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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穿越银钥之门

深渊守密人 漠湮落 8804 2024-11-19 07:16

  他正笑盈盈地朝着他们走来,那种眼神仿佛就在说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他的手抬了起来,似乎打算做出某种攻击,脸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邪气。于子石他们前进不得,停下了脚步。

  黎飞白掏出了枪,熟练地上膛,对着走过来的海音就是一枪。

  震耳欲聋的雾散弹枪声响彻通道,子弹准确地穿过了海音的身体,但是既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的创伤,子弹就像打进沼泽一般,被海音的身体吞没。

  “没用的,没用的。”海音笑了起来,嘴角以不自然的弧度裂开,“只是一群逃出笼子的老鼠而已,你们想往哪里跑?”

  “我干……”黎飞白僵硬了一下,“枪对他居然没用。”

  “我猜,唐怡那样黑头发的,还一定程度上像人,物理攻击还有用,这种白头发的,物理攻击,没用……”温碧莹绝望地说道,“不能和他硬来,我们掉头。我的身体还承受不了第二次施法……”

  “把后背亮给敌人就完了啊。”黎飞白一咬牙,“你们带着这小伙计走,我拖延时间。”

  “都走,不要有谁拖延时间,活不了的。”温碧莹虽然发着抖,但是声音带着不容否认的决绝,吼了一声,“这边!”

  几人往另一个岔路跑去,但黎飞白还是不死心,回头停下脚步又开了一枪。

  “不要停下脚啊,别开枪了,没……”温碧莹一边跑一边绝望地回头,看着黎飞白的背影。

  只是晚了那么一瞬间而已,站在拐角处的黎飞白的腿就被一种透明的丝状胶体缠住了,他惨叫了一声,摔倒在地,手中的枪胡乱地扫射着,打在墙壁和天花板上。

  于子石不敢再回头,恐惧驱动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背着萧光往前拼命跑。他从来没这么拼命地奔跑过。

  温碧莹带着他转过几个拐角,从另一个迂回向上的通道往前跑去,然后拐进了一间类似于设备间的地方,用最大的力气关上了门,上气不接下气。于子石一下子腿软了,把萧光粗暴地放了下来。

  萧光脑袋被磕了一下,终于醒了过来,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菜色,眼神还有点发愣。

  本来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那些设备的深处,竟然也传来了打斗声,还有边泽宇的骂声。

  “不好!”温碧莹脸色一变,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这里也被发现了吗?”

  他们跑了过去,看到边泽宇正和一个人打成一团。所幸这个人看上去弱一些,只是用胶状的手脚缠住了边泽宇,并没能一下子干掉他。

  于子石扑了上去,抓住了那人。那人的手感就和伊莎一样,像某种冷血动物的表面,十分恶心。

  他瞥见边泽宇正抓着一把刀,灵机一动,狠狠心把自己的手在刀上抹了一把,把流出的血抹在了那个东西的脸上。

  果然,那东西接触到于子石的血,身体就缩起来了。乘着这个档口,边泽宇一把把刀刺入了那东西的脸部。

  那个‘人’终于倒了下去。匍匐在了地上,似乎被一击毙命了。于子石和边泽宇喘着气,七手八脚地把缠在边泽宇身上的东西扒掉。

  “你们少人了……”边泽宇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脸色一变,“黎飞白呢?还有你们不是说乔高阳和于子石你待在一起吗?”

  “……别问了。”于子石绝望地抱住头,“快逃吧,我们还活着的,快逃吧。他们的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萧光跟于子石后面,似乎终于回过了神来,瘫软在地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的妈呀……太可怕了,刚才那是什么……”

  “你别急,这里是他们的电力回路的总控室,再邪门的邪教,他妈的21世纪了,不还是要用电。”边泽宇一咬牙,“等着,我现在就就把整个基地的电掐了……”

  温碧莹犹豫了几秒钟,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试一试。”

  边泽宇转身去了旁边的机柜上,开始粗暴地拉动那些接线开关。他的手上还沾着血,脸上两道崩裂的伤口涓涓地流着血,但他却全然不觉得疼似地,拼命地拉扯着。

  “他妈的这点结构我还是看得懂的,我敢说,这些人里,肯定没有几个做运维的……也没有程序员。这里的内部数据网络弱得一比,读过书的人,才不会信他们那些鬼东西。电子设备的世界,是人类现代文明的天下!”

