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的死,他的生。
醒来的时候大脑一片翻腾,强忍住恶心想吐的感觉,索尔德从地上爬起来。一旁和怪物对峙的老爷子连忙跑过来,从他的话中得知,索尔德昏迷的这段时间,这只怪物一直安静地在旁边观望,好像一尊雕像一样。
索尔德捂住头,梳理着脑海中翻涌不息的记忆片段,其中有些甚至他都已经遗忘好久了。他把杂乱的片段都梳理了一遍,应该没有缺失什么,但是他有种很变扭的感觉,就像全身上下被人看光的那种不适感。
他能感觉到一个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从他小时候坐在地毯上牙牙学语,到现在头疼地从地上爬起来。而视线的来源就是那个一直安静站着的人形怪物。
它对他的观察,从他小时候就开始了?不对,不如说是,为了观察他,它从更高的一个层面上,在这么长时间内,把他从头看到了尾,然后把这一种观察,给硬生生的插入进了他的记忆里。
索尔德叹了口气,面对这个怪物,或者说是隐秘之贤的异变体,他有种面对幼年家里的佣人一样的感觉。
他对老爷子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正在为难怎么对付这只怪物的时候,地上的两位莉迪亚小姐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索尔德面色一变这次,生育要开始了么?
就在三人同时把注意力放在悠悠转醒的两个女孩的时候,怪物纤长的胳膊抓了黑袍的衣角一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消失在了众人的包围中。
等到索尔德发现的时候,两个女孩子已经同时醒来了,他顾不上消失的怪物,至少它此时没有表现出敌意。两个女孩子身上看不出来任何怀孕的迹象,就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其中一个莉迪亚突然痛苦的弯下腰,捂住了腹部,另一个莉迪亚则是一件惊慌的下意识退后几步。
“看来是生育在进行了!”索尔德当机立断“我留在这,老爷子你和奥古斯都赶紧把这个莉迪亚送往辛斯卡德最近的永恒浪潮教会分部。邪神子嗣这事千万不能大意!”
事态紧急,老爷子只来得及叮嘱索尔德照顾好最后正常的,莉迪亚,两个人就带上秀眉紧皱的莉迪亚离开了基地。
索尔德松了口气,开始想起那个逃脱的怪物。“那个怪物,如果我记忆里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隐秘之贤了,但是隐秘之贤的异变体居然和一模一样?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恐怖的样子。还有,长平的精神链接怎么还是被封闭的?”
索尔德百思不得其解,很快他恍然大悟,根据正神邪神对应原理,应该是隐秘之贤的出现导致身为文明之神的长平和他自己的接断开了。
正神邪神对应原理是晨曦白芒教会里的一个主教提出的,他认为每个正神都对应着一个相应的邪神,四个正神,也就相对应四个邪神比如万灵之主对应的就是辉煌造物主,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正神和对应的邪神能力相似而性质不同。而文明之神是后面才成为神的,所以这应该也就是为什么在这之前隐秘之贤一直不为人知的缘故?本来并不存在,但是随着长平的神化,也对应的出现了,那么隐秘之贤,应该就是对应长平的邪神。
索尔德弄明白了这一点,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如果是隐秘之贤干扰了他和长平的精神链接,那么现在,那个异变体已经离开了,的子嗣的降生之人也离开了这里为什么他还是无法联系到长平?
除非……除非……
除非那个怪物并没有离开,一想到这点,索尔德立刻如临大敌般地摆出了警戒的姿势,捕食者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的瞳孔变成了野兽般的眸子,流露出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嗜血气息。
他没有把握处理掉这个高深莫测的异变体。而莉迪亚这时候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柔和清脆,就像是清泉,也像是森林里鸟儿的鸣叫。
“这,这位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还有刚才的那两个我,她们是都要死了吗?”
索尔德微微一愣,脸色也黯然下来,那个异变的莉迪亚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而那个被邪神子嗣选为容器的莉迪亚……安静的死去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吧。
莉迪亚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被索尔德制止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要全神贯注的防备着隐秘之贤的袭击。但是他保持了警戒意识好久,预想之中的攻击也没有到来。
索尔德又是一愣,这……怎么会这样呢?那个怪物会保持隐身这样看着自己吗?那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它真的还在这里吗?如果那个怪物不在了,那么,又是什么阻挡了他和长平的精神链接?
