人有夫,嫁得不是自己。

  威廉姆只觉得自己在冰与火的深渊中挣扎着,真的想冲上去问个明白,你给我个解释啊……但是却只能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自己是大英帝国的外交官,要顾及国家的脸面……

  站在楼梯上半晌,威廉姆终于平息了汹涌的心潮,慢慢走进了宴会厅。谭少轩和骆羽杉正在与查尔斯公爵聊天,少帅的英俊倜傥、少夫人的美丽端庄和留学伦敦大学的经历,都令查尔斯对这对夫妻刮目相看。

  原来是他。那个在泰唔士河上双目炯炯注视着susie的二少,想不到他就是南方军政府的少帅!susie的回国和闪电般的出嫁,可是他在后面操纵?要说susie那么快、那么容易便喜欢上他,自觉对骆羽杉有些了解的威廉姆觉得自己说什么也无法相信。

  威廉姆微微皱起眉头,从侍者的托盘里端了一杯香槟,慢慢走了过去。

  骆羽杉先发现了他的身影,看着威廉姆脸上淡淡的笑容,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想从谭少轩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谭少轩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微微侧目,视线从她脸上扫过,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威廉姆。

  握了骆羽杉柔荑的手上一紧,唇角轻扬,在查尔斯拉过威廉姆作出介绍之前,谭少轩淡淡一笑:“好久不见,威廉姆先生,欢迎来到中国,来到凌州。”

  “记得读中国的诗词,有句话在下记忆深刻,谓之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我庆幸终于来到了中国。”威廉姆微笑着看了看骆羽杉,susie,这句诗词还是我们谈论东方文化博大精深时所讲,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它的深意,花落多是无奈,燕子却依然可以归来,susie,请告诉我燕子归来之后的遭遇可好?

  谭少轩闻言依然淡淡笑着:“威廉姆先生的中文造诣令在下佩服。中文中的确有这句千古名句,但是却也有‘欲去寻春去罗迟,绿叶成荫子满枝’的句子,季节已过,如之奈何?威廉姆先生既然来了,不妨好好研究研究中国的文化,一定能有新的体会。”

  你小子在杉儿这里学了不少东西啊,来我这里显摆!谭少轩挑眉看了骆羽杉一眼,花落去就是落了,再想着什么燕子归来,小心老子一生气百发百中了他!杉儿,自觉注意你的眼神儿,别有的没的,挂在那洋鬼子脸上,二少我不够英俊吗?

  骆羽杉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不由自主轻轻移开了视线。这两人各自话里有话她自然听得明白,但是,这样的场合,他们那样的身份,自己能说什么?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去哪里找个安排处?唯有趁谭少轩不防备时悄悄将手抽了出来,稍稍退后一步,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他的背,心里低低叹了口气。

  谭少轩看向骆羽杉的眼神,让威廉姆微蹙了眉头;但susie抽出手来的动作,却让威廉姆心里忽然轻松起来,他曾与susie相恋,自是明白心中有爱的骆羽杉会是什么样子。原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不是susie变心,而是其中另有缘故?想了一想看着骆羽杉温暖一笑,转头说道:“查尔斯,这是我在伦敦时就认识的好友susie小姐,以后请多关照。”

  查尔斯正在一旁笑看着几人用中文对答,威廉姆突然的介绍令他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又有了新的迷惑,威廉姆拜托自己关照这位少帅夫人?这话听着似乎别有一番味道啊。

  谭少轩的脸色如常,鹰一般的视线转瞬即逝。心里却低低哼了一声,我二少的媳妇要你献什么殷勤?

  不管心里想着什么,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接下来两人的神情越发地自然起来,三个男人似乎谈笑颇欢地说着对东方的感受,唯有骆羽杉有些坐立不安。威廉姆关切、探寻的注视,谭少轩似有若无带着笑意的目光,都令她极不自然。于是便微低了头,不再理会,只是轻轻抿着杯中的香槟。

  “susie,好久不见,敬你。”威廉姆微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susie,我知道你定有难言之隐,我就不信,凭我大英帝国外交官的份量还怕了他少帅不成?英国人自有英国人的坚持和倔强,我不会这么容易便认输放弃,只要你愿意,我很快便会弄明白这中间发生的事,回到你身边来!

