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令打马疾驰。他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失败，所以当两军完全纠缠到一起后，他就把指挥权交给了涂安，自己带着百余亲卫迅速离开了战场。

　　左令没来由地感到不丝后悔。他为人果决，所作之事从未后悔过，今天却不知为什么。一切都按照他当初预计的在发展。赵进、丁原实力大损，丁原甚至身死，他可以一举控制整个怀州，再没有人有实力敢和他唱反调了。

　　水家损失了两万人，短期内也不可能恢复过来。可以说，他借此次大战整顿江南大营的目的已经基本实现了。

　　至于六大营，元气刚刚恢复，此战又先后损失了近六万精兵，剩下的人马战力低下，根本不足以对他产生威胁了。陆家控制的一万鄞都大营的人马也折扣殆尽，陆机身死，可以说军中敢于同他叫板的人已经基本上扫除干净了。

　　他以预备役名义训练的十万精兵已经迅速补充到江南大营中，奉命抽调的五万大军也赶到了鄞都东部。可以说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他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呢？

　　李浣？左令摇了摇头，他这次着急着回鄞都，就是为了解决李浣。想到这里左令不由暗暗冷笑一声，楚佑虽然足够狠，但还是嫩了点。他借自己的手解决李浣，表面上似乎对自己信任之极，暗地里却调兵遣将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左令没有野心，说到底只是为了自保。自打楚佑立左心然为皇后那时起，左令就被逼到了风头浪尖上。楚佑只不过是要暂时利用他罢了，一旦成功铲除掉李浣的势力，就要轮到他左令了。

　　鄞都雄伟的城墙已经在望，左令收回心思。他坚信自己没做错，他并不准备彻底击败信州军，而是要削弱它，要把它的实力控制在一个有威胁、但不致命的程度。保留一个有力的对手，其实也是在保护他自己。无论如何，楚佑想要对付他的时候，总还是要想一想，除了他左令，大楚还有谁能够抵挡信州的进攻。

　　我军元气大伤。当初入关后，总计是五万五千人马，现在仅剩下了两万人，其中还有近三千名伤兵。短期内，我军没有可能继续北进。

　　可以说，左令的计划基本是实现了。如果他在最后退得再晚一点，那我真的是没戏唱了。在我痛心于兵力损失惨重的时候，我军最后竟然意外地俘虏了两万楚军。

　　这些人可是经历了连番大战后，剩下的精锐。如果不是左令舍弃了他们，最后的决战我军是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取胜的。

　　我盛情款待被俘的楚军将领，席间涂安声泪俱下地控诉左令的罪行。我只是热情地招呼大家喝酒吃菜，对于涂安的话不作评论。身为大军副帅，涂安的话是很有影响力的。尤其是他最后所说：“在左大将军眼中，我们这些人就是后娘养的，就是垃圾、废物！他巴不得我们全死光了！”涂安这些话很快就煽动起了众将的愤怒，既然能够为自己战败找到借口，再加上也并非冤枉左令，所以他们众口一致，对左令怒骂连连。

　　涂安的表演快到最后的时候，他竟然又上演了一个‘*’。涂安突然走到我的面前，扑通跪下后，慷慨激昂地表示要跟随我讨伐左令这个罪臣。他的妻儿老小都在鄞都，当然不敢说出向我投降的话来。

　　我连忙把涂安扶起来，略带责备地说：“涂兄此举，折杀小弟了。咱们不久前还是并肩战斗的生死兄弟，虽然兵戎相见，但大家都是因为国事，私下里，咱们还是好兄弟嘛！”

　　涂安唯唯嚅嚅，心中叫苦，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和他是好兄弟，这话传到鄞都，不知道楚佑听到了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他现在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表现出不满。

　　我借机继续说道：“兄弟我放着好好的驸马都尉不做、置荣华富贵于不顾，却冒着毁家灭门的风险，过着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为的是什么？先皇在世的时候我是忠臣良将；先皇去世了，我就成了叛逆？”

　　“撇开这个不谈。刚才听了涂兄的话，我才明白，所谓的朝庭柱石、大楚的骠骑大将军是怎样的一副嘴脸。兄弟们，我们为了大楚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结果？奸佞不除，国无宁日；道义不申，浩气难存！”

　　“除奸佞、申道义！”几十名楚将借着酒劲嚎叫着，他们的惊恐、愤怒，现在全被我激发成了对左令的痛恨。

　　我让这些将领们从俘虏中挑选出自己的亲信，然后把他们全部放了回去。只要我不说，谁知道他们曾经被俘。只要他们回到鄞都，相信不利于左令的话很快就会散播开来。众口烁金、集毁销骨，相信左令很快就会陷入‘口水门’。

　　涂安、郭林和水沫三人被我‘礼送’出营。他们和左令的梁子是结定了，尤其是水沫，他回去后难道会承认是因自己无能而导致两万精兵尽没？

　　定州有宋璴叛乱、赵家、丁家和水家也对朝庭和左令产生了怨恨，这样一来，朝庭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我正好避避风头，把俘虏来的楚军消化掉，趁左令焦头烂额之机，再给他好看。

　　我几乎让出了整个化州，大军退守太子峪。对我来说，化州几乎就是不设防的。我只要守住蟠龙坡这个通道，随时都可以北进。

　　莫凡亲自赶到了太子峪大营。见到我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请罪。

　　“身为负责情报部门的首脑，却没有及时发现并通报左令的举动，以至于我军屡屡被动，大人也身陷重围，如果不是周将军英勇，下官几乎成了信州的罪人了。下官愧对大人的信任啊！”莫凡满脸愧意，当着众人的面，直愣愣地就跪在我面前。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埋怨地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无须自责，其实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你既不在军中，却让你兼顾查探军情的职责，根本就是强人所难。我仔细想过了，马上成立专门的军事情报局，这事先交给何亮，你们把分工明确下来。”

　　莫凡看到我能够理解他的难处，感激地说：“多谢大人体谅。下官这次来还有要紧的事要禀告大人。”

　　“里面详说。”我和他携手走进大帐。

　　看完手里的情报，我有些感慨地说：“楚佑还真是个狠角色，真可谓胆大妄为。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要对付李浣，所倚仗者无非是左令。可李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六大营、四卫军和三禁军中有不少他们的子弟，楚佑此举只怕不容易成功吧。”

　　莫凡说道：“楚佑拉拢了一批新贵，象崔家和胡家等。这些人急于取代李家的地位，所以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楚佑。另外，左令已经调了五万精兵入鄞都，而李家所控制的军队则比较松散，很难同左令对抗。所以楚佑的胜算极大。”

　　我点头同意：“毕竟实力决定一切。”对于我来说，鄞都越乱越好，最好李浣和左令能够陷入僵持。我现在虽然没有能力威胁鄞都，但并不代表我就束手无策。

　　武斗不行来文攻。无论哪个朝代，舆论或者说谣言的力量都是非常巨大的。我让莫凡在鄞都散播左令有篡位的野心的小道消息，再加上涂安等人回到鄞都后肯定会声讨左令，足够激化楚佑同左令的矛盾了。我要让左令百口莫辩，再说他敢出来解释吗，只怕会越描越黑吧。

　　滚滚晋江东逝去，口水淹死多少英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