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为什么拿东西砸我……”

　　罗兰度很委屈，完全忽视了他刚才‘踢飞了一个人’的事实。

　　周远往旁边一闪，也不管王老教授很幸运的摔在了床上，把手里的香蕉放在床头虽然他们的来意不怎么善良，但是该有的礼数他是绝对不会丢下的。

　　“你应该能自己剥着吃吧？”周远非常好心的提醒‘病号’。

　　“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已经落到这个下场了！”

　　挨了顿打，王老教授反而不怎么害怕，他也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东西了，指着罗兰度大骂：“你把我吓疯了两天，我把什么都说了出来！警察天天来调查我，要询问‘五千万’的大案子，我只能装疯卖傻才能住在精神病院的里面……我的名声没了，我的家没了，我的一切都没了，这些还不够吗！”

　　“我吓傻了你？是这样吗？”罗兰度的脑袋唰的一下变成蛇头鹿角，呲牙怪笑。

　　王老教授猛的打了个哆嗦，拽紧了床单，脸色青白。

　　周远笑了笑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想想你做的事情，落到这种下场也是应该的。”

　　“是举头三尺有妖怪吧？”王老教授苦笑着问：“他们说找不到八斗转玲珑壶，是不是被你们给拿去了？”

　　周远摇头：“落到一个好人的手里了。”

　　“好人？你们想用怨气害了人家？果然妖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她是个很好的人，怨气不会害她，还会保护她。”

　　“连怨气那种怪东西都要保护……好人……吗……”

　　王老教授满脸纠结，忽然想起青葱岁月时那个致力于研究的年轻人。“其实我以前也是个好人呢。”他不自觉的想着。

　　“就这样放过他了？”离开时，罗兰度很不甘心。

　　周远丢个白眼：“你可以吃了他的。”

　　“没错，他现在不疯了，只是疯了两天，不过……”

　　罗兰度用一种‘你侮辱我’的眼神盯着周远：“他已经超过六十岁了！我绝对不会吃超过六十岁的耄耋老人类的，我只是吓吓他……喂，你别走！晚上去酒吧喝酒……”

　　一顿拼酒，罗兰度完败，不知道醉了多久醒来就摇摇晃晃的要找周远，却发现找不到周远的影子了。

　　周远正在单手开车，不时把手上的香囊拿起来嗅一下……

　　“你很喜欢这个香囊？”后排是一个女客人，就是那个小香水店的老板，身材很惊人，一张脸倒是清纯得好像山里的小黄花一样。

　　“味道不错，你的手艺很好。”周远夸赞了一句。

　　“只是五块钱的小东西而已……”

　　“喜欢就好，用不着拿几块钱来计算价值吧。”

　　周远笑着说：“就好像你自己，出自小山村，考上了清华大学又出国念了哈佛，连续跳级的名声很响亮呢，为什么在水城开了间小香水店？”

　　“你调查我！”

　　“一个朋友调查的，他挺喜欢你，不过你最好离他远点就是了。”

　　“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哎，到了。”

　　车辆在街口的小香水店门前停下，女老板付了车费后下车开门，拿了好几个香包回来塞进车里，“你喜欢就好，送给你。”

　　“谢谢。”周远摆手开车。

　　车辆离开这条街的时候，周远从后视镜里看到女老板还在店门口站着。

　　他知道这个女老板不是妖怪，只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类而已。

　　“一个人类，不求名，不求利，做自己喜欢的事……”周远忍不住笑了，和女老板比起来他觉得王老教授有点可怜，一辈子争来抢去，过得还没有人家舒坦。

　　他点着一根香烟，也打开车载电台……

　　“喂，有没有人去打牌啊，客少三缺一！”

　　“谁说没有客人的？现在是高峰期好不好……”

　　里面传出来‘同行’的声音，一个懒货，一个比较勤奋的，当然勤奋的挣钱要多，但是谁过得舒坦就说不准了。周远听了一阵子，换了频道。

　　“本台消息，知名老教授王若安疯病痊愈，爆出更多大料！”