  骆羽杉抬头,看着威廉姆温暖的眼神,若有所悟带了一些喜悦和坚持的神态,轻轻一笑,淡淡举杯。威廉姆,人已成各,今日非昨,但愿你能想得开,不要为了已经过去的曾经影响你的前程。

  Susie依然还是上次送她上船时的susie,只是温柔的明眸中多了几分沉郁,眉梢眼角多了似有若无的淡淡风情。威廉姆忽然觉得平日喝在口中浓甜馥郁的香槟,此时多了一抹飘然而逝的苦涩,品着那份苦涩,看着一直心爱的女子,他的心意却更加的坚定起来,都怪自己,susie回国自己只顾了公务竟没有关心和关注她,以至有今日之痛。

  谭少轩一边和查尔斯聊天,一边似是无意地看了骆羽杉一眼。这次自己看的很明白,威廉姆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在杉儿心里,是有一定份量的,自己想拥有整个的她,她完整的心,还需时日和努力。

  酒会很快结束,大不列颠使领馆还安排了舞会,谭少轩以军务在身为由,提前退场。看了看骆羽杉,谭少轩淡笑着问道:“杉儿,你和我一起走吗?”

  谭嗣庆闻言瞥了一眼儿媳,却没有说话。但骆羽杉已经明白了这爷俩的心思,一个一定要拖着自己,一个心疼儿子,若是自己不走,就是自寻烦恼。

  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威廉姆,无声点了点头。灯光下那个身影那样清晰,而且因为脸上信任和理解的笑容使得周围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

  谭少轩若有所思地扬起唇角,又握了她的手,两人一起走了出来。

  谭少轩向车子里坐进去的动作有些缓慢和不灵活。因为他拉了骆羽杉一起,旁观者便以为是小夫妻在耍花枪。光天化日之下也要这般暧昧,骆羽杉心里很是不悦,等到坐下去抬头看到了谭少轩额上冒出的细细汗珠时,才顿悟他拉了自己一起是为掩饰因为受伤而造成的僵硬。

  车子启动后,谭少轩依旧坐得笔直,骆羽杉看着他紧抿的薄唇,不由自主地低声问道:“很痛吗?”

  “还好。”谭少轩低声回答,看到她有些担心的眼神,似真似假地又加了一句:“没有看到那个燕归来时痛。”

  骆羽杉斜睨了他一眼,还有心思说这些,看来的确是不够痛,心一横转头看着窗外不再搭理他,谭少轩扫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抹苦笑,没有再说话。

  车子速度极快,直接开回了大帅府。谭少轩慢慢从座位上下来,扶着车门却一时没有动。骆羽杉向楼里走了几步,看他不动,有些不解地转身看了他一眼。

  灯光下,谭少轩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想到他刚才脸上的汗珠骆羽杉心里不由一惊,忙疾步转回来,看了看他轻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

  “杉儿扶我上去,可能伤口又裂开了。”谭少轩看着她轻轻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他伸了手臂出来,骆羽杉只好任他将左臂搭住自己的肩膀,两人慢慢走回楼上。把谭少轩扶到床上趴下,骆羽杉赶紧到盥洗室把手洗干净,接着拿过纱布、消毒药水等物,轻轻打开了谭少轩的衣服。

  看来他走之前又让蔡医生细细包扎过,绷带比之前厚了几倍,饶是如此,殷红的血还是透过绷带渗了出来,内衣上也染着红色,再晚一会儿回来就可能透过外面的军装了。

  一定是伤口崩开了,骆羽杉心里一跳,手也不由自主地一颤,贝齿轻轻咬住嘴唇,极快手地把被血浸透的绷带剪开取了下来。

  原本已经结了硬皮的伤口已是血淋淋的,骆羽杉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附近的血迹等擦拭干净,动作很轻柔,谭少轩却依然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疼吧?叫你死撑着到处跑,活该!骆羽杉心里暗暗腹诽,有些想不通这样的伤他为什么非要撑着去酒会?难道是为了日本人?手下的动作却益发地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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