没道理啊,除了异变体,就只有邪神子嗣……等等,邪神子嗣?索尔德脑海中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了一个可能性,他感觉整个人掉进了冰窟里,全身上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继续做着防备的样子,在一个角度微微回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似乎看到莉迪亚嘴角翘起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弧度。
原来是,这个莉迪亚,才是被邪神子嗣选中的吗?索尔德继续保持着对敌的姿势,大脑却全速运转,现在自己随时可能会遭受到自身后的袭击,要想个法子才行。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呢?”依旧好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索尔德一惊之下立刻转身。回头看到莉迪亚的腹部已经高高股起,而且肚皮上不停的有凸起凹陷,就像是……就像是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在不停的动弹想要出来一样。
莉迪亚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流露出了一种狂热的母性光辉。“你们都认为降生的会是一个邪神子嗣,但是它也是我的子嗣啊。”
“莉迪亚,别冲动,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索尔德尽量保持着自己声线的稳定“你是王尔德家族的继承人,一定会知道一个出生的邪神子嗣,会带来怎么样可怕的后果。”
索尔德慢慢伸出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意图,尽量放柔声音安慰“而且,邪神子嗣就算成功出生了,你作为母体,被撕裂成碎肉都是最好的结局了,你真的想变成那样的怪物吗?不要紧的,跟我走,我们去教会,一定有办法的。”
莉迪亚低着的头慢慢抬起,脸上竟然是一副温柔的表情,她看向胆战心惊的索尔德,遗憾的摇摇头:“已经太晚了,我肚子的小东西,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
“虽然我无法继续活下去,但是另一个我成为保密者之后,也一定会继续贯彻贤者的意志。”
“而贤者的子嗣,将为贤者意志的贯彻加上一道保险。”
话音未落,索尔德看到莉迪亚的下身,迅速的冒出了大量的鲜血,很明显是那个邪神子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降临到这个世界,开始疯狂的撕扯起母体的下身。
因为巨大的疼痛,莉迪亚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索尔德赶紧跑过去,撕开莉迪亚的衣服,看到莉迪亚的腹部已经血肉模糊,其中有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正在蠕动着想要从莉迪亚体内爬出来。
“该死的。”索尔德两眼通红,这个怪物一旦脱离了母体,就相当于通过合理的渠道降临到了现世,而它会造成的灾难,远不是几个邪教徒能比得上的。
于是索尔德顾不上多少,闪电般的深手出去,抵在了这一团肉块上,至少,在老爷子他们发现不对带着教会的执行者们回来之前,他得尽全力阻止这玩意完整的降生。
手上的感觉黏黏糊糊的,十分恶心,而那团肉块也意识到了不对,发出了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声,反应很快地在已经出来的部分催生出来了几条刀状的肢体,在周围胡乱的切割了起来。
“啊!”剧烈的疼痛让索尔德下意识地想收回手,但是他咬着牙坚持了下去,一用力之下那团肉块竟然是被顶回去了几分。
肉块发出难听的尖锐叫声,切割的更用力了,很快,索尔德手上的伤口处就隐约出现了一抹白色,那是他的骨头。
在这惨烈的较量下,两方都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力量,一边是为了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一边是为了阻止对方降生。
啪嗒一声,索尔德的手腕应声而断,巨大的痛苦让索尔德眼前几乎一黑,他咬了牙,干脆直接把惨白的骨裂处狠狠的插进了肉团体内,用力之猛,一下子整条手臂都没入了肉团体内,几乎到了肩膀。
肉团发出惨烈的哭泣般叫声,被刺入的地方竟然裂开了一张最大的嘴巴,狠狠的咬住了已经贴在莉迪亚身上的索尔德的脖颈处,随着大量的失血,索尔德已经是渐渐出现了幻觉,他感觉全身的力量在流逝,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索尔德张张嘴苦笑,只吐出一口血沫。
“如果有长平在,一定不会弄得这么狼狈吧。”
这是索尔德的最后一个念头,很快,他眼前一黑,知觉和清醒离他而去。
在最后,他又回到了刚获得超凡力量时那个梦境里出现的湖泊,他又看到了那颗巨大的血肉之树。
肉团感觉到自己受到的阻力突然一小,立刻激动的加快了撕咬,肢体上的切割也更加用力,很快,它就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