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到了人类。”长平没发现索尔德的异样，用手指了指索尔德:“人类是三维生物，认知中引入了高这个概念。你看，在地上画一个封闭的图形再也无法困住我们，要把一个人关起来，得建造高高的围墙。这就是三维了。”

　　“而那些神，就是再高于我们层次的高纬度生物，我也没搞清楚们是几维，那么我就拿四维来给你举例子吧。”

　　“第四维是时间，对我们来说，时间是自有千秋永不消逝的。可是在四维生物的眼中，时间就像是长宽高一样，是可见……也不能说可见，们说不定都用不上视力……反正你明白我意思就好，是可以控制的。”

　　“现在我要攻击你，可能会拿一个有棱有角的东西，比如板砖敲你一记。但是如果一个四维生物要攻击你，他可能直接就跑到你的过去打你一顿，或者干脆杀掉过去的你。这样，现在的你也就不存在了。而你想攻击到四维生物，那就更不可能了，它和你之间隔着一整条时间长河，你在河中顺流而下，人家在上面飞，你怎么可能打得到它。”

　　长平说到“跑到过去打你一顿的时候”，索尔德突然想到了隐秘之贤，在绿帘森林的那个邪教徒基地里，隐秘之贤对自己的观测好像就是这样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小时候，从头到尾的观察了自己到目前为止的整段人生，自己也因此硬生生的多了一段记忆。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还好当时隐秘贤者对自己没什么敌意……可是当时自己体内的世界树嫩芽还吃掉了那个子嗣啊……

　　索尔德又开始神游天外，而长平还在喋喋不休的科普着: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神和我们的生命等级不同，们不会关注我们，就像你也不会关心这个小人的存在与否一样。”长平随手把还在圈子里挣扎的那个水渍小人擦掉，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你呢？你到什么层次了？”刚反应过来的索尔德发现长平的讲解已经告一段落，他赶紧问了一个问题避免长平发现自己在走神。

　　“还是三维吧，摸到了一点四维的边。”长平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甲。“也许等我到了四维，我就能摆脱世界束缚了。”

　　“哦”索尔德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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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也没话可说的长平哼起一段旋律诡异的歌来，虽然没听过原版，但是索尔德突然想到长平被称为文明之神说不定是因为他的发明和诗歌，而不是因为他的歌喉和绘画……要不然他可能也是个邪神。

　　索尔德窃笑起来，长平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无端心里就是很不爽。

　　在长平的怒火发作之前，索尔德明智的停止了笑声，他想起了那个跳跃者，于是他开口问起长平来。

　　“跳跃者啊，很好理解。世界的运转就像一台大型机械，运转的再完美也会出现几个小小的漏洞。这些漏洞对世界无害，但是可能会导致上面的一些生物因为这个漏洞进行一些异变，或者是穿越。”虽然还是想追究那个诡异的笑声，但是既然索尔德已经转移了话题，长平也不好抓着不放，他只好心烦的把怒气忍耐下去。

　　“那这个穿越者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神明不是应该管管这个事嘛？”索尔德好奇的问道，他对神明的日常事务好奇的很。

　　“别你们你们的，你以为其他那些正神邪神真的会管这些事吗？真正辛苦的只有我一个。”长平倒起苦水来。“我只能避免大部分的跳跃者，但是也肯定会有疏忽，你以为神明就是完美无缺的吗？？”

　　索尔德很想说他确实觉得神明是完美无缺的，但是一抬头与长平那要杀人的眼神对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

　　“我打算去接触他看看。”索尔德如是说道。

　　“接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尽量避免让他知道你已经发现他是跳跃者这个事实。”长平想了想，觉得这样处理还算妥当。

　　“嗯。”索尔德的睡意此时已经完全消除了，谈兴正浓的他找了个话题:“长平，你还是普通人的时候，是来自哪里呀？霍勒？还是辛斯卡德？再或者是廷尼特尼？”

　　“拜托，我还是普通人的时候，霍勒还是个帝制的国家，廷尼特尼还没有建立，日环半岛还是海盗的乐园。”长平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那时候，绝壁之城还没有开始建造，黑暗历的迷雾刚要散去，众神在大陆上正活跃，人类在各种生物的威胁在苟且偷生。”

　　“我就是新时代的曙光。”长平非常不要脸的拍拍胸口，索尔德还想吐槽两句，不过想想也释然了。

　　确实，要是没有数学，蒸汽机，还有很多数得上号的伟大发明，人类社会可能现在还是一片黑暗。从这点来说，长平确实担任得上文明之神的称号。

　　“我来自东方。”长平突然前言不接后语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个美丽的国家，一个普通城市的人数都要比霍勒首都的人数还要多几倍。”索尔德没有打断长平的回忆，在他看来，生养长平的国家应该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隐没在历史之中了吧。

　　“那里和这里差不多，有很多种政治体制，划分成了很多国家。”长平说着说着突然笑出声来:“那里经常有坏事发生，有人抢劫，有人虐待儿童，有人贩卖人口，有富人欺负穷人，有官员鱼肉平民。”