　　听到这里，周远有些意外的偏了偏头……

　　“活该！他活该！”

　　傍晚回到家，赵霏霏就扯着罗语燕转圈圈，铺好桌子，打开两瓶红酒，萌哒哒的看着周远：“王老教授被警察抓了，他活该，喜事啊，所以多做点好吃的吧，红烧不会让我拉肚子的‘野猪肉’……”

　　周远先把今天‘挣’的零钱放好，随口说：“你和语燕好像在他的手底下读硕士吧？”

　　“那又怎么样……等等！”

　　赵霏霏拽住罗语燕哀嚎了起来：“论文！我们的硕士论文！他被抓了我们交给他的论文怎么办……”

　　家里非常热闹，恰好有人敲门。

　　房门本来就是半掩着，站着两个人，都很熟悉，一个是上次过来的老警察，年轻的那个警察没来，另一个是王老教授。

　　王老教授的两个胳膊在身前叠在一起，上面盖着外套。他和老警察走进屋子，把外套拿掉了，露出很结实的手铐。

　　“请坐。”周远对着沙发示意。

　　“我就不坐了。”

　　王老教授很忐忑的样子，“我已经把八斗转玲珑壶的事情交待清楚，以前做的一些错事也全部交待了，比如利用专家的口碑做虚假广告什么的。这些只是罚款，定不了我的罪，所以我过来一是道歉，二是……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五千万赔偿给你们的！”

　　老警察：“要是找到了八斗转玲珑壶，我们警方会送还给周先生……”

　　“不！我一定要赔偿！”

　　王老教授知道八斗转玲珑壶在一个好人的手里，肯定拿不回来了，“我现在赔不起，但是！”他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两百三十二万六千，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了！我一定会赔偿给你们的，尽全力赔，这辈子赔不起下辈子也要赔，还有……周远你起诉我吧。”

　　“起诉？”

　　“对。”老警察严肃的说：“因为您是物主的关系，所以起诉权在您的手里，博物馆已经不愿意插手了，只需要您……”

　　“起诉很麻烦的。”

　　“不！应该起诉我！我做错了事就需要赎罪！我已经看开了……”

　　“我说起诉很麻烦的，需要找律师，需要准备材料，需要上庭……嗯，这些我就收下了。”

　　周远才懒得做这种事情，把银行卡收起来，耸耸肩膀进厨房刷洗自己的黑铁锅，“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从厨房探着头问。

　　王老教授和老警察都没有留下吃饭。

　　饭桌上，赵霏霏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苦大仇深的盯着周远。

　　很想擦眼泪似的嘟囔着：“穷的穷死，富的富死，又是两百多万，打土豪，周扒皮，必须滴……”她已经凌乱了。

　　周远笑了笑，把银行卡随便的塞进一个抽屉里，开始很认真的摆放香包。

　　香味真的不错，而且……周远在心里想：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王老教授很容易就想得开，接受了教训可以想开的话，大概也会是一个慈祥和蔼的可以享受生活的老人了。

　　“周远！”

　　赵霏霏在客厅里喊：“要不要本姑娘帮你逼债，还剩4767万4千呢！给百分之10的佣金，不，百分之五就好！”

　　“下辈子吧。”

　　“周……远……！！！”

　　听着客厅里赵霏霏不甘心的嘟囔声，周远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个滚觉得更加舒坦了。

　　“老人家还是想开点好。”他轻轻的说，又愣了一下，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夜色里的公园灯火通明，然后逐渐的暗淡了，很多人笑吟吟的陪伴家人离开。

　　刚刚从夜店里冲出来的胡老医生精神恍惚的踱着步子，一双老眼到处张望……

　　“周远，你到底在哪里啊周远？”

　　“明明已经换了院长，为什么新的院长还是把你提起来了呀。”

　　“再找不到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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