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耿”和“老龚”再次来到云州市时,是带着中央的一号公文来的,XX省人民政府《关于撤销雁北地区调整云燕两市行政区划公文》。这条公文对于云燕两市来说,相当于一场八级地震,不光是地区的重新规划,还意味相关从政人员的大换血,有些个听到消息的政要,各个茹毛针毡。
来的人“小耿”是中央组织部,山西省政法委司法厅,刚上任的厅长,耿俊彦。跟随耿俊彦前来的是即将退休的山西省公安厅厅长,龚国胜。两人不光带着中央的一号公文,还手握着两市政要的命脉。
市委的公务会议厅坐满了市县的班子领导,王长海和张胜利均在期内,坐在靠中间排的位子,稍隔着几个座位。偌大的会议室虽然坐着二三百号人,但是仍显宽敞。
九点整时,耿俊彦和龚国胜在市主要领导的陪同下,进入了会场,当耿俊彦和龚国盛落座后,王长海和张胜利都有点震惊,眼前的两人不正是一个多月前,在云山县公安局的晨会上,张胜利怒怼王长海时,站出来询问张胜利的那个主?王长海额头上不由的冒下了汗,这两人当时出席会议时,只是亮明了两人是市纪检小组的成员,王长海有着堂哥王长江的庇护,自然没把二人放在眼里,也没有重视起来,谁曾想到,这两个主是中央派下来微服私访的?
当主席台上众人落座后,市委宣传部部长先走到了发言台前,支持了升国旗,奏国歌的流程,接着宣读了耿俊彦带了的中央一号公文,《关于撤销雁北地区调整云燕两市行政区划公文》,会议厅里的众人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重大的事情,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紧接着请市长张波讲话,张波声明着听从党的领导,服从组织安排,积极配合工作组做好相关事宜的话语。之后又请耿俊彦讲话。
台下的众人都注视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人,眼下却手握着整个云燕两地的区域划分和人事调动。
耿俊彦走到了发言席上,翻开了手里提纲本,开始讲述着地区政府与省市政府规划的矛盾不足,各个地方权职的混乱,和上下级文件传达的的诸多不便,所以撤销地区行政,重新规划省、市、县,调整云燕两市行政的重要性,就迫在眉睫。这是一条命令,也是一场战役,不是来征求地方的协商和协议,而是必须打胜的硬仗,希望地方各个部门全力配合……。
台下诸多领导都开始抹着额头上的汗,或许他们都如王长海一般,曾经见过耿俊彦,却不知耿俊彦真正的身份,此时不管是庆幸的,还是惶恐的,总之一场风暴云开始在云燕两地上空凝聚,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洗礼……。
下午六七点的样子,姜二终于睡醒了,发现胳膊麻酥酥的,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二秀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在了一边,姜二看了看卧室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心里纳闷,白莹这个娇纵的妹子,为什么没有来闹挣,又环顾了下卧室,果真没有其他人,不由的俯身去亲二秀。
当两片嘴唇快要碰上时,姜二都能感觉到二秀鼻息呼出特有的芬芳时,该死的传呼机“哔哔哔哔”的响了起来,姜二连忙腾出那只能活动的手,去按传呼的确认键,传呼终于不响了,姜二顾不上看传呼的内容,只想品尝一下二秀的味道,等着再次俯身靠拢二秀时,却发现二秀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盯着自己,姜二一时慌了神,不知所措。
二秀失笑了起来,明白姜二要干嘛,猛然起身在姜二的嘴皮上啄了一口,紧接着跳下了床,整理起自己睡觉时,压皱了的衣服。姜二还没有回过味时,二秀又拉开了门走了。姜二这个懊悔,为甚自己睡的这么死,错过了如此好的机会,又开始怨恨自己的传呼机,响的真不是时候,接着伸手掏出了传呼机翻看着,原来是顾大雷发来晚上吃饭的邀请,去参加孙二龙的接风宴。