  随着他调换了最后一根接线,头顶闪烁得越来越厉害的光源啪嗒一声炸裂熄灭了,整个机房的机柜都发出了类似于短路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发出焦味。

  几人冲出了总控室。外面的灯光也熄灭了,整个环境陷入了昏暗中,只有墙壁上少许的红光仍然亮起着。那似乎不是通常的电流,一片漆黑之中去看的话,那更像是一种发光的血管,正在鼓动着流动的血液。

  他们朝着上面没命地逃跑着,每个人都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跟着温碧莹的方向跑着。他们四周有许多声音,其他人的奔跑声,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虚空中响起的尖叫声。以及,那种奇妙语言的广播声。

  于子石发现自己真的听得懂那种广播的声音,这使他的恐惧加剧了。此时此刻,他不仅能确认自己能听懂,并且他感觉自己越是听懂,周围的景象越是扭曲。他似乎再次进入了一种幻觉中,他时而在这条甬道上奔逃,时而在刚才那个恐怖的洞窟之中。

  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中混入了不属于自己视野的东西,就像分享了别人的视野一样。他的大脑中开始响起不是他的声音的低语。

  停止逃跑吧,你们无处可去

  目睹吧,震颤把,你们所不知道的,世界真正的支配者

  我们的主,我们的主,即将降临

  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他的衣襟。他不敢回头,不能回头,他感到越来越多的东西正在攀上他的脚踝。在他前面跑着的温碧莹似乎也被这个东西拉住了,时不时脚步发生停滞。

  不能这么下去,不能这么下去,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到了,就快到了!”边泽宇突然大吼起来,“过了拐角就是那个有传送口的房间,快跑!”

  于子石心里一阵激动,但身后的东西也同样已经逼近了。温碧莹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停下脚步,朝着身后奋力一掷,喊着一句咒语。

  这次于子石发现自己居然听得懂。

  退却吧来自上古的生物,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他们身后的那片巨大的黑色的蠕动的胶状物也就是刚才缠住他们脚踝想拽住他们的东西,果然退缩了一下,勉强暂时退到了这液体流淌的范围线之外。但这并没有完全逼退他们。并且更糟糕的是,海音从拐角处闪了出来,正朝着这里走来。

  温碧莹的身上又迸裂出几道伤口,她的身体似乎支撑不住这些咒术,痛苦地缩起肩膀。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于子石也停下了脚步,从怀里摸出一把刀那是他出发前揣在怀里防身的东西。

  他再次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刺了下去,将自己的血混入了那瓶东西流出的液体之中。

  “你在做什么?”温碧莹大喊起来,“别瞎搞了,快去上面的出口啊。”

  黑色的胶状物似乎对混杂了血液的液体有几分忌惮,但似乎血腥味反而也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刺激和诱惑。

  海音脸上带着嗤笑的表情,近一步逼近了。

  “愚蠢。”

  “门打开了!”萧光大吼起来,“上来,上来啊!”

  于子石一回头。边泽宇和萧光站着的地方,正涌动着一扇黑色的大门。它从那间房间里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而与此同时,海音也朝着他们加速跑了过来。

  于子石没有细想,他一把将温碧莹朝着门的方向,用力地推了过去。

  那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几秒钟里面。与此同时,他的脚被什么拽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再次抬起头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刚才的那个洞窟里,穿着和邪教徒一样的袍子,站在那尊雕像的脚下。周围的人转头看着他,他们的面容像雕像一般,表情僵硬而诡异,又在强行微笑一样,看着于子石挤出一个可怖的笑容。