　　“你听我这么说，是不是觉得那里是个很差劲的地方？”

　　“其实也没有。”索尔德小心的组织着语言，怕触碰到长平心中的痛处。“这种事情哪里都会发生吧，特别是你的家乡人数有那么多，这些事不可避免的。”

　　“是啊，杨克顿有多少人？”长平问道。

　　“这个……”索尔德也不清楚杨克顿有多少人，只能含糊的说一个数字:“大概十几万？也有可能几十万吧。”

　　“我的家乡有百倍，千倍于杨克顿的人数。”长平淡淡的说，索尔德吓了一跳，掰着手指数了半天也没弄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数字，只好放弃了。

　　“所以天天能在媒体上看到哪里发生了什么坏事。”长平摇摇头笑了。“我当时也很不满，觉得那里很不好，世界很不公平，生活太平淡了。成天就幻想着离开，去一个更精彩的地方。可是就是忽略了一点，哪里不是这样？”

　　“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家里好啊，我家隔壁的那个奶奶总是会送自己做了卤牛肉给我吃，说能长大个子。我当时的女友，我们还在谈婚论嫁，还有我爹我妈。”说到这里，长平沉默了。“可惜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在那一刻，索尔德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神明脆弱的一面。

　　他只道长平的家乡发生了什么天灾，一切都毁灭了。索尔德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长平。

　　“我觉得，我要是能回去看一眼，死也值了。”长平语气很淡然，没什么伤心的情绪在里面，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那等你到四维不就能回家了么？”索尔德突然没头没脑的发出了疑问。“你的家乡虽然毁灭了，但是你是神明啊，那么强大，那么尊贵，对不对？”

　　“你是不可以伤心难过的，如果你都陷入低谷了，那我们这些凡人怎么办？”索尔德拍了拍长平的肩膀，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等你到达了那个层次，完全可以倒流时间嘛，还是有希望回去的。”

　　长平愣愣的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索尔德，你果然很有意思，你可是第一个为神明着想的凡人啊。”

　　“凡人有个不顺心的事，都喜欢向神灵祈祷，可是当神灵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他又该去和谁寻求帮助呢？现在你是那个人了。”长平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对索尔德神秘兮兮的说:“带你看个好东西。”

　　他把手放到索尔德的额头上，下一秒，在长平欢快的“走起”声中，索尔德感觉自己的思想脱离了身体，直冲云霄。

　　与其说直冲云霄，还不如说是直冲宇宙。

　　索尔德看到了无数星辰的存在，在虚空中微微闪烁，释放着自己的光芒，就像是海边沙滩上的沙砾，想要弄清它们的数量完全是白费力气。

　　“每一颗你眼中的星辰，都是一整个星体系统，也就是你说的一个世界。”长平拉着索尔德的手，静静的踩在虚空之上。

　　索尔德清楚的看到，就像海水一样冲上岸会带来亦或是带走沙砾一样，每时每刻都会有旧世界的消逝和新世界的诞生。

　　无数世界如同一幅画的每一个笔画一样，发出秩序和混乱的幽光。

　　“我虽然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就像被困在了房子里，但是我可以透过房子的窗户看到外面的风景。现在你是第一个看到这副风景的凡人了。”

　　索尔德正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那些如同齿轮一样精密的世界，每一刻都严格的按照规则执行，这样，才能确保万物的正常运行。

　　突然，索尔德发现星空中出现了一点不和谐的东西，那也是一个世界，但是……是透明的，就像刚从一只巨卵中孵化出来，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新生儿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健康的，但是它不一样，它全身上下燃烧着黑暗的火焰般的物质，星球缓缓转动，朝向索尔德他们的方向裂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像对他们很感兴趣。

　　下一秒，那个世界系统就向索尔德他们这边蠕动而来。

　　索尔德被吓的够呛，长平倒是不担心的样子，老神在在地继续看着风景。接下来，索尔德就看到那个世界系统还没有移动多久，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它试了试发现无法突破那道透明如壁垒的东西，就放弃行动，回到它正常的轨道上去了。

　　“那是什么玩意儿？”索尔德惊魂未定。

　　“忘记跟你说了，宇宙之大无奇不有。”长平少见的露出了一丝歉意。“你注视别的东西的时候，也会有别的东西注视你。”

　　“宇宙就像丛林，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但是这里也存在着规则。而刚才那个新生的世界之所以接近不了我们，就是因为这里也有规则的执法者。”

　　看向那边的索尔德突然眼前一花，在群星环绕的深处，他好像看见了一抹黄色的身影，闪烁了两下就隐去了，而于此同时，身体里的世界树嫩芽向他发出了预警。

　　“我刚才看到了一个身影。”索尔德立刻告诉长平，长平不以为然地回答:“可能是其他世界也在看风景的正神或者邪神吧，不用管他。”

　　索尔德没回答长平，因为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嘶哑的中年人的声音。

　　“吾名hastur，黄衣之王，无以名状者，深空……”

　　话还没说完，这段思维波动就突然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