姜二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连忙起身,穿戴好了衣服,走到了外厅,福兴居的人员还挺齐,除了董彪之外一个不少,于是姜二询问着,谁晚上想吃大餐跟自己走,贾小川当仁不让,第一个要去,被姜二直接否决了,晚上去的都是社会油子,谁去都可以,唯独贾小川去了不合适,二十出头,血气方刚,去了容易学会。再看向其他人,竟然没有其他人想跟着去,白莹恼迷杏眼的看着电视不做声,大林也挠着头表示自己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张斌说开车送姜二过去后,要回家配娘吃饭。此时贾小川又像猴子一样的蹦跶了起来,发誓去了只是吃饭,不调皮捣乱,姜二还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了,贾小川窝在
沙发上扫兴的囔囔着,又失去了一次向朋友们炫耀的机会。
张斌把姜二和二秀送到了老爷庙,接着自己开车回家了,姜二和二秀刚进了老爷庙,就瞧见了几个壮实的后生在门口,当起了迎宾,高粱麻子就在其中,瞧见了姜二麻溜的跑了过来,互道了好之后,高粱引着姜二去了顾大雷定好的宴会厅。
姜二进了宴会厅里边,十多张座子已经坐下了多一半的人,当中一张座子,坐了一个人,孙二龙,两旁坐着大雷和三虎,姜二又环顾了下四周,没瞧见三爷,于是直径走到了当中的桌前,伸手握住孙二龙的手,寒暄了一下,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塞进了孙二龙的手里。这种份子钱叫做喜趁(洗尘),只针对刚出大狱的社会各甲(老大),只有江湖上辈分同级的人才会随的钱,不入总管的宾客账目单的,给多少都是心意。接着顾大雷示意姜二坐自己一边,而二秀又被高粱领到了另一间大包间,或许里边都是女眷吧。
姜二坐在了顾大雷身边,瞧着进进出出的人,一些个小油子在门口登记处,记录上自己的份子钱后,再来二龙面前,喊上几句恭喜二岗回家,给二岗接风洗尘的吉祥话,也有几位直径走到孙二龙跟前,掏出厚厚的一摞票子,直接塞进孙二龙怀里或兜里,接着又拍肩膀又扳手腕,道一些思念之情的老兄弟。
姜二瞧着孙二龙端坐在中间,没一会身上兜里的票子就装不下来,一些散着的票子开始从怀里和衣兜里,往外挤着掉了出来,孙二龙也不去拾,等着开宴时间到了,围着孙二龙身边已经掉了一圈花花绿绿的票子,姜二心惊的很,那些票子少说也有十万之多。
乔三爷一直没有出现,顾大雷站了起来,跟众人解释道,说三爷来了怕抢孙二龙的风头,何况厅里都是年轻人,三爷怕扫了年轻人的兴致。接着宴席在混乱的,没有章法的情况下开始了,此时翟三虎才喊麻子过来,让麻子寻了个袼褙(ge bei硬纸)箱,把身边的票子收拾了起来,搬到了门口总管那里,总管将这些钱,重新码好了,扎成捆,麻子又把票子垛在了孙二龙的前面。
没过半个点,宴会厅的气氛就高涨了起来,那些个油子门,各个开始脱的精光光,露着了身上的刺青,宣五喝六的喊起了酒令,唱起了兄弟情义,顾大雷在一旁和姜二说道:“二兴啊,这场合估计你待不惯,要不你先带着二秀走吧?”
姜二心里感谢和顾大雷的体贴,可是这时候顾大雷又说道:“你英子姐也在,你把你英子姐也接走了。”姜二这才理解了顾大雷的用意,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在座的各甲门碰了杯,又单独和孙二龙喝了一樽,先行告辞了。
姜二出了宴会厅,到了旁边的大包间,让人唤出了二秀,又安顿着二秀把英子姐也喊了出来,三个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老爷庙,姜二和二秀打车把英子送到了一个小区门口,英子自己下车走了。车上姜二狡诈的眼神询问着二秀,要不要回福兴居,结果二秀直接让出租车师傅把自己去了长途站,没给姜二一点的可趁之机……。
孙二龙出狱后,姜二和二秀的婚事就步入正轨,两人去过西头村,询问了二秀娘婚事的时间,二秀娘让姜二自己做主,于是姜二又寻到了乔三爷,乔三爷说着要乘热打铁,倒不怕姜二和二秀有什么意外,就怕顾大雷和英子又出什么幺蛾子,最好年前,两个人能同一天一起把婚事办了,姜二听了心里好笑着,自己是个二宅,最看重的就是择日子,四个人属相不同,年龄不同,还要同一天办事,择日子自然不方便的很,但是当下应了,自己回去精细挑选自己的大喜日子。
姜二的营生越来越红火,云山县的白事业姜二成了独一份,石家寨村的石守忠一门,和姜二也走的近乎起来,姜二把墓碑墓桩的业务承揽给了石家,并且开始洽谈自己要做石刻的营生,聘请石家的子弟当掌柜的想法。现在姜二的一条龙业务,就差棺材铺了。
一日张圆圆路过福兴居,特意进来拜访姜二,说过几日要姜二帮着自己去看南门外,公标拍下来的地势,接着又和姜二透了风,云山县要有大动作,只是没说什么动作。没过一天,姜二看电视新闻,新闻报道着雁北地区的行政体系撤销了,从今以后,中国的大地上,没有了雁北地区这个行政机关,改成了云州,燕州两市分治。