  那尊巨大的雕像前,那一坨他们刚才看到的椭圆物体正在蠕动着,隐约可见他的形状随着掉落到它身上的粉末显现出来。周围回荡着一种诡异的咏唱声,似乎仪式已经开始。

  而位于人群的最前方的,是伊莎。她正站在一个石头筑起的高台上,她闭着的‘眼睛’张开了,但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流淌着混黑的液体,她正在吟唱着某种咒语。她的脚下躺着昏死过去的白宏胜,无法确认生命体征。。

  他们的脚下,流淌着那种人体溶解为的黑色液体,从他们的脚边,向着那坨胶状肉块移动着,摩擦着他的脚,传来冰冷而怪异的触感。

  于子石打了个寒战,赶紧闭上了眼睛,试图从这种视觉共享中抽身。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仍然在那个洞穴里,但换了一个位置。他正站在刚才乔高阳坠落的那个高台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

  青年回过头看着他。他的头发也是黑色的,穿着白色的长袍,他的眼神看上去并不像其他人那么炙热,疯狂,反而透着一种彻骨的冷静和通透。

  他们的脚下,是那成百上千人的狂热吟诵,是在地上流淌的融为泥沼的血肉之躯,是蠕动着的怪异巨大生物。

  是死亡,是毁灭,是不可知的恐惧。

  青年却仿佛与这一切无关一般,透着一股淡然。

  “你们来了,不过看起来,你们并不想留在这里。”

  于子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依旧不是自己的。这是一幅已经有些开始溶解的身体,一股怪异的感觉让他无法自主操控这副身体。

  “当……当然不想。”

  于子石努力地张开嘴,发出音节。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不像人,而像是某种动物,只能发出模糊的咕哝声。

  “为什么呢?能御风而行,能辟海为路,能长生不死,能怪力乱神,时间,空间的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青年将手背在背后,看着于子石,“你们为什么不想成为我们的一员?这难道不比做个普通人类好得多?”

  “你们……很恐怖……很……”于子石挤出一个愤怒的表情,“你们……杀人……不是人……”

  “我们乃真实之人,真实之人超越了善恶。”青年微笑道,“人类的道德说到底是人类拟定的脆弱枷锁,在万物归一者面前,不值一提。幻觉既是唯一的真实,物质即是欺骗,你们又怎能知道你们的常识不是一个长久的谎言和误解。”

  “……疯子,疯子。”于子石感觉自己的腿打着哆嗦,恐惧笼罩了他。

  “你们只是将你们不能理解的东西,统统称为疯子而已。你们对真正的世界一无所知。这个三维世界不过是四维世界的投影,就像你们在二维世界投影的东西不能被二维世界的人理解一样,你们也无法理解上位者门眼里的世界。”青年朝着于子石的方向迈了一步。于子石看到他胸口挂着某种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一把笨重的钥匙,做工充满了异域风格,覆盖着难以描绘的文字。

  “放我走,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身体,这不是我现在真实所处的地方。”于子石捍卫着自己的理智,“我的身体,在别处,在别处!你们不要妄图让我成为你们的同伴了,你们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青年不理会他的咕哝说实话,于子石并不能准确地发出每一个音节,他只是歇斯里地喊着。他走上前来,拉着于子石的领口,轻轻巧巧把他扯了过去,从高台上一齐一跃而下。

  坠落并不是那么快,仿佛有一股力量托举着他们一样,身体并没有发生自由落体。脚下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一片涌动的、暗色的无形的海,将他们送向前方。那尊巨大的雕像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门。那是一扇巨大拱门,有着令人费解的几何结构。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物理原理的结构,以怪诞的形状伫立着,只是看了一眼,于子石便觉得眼睛无法移开,仿佛那一头有什么东西正强烈地吸引着他。即使他现在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但他被伊莎曾经刺伤的同一个地方却灼灼地疼痛着,他的血液再次沸腾了起来,灼烧着他的身体和指尖。

  “你如何知道,那具身体就是你的身体?你如何知道,你不过是‘你’在诸多时空里的一个小小碎片而已?”青年贴着于子石的耳朵耳语着,将钥匙塞进了于子石的手里,握着他的手指缓缓扣紧。

  “他就快来了,你该去到你其他灵魂所在的地方,与他们,你们,我们在一起。”