又过了几日,张胜利给姜二打来了电话,电话里情绪激动的和姜二说,王长海被撸了,自己副局长的职位落实了,现在没人动得了,因为市里的某位王部长也在审查当中,自然没有人会来寻自己的晦气了。而且市里
委派来的新局长,表示要自己接管了人事部这个吃香的岗位,姜二在电话里向张胜利表示了由衷的祝贺,张胜利在电话里提及了,这样的好事,自己想找些人庆祝一下,却发现身边没一个人值得自己去邀约,只盼着过几日,自己的职位落实了,和姜二好好坐坐聊聊。
姜二挂掉了电话,心里觉得那些吃公家饭的,其实也没有表面看的光鲜靓丽,皮囊之下,或许比自己这些小人物更卑微,可能还没有自己这般的自在快活……。
张圆圆把一些琐碎的事务交给了其他老总去办,自己带着一个技术员开着车,来接姜二,一起去看南门外自己标下来的地势。标下来的五公顷土地,是沿着国道的走向,一直顺到二里地之外的南头村,一眼忘不到边,张圆圆奸猾的冲姜二说道:“咱眼下标了五公顷,瞧见那两边吗?”说着话指了指东西方向,远处也是大荒地,张圆圆说道:“咱也先占下来,以后就没有人和咱抢了。”姜二看着这么好的地势,没有庄稼,也没种树,除了些荒坟之外,只有立下的风儿(招魂幡)活成的几棵树。姜二不经的询问张圆圆,这好的地势咋就荒凉成这样。
张圆圆告诉姜二,眼前这块地势,新中国之前,一直是封建王朝处置犯人的刑场,所以人们都忌讳的很,听说以前也有人在这寻居过,最后都住不长久,又搬走了,再后来就无人问津了。接着张圆圆询问姜二,自己怎么才可以把这片地势利用起来,自己动工之前需要做些啥法事,或者要不要办场事业,避避邪?
姜二听了深思了起来,眼前的地势,大的厉害,放眼还看不到边,张圆圆这一百万值的很,只是贸然就起高楼,估计人们都忌讳着不好弄,不由的想到了常爷曾经给自己看的,乔三爷城东的规划图,和张圆圆眼前的形式差不多。于是和张圆圆提出了建议,只能先搞周边产品和企业,让这片地势热闹起来,再做商业小区的打算。
张圆圆听了,不由的拍大了下姜二的肩膀,说道:“二兴啊,你做二宅屈才了,不瞒你说,我找了北京的规划团队,给我的规划方案,和你说的差不多,早知道我就不花那冤枉钱了,你看。”说着话让技术员拿来了图纸,让姜二看。
姜二看了一下,图纸画的相当详细,沿着公路朝向,是清一色二层商业楼,用来做修理厂,饭店和其他商业用途。接着靠着两边是集贸市场,农产品中转站,和一些其他办公用楼,中间空出了硕大的地势,是商业小区。张圆圆指着图纸上靠近县城的方向,对姜二说道:“二兴,这三亩地归你,地皮不要钱,你出建材,想盖什么盖什么。”
姜二听了,大惊失色,这可贵重,如今老百姓想批一块宅基地都难办的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三亩地,心头慌的很,连忙谢绝着,张圆圆一摆手和姜二说道:“二兴,我和你交个心,你帮着我,揽业下了石家寨新村和琅琊墓文物馆的工程,讷挣了这个数。”说着话伸出了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工程是你给我寻得,我要是给你拿了提成,那咱就做成了买卖,就没了交情,我把这三亩地送给你,算是上笔业务的回馈,那咱们的交情就还在,所以你别退让,想想要盖什么吧,技术员也在,给你加上。”
姜二听了,也不再回绝,明白自己占了大便宜,冲张圆圆的话,这是两个朋友之间的交情,于是说道:“讷想建个艺术学校,这地势有了,盖楼钱难办咧。”
张圆圆说道:“二兴,楼我给你起四层够不?但是钱得算你借我的,将来有了必须还。”姜二听了,连忙高兴的说道:“行行,讷要是将来没钱还你了,这栋楼就是你的了。”说完话,两个人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姜二平白无故多了一栋楼,心里澎湃的很,一晌午给张圆圆尽心尽力的看起了南门外的风水,把那些个坟头,有没有主的都给张圆圆标记了出来,等着将来迁坟方便,又寻出了南门外南煞的位子,做了标记,以后这个地方的需要个假山镇住。接着又领着技术员四处逛了起来,把那些沟沟川川的也标记下来,有的“活龙”需要填了,不然抢风水,有的“死龙”也需要填了,怕着惹是非。只留下几个龙眼之处,将来规划规划,在这上建办公楼,可以保着仕途商业都兴隆。
这五公顷地势太大,几人吃过了中午饭,下午又接着忙活了起来,整整一天,等着日头落山,才勉强算收工,晚上自然是张圆圆做东,返回了福兴居,喊上了店铺里的众人,一起向老爷庙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