  于子石看到那些‘人’,也正在朝着‘门’走来。涌动的人潮,朝着那扇拱门行进着,而他的手,就像是遵从着一种先天习得,出于本能的仪式一般他正在使用那把钥匙,将钥匙插进那扇门的一处凹陷里。

  转动。

  那扇门似乎是打开了,因为于子石感受到了一股像旋涡一样的吸力,将他卷进深不可测的巨大深渊。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他看见的不是那一扇门,而是无数扇门。

  他的身体变成了一种不确定的形状,他无法用三维的认知来解释这种诡异的形态。他往前看去,他看见了许多人,其中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正在另一头注视着他。

  一股汹涌的思绪像他涌来,不可抵抗地,不可拒绝地,就像有人用数据线接入了他的大脑,源源不断地像他的体内注入信息。

  他突然意识到了,有无数个自己,分布在无数个不同的世界之中。‘他们’或是‘我’处于不同的时代,历史背景,甚至包括一些不曾被任何人听说过的时代和文明,星球或宇宙。有一些地方,只有通体覆盖着鳞片的巨大生物在荒芜的黄土上扭动着。这一切的景象陌生、恐怖又熟悉,仿佛是属于他的记忆和视野,又仿佛不是。

  面对着这种景象,于子石陷入了彻底的恐惧之中。他被甩向了黑暗的深渊,被迫睁开眼睛面对这不可被人知道的秘密。他的脑子仿佛要被撑爆,他无暇做出任何其他的思考,澎湃的思绪像他涌来,将他吞没。在这个诡异而无垠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空中闪耀着奇异的光芒。那就像是位于空间中不同位置上的无数个光晕。

  在他脑子里涌动的思潮中,仿佛有一个声音正在对他低语。那声音一开始十分模糊,不能被辨认,渐渐地,那个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令人难以理解的语言,似乎被渐渐编译成了成形的语言,在于子石的脑中直接响起。

  “你获得了更大的自由,你会产生更加宏大、崇高的追求与好奇。你曾漂泊在遥远星球的河流,你曾生活在被遗忘的文明的一隅,你曾是那遥远过去里的某个灵魂。这些都属于你,你正冲破一切名为现实的梦境,面对最深处的秘密。我可以实现你的远望,你可以折返回你的世界,带着这份宏大的记忆,去带来更多的人来到这里”

  -------

  于子石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里。

  这里白色的天花板,仪器的滴滴声,刺鼻的药水味,都是现代文明的气息。

  他抬起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的记忆中断在了潜艇掉落到海底那里,之后的记忆就像断了片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之前的记忆,说实话也很模糊。

  他的脑海里闪过几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但当他试图去回忆那些事情的时候,脑袋就像要裂开一样地疼痛起来。

  病房里空无一人,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感觉身体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就像曾经被拆散架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但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外伤,相反,皮肤非常的有弹性,连老茧都消失了。

  咔哒。

  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是萧光和边泽宇,他们手里拿着一捧花和水果,推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两人看到于子石醒了过来,都激动地冲了上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萧光把花一放,冲了上来,“我们还以为你再也……”

  “我发生了什么事……”于子石茫然地摇摇头,“我只记得我们掉到了海底。”

  “我们失事了。”边泽宇点点头,“你掉下去后就撞到头失去了意识,一直昏迷了好几周。”

  “……我?”于子石挠挠头,“呃……对不起,我不记得。”

  “没事,现在一切都好了。”萧光安慰道,“我去喊医生来给你检查。”

  医生来给于子石检查了身体后,说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脑部受了创伤,心理上所受的惊吓也造成了一些问题,需要静养和服药。那是一种白色的小药片,每天两粒。

  于子石拿着医生给他开的药,茫然又疑惑,他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药物。

  医生走后,于子石在萧光的搀扶下,去病房周围散了散步。午后的阳光从病房走廊的窗户里洒进来,舒适温暖。走廊尽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性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她似乎伤得很重,身体被纱布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仅仅能从露出的长发看出她的性别。于子石不知道为何,停下了脚步,朝着那边走去。

  “这个人……是谁?”他小声地问萧光。

  “她是我们当时船上一起掉下去的人之一,但我们似乎不认识这个人……她似乎受了重伤。我们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伤成那样的。她刚被送进来的时候,全身的骨头断了好几处,皮开肉绽,容貌也毁了,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绞过一般,特别恐怖……”

  于子石愣愣地看着她,朝她缓缓地走了过去。

  女性看到他走过来,明显地想要躲开,露出的一双眼睛里露出闪躲的神色,摇着轮椅就朝着自己的病房挪进去了。

  于子石看了看房间上的名牌。

  温碧莹。

  这是个他很熟悉的名字,但于子石并想不起来关于她的具体的事情。他只能勉强响起,医务室的医生里,有这么一个人。

  萧光和边泽宇走后,于子石又去那间病房门口时不时徘徊着等她的出现。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与他有关。

  大约夜晚七八点的时候,温碧莹再次打开门时,与于子石对上了视线。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关上门,但是于子石顶住了门,不让她关上。

  “等,等一下……”

  温碧莹停下了关门的动作,但仍然低着头,不肯看向他的方向。

  “你是,和我们一起遇险的人吗?”于子石柔声问道,“我叫于子石……我,似乎记忆出了些问题,如果我们之前认识但我忘了的话……很抱歉,但我觉得我似乎认识你……”

  温碧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了小声抽泣的声音。

  “你是谁?在做什么?”

  于子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口音的外国男人的声音。他转过头,一个少说有一米九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浅色的墨镜,一头金发,瘦削的颧骨和有些灰白的头发让他的脸看起来十分凌厉。

  “哦不,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我似乎认识她,想和她说说话,您是她的……家属吗?。”

  “不,不过类似吧。”男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伤得很重,肉体和精神都是,请您不要随便刺激她。”

  “好,好吧。”于子石点点头,连忙让开了一条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挡您的路了,请吧,请吧。”

  男人不再理会于子石,走进了温碧莹的房间,关上了门。于子石听不清里面的对话内容,只听见温碧莹低声的抽泣中夹杂的模糊英文音节。

  “失败了……对不起……我只能勉强救回了一部分……他……记忆……”

  “没关系的,我们会另行安排……”

  第二天,温碧莹就被转院了。于子石再去那间病房门口的时候,名牌已经被撤走,病房里空空荡荡的,吹着阴凉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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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高阳失踪了,白宏胜也失踪了。这两个人就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于子石完全想不起来乔高阳是怎么消失的,他知道白宏胜似乎早就不见了,但他也想不起具体是怎么不见得。

  他开始常常坐着发愣出神,思绪常常飘得很远。他一直在接受一些精神治疗,但是这些治疗并不能让他变得状况更好。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一次失事后就被落在了那里,那段时间里的记忆模糊不清,十分暧昧,仿佛是为了藏起某种惊天的秘密,而将那些记忆涂抹掉了。

  他因为精神问题,在学院里赋了个闲职,在业余开始自己调查那时发生的事情。但是无论是萧光还是边泽宇,记忆的断点似乎都和他一样,谁也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

  温碧莹,温碧莹又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对这个女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他失去了和她的一切联系方式。

  他忐忑不安地度过了几年,惶惶不可终日,魂不守舍。

  他有种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等他回去探查,如果不知道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他可能会永远不得安宁。

  自从医院给他开的药几年前他自己停药了之后,他甚至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那片海域下的东西里,藏着他缺失的东西他真切地这么觉得,且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时间流逝,他们也一岁一岁地老去。终于有一天,他找来了萧光和边泽宇,三人聚在一个咖啡厅的角落位置。

  光和边泽宇所受的精神创伤不那么严重,都已经在仕途上混得不错。萧光过几年或许就能当上正教授,而边泽宇也是当地网络国安机关的重要人物了。

  于子石染上了抽烟的习惯,沉闷地抽着烟,把自己淹没在烟雾里。他的黑眼圈很重,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时常被光怪陆离的梦境所困扰。

  “我想,我们或许有必要,再去一次那个地方,或许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我想知道,我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切,与当年的一切,一样,一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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