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时易的头探过来那一刻,顾简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疯狂地闪过很多她昨晚醉酒的画面。
而江时易还在说着:“怎么样,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我这张帅气的脸,想起来了吗?”
顾简摇摇头,那让她无地自容,现在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一帧一帧丢人的画面,她怎敢承认。
她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地说:“都说酒喝多了误事,抱歉啊,真不记得了,若…若昨晚对您做了什么不堪之事,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酒品差的人斤斤计较。”
“喔?你怎么知道你对我做的是不堪之事?”
“这…这人酒喝多了哪里有做好事的。”
“怎么没有,你不就……”
“呀,我…我这脑袋怎么比之前更晕腾腾的了,或许喝完醒酒汤就能想起来,要不等我喝完醒酒汤再好好想想?林嫂都给我盛出来了,刚刚还来叫我,再不去喝真就凉了。”
顾简能有今天,都开始跟他撒这么明显的谎,江时易不禁想笑,可是这么难得能逗逗她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他继续调侃她:“林嫂不可能只做一碗,锅里定还有热的。”
果真啊,人就不能做错事,这被人揪着小辫子的感觉真是糟糕。
而且再遇上个江时易这般无休无止追问的,简直不幸。
可是事已至此,不肯低头就只能硬着头皮瞎说。
“那多麻烦林嫂啊,我们还是下去吧。况且刚才被林嫂看见我们……我们那样……再不下去,林嫂该乱想了。”
“我们哪样了?林嫂又乱想什么?”
哪样?乱想什么?
江时易明知故问,越来越让顾简忍受不得。
一味地退缩,只会让歉疚之心越来越重,更让江时易没完没了,所以顾简仰了仰头,对上江时易的双眸,坚毅地说道:“你说怎么了?又乱想什么?”
顾简突然硬气起来,倒给了江时易小小的惊喜,不过他想再说些什么时,桌子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分心之间,顾简趁机猛地甩开了他的胳膊,逃出了书房。
江时易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笑着还是先去接通了电话。
很少有例外,给他打电话的人多为阿龙,这次也是如此。
阿龙给他报告进度说,查到张桂芬在蚌水的一个医院待过,不过昨晚刚刚逃跑了,现在又不知去向。
又不知去向,最近还总是出师不利呢,江时易脸色的笑,一时间消失殆尽,皱起了眉头,怏怏说道:“抓她的人呢?也没查到?”
“还没。”
“怎么会突然去到蚌水?张桂芬在那里有亲戚?”
“查过了,没有。多半应该是被抓去那里的。”
“蚌水有没有什么咱们知道的人,或者跟顾简有关系的人?”
“商业上的人总会有几个,你觉得会跟这件事有关?跟顾简有关系的人,这个要再查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
“蚌水的临城就是卓海,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又是卓越搞的鬼,故意在声东击西。”
“你是说他们一直在背后盯着我们,最近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只不过没有明着动手罢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自从那晚一战,我们把卓越四十多个精英都打败了,他怎么可能就此罢手。他不是还趁着顾深的事黑过嫂子一次吗,然后就没了动静。”
“真若如此,以卓越的性格,早该以张桂芬威胁顾简了。可是顾简还在让别人帮她调查张桂芬的消息,而且昨天一天什么动静都没有,不仅淡然地陪我去看病,晚上还去参加李哥的十周年店庆。”
“那你说还有谁会无缘无故地抓张桂芬,张桂芬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没欠谁的债,没被谁追杀,怎么好好的就被人抓走了。不过更奇怪的是嫂子,怎么会跟张桂芬有关系?”
“最近盯一下卓海的医院,以防万一。”
“好。”
“还有,昨天拍的视频发我一下。”
“视频?什么视频?啊……你不是亲手删了吗?”
“别跟我说你没有把它复原的本事。”
“啊,难道今天醒来,嫂子不承认了?要用实证来逼嫂子承认啊,呀呀,昨天你删的时候就跟你说,你会后悔的,你不听。”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十分钟之后给我发过来。”
“弄那个没那么快的……”
结果不等阿龙说完,江时易已经挂了他的电话。
阿龙真想他的拳头能无线延长,伸过去打江时易一拳,然而现实是只能悻悻然地赶紧动手干活。
江时易回卧室简单地洗漱完,故意拿着昨天穿过的衣服下了楼,尤其是把那件帽子已经被他撕碎的黑色卫衣放在了最上面。
林嫂见他下来,本来是想问他要不要也来碗醒酒汤,看到他手里拿着衣服,本能接过想放到洗衣机里去,结果看到那破了的卫衣时,不禁拎起来问道:“少爷,这…这卫衣还要?”
江时易点点头,轻哼了一声:“嗯。”
林嫂更是诧异,知道江时易比一般富家子弟节俭,衣服很少有穿一次就扔的,但是破了还留的这可是第一次啊。
难道是过于喜欢?而这卫衣已经不出了,再也买不到了?林嫂想着不由地说了句:“那洗好后我给你缝缝吧。”
谁知少爷随即就回:“不用。”
“不用?那…那这还怎么穿?”
“供着。”
“供着?”
林嫂是越来越吃惊,当看见江时易一直盯着顾简时,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没再多说,把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里。
坐在前面桌子上吃饭的顾简,怎不知江时易是故意的,平时哪里见过江时易亲自把衣服给林嫂拿下来,这分明是在提醒她昨晚对他做过的好事。
等江时易走向餐桌,顾简紧忙扒了两口饭站起身来说道:“我吃完了,先上去了。哦,对了,我今天要回庄园一趟,自己走就可以。”
“自己怎么走?这里不好打车,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好打车,我自己真的可以。”
“这么着急走?那我现在送你。”
江时易已挡在顾简面前,顾简心里咯噔一声,江时易这是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隙啊。
可是一看到江时易的脸,顾简就莫名脸红心虚,怎么能容忍自己与他待在一起。
于是逞强着说道:“你昨晚不是也喝了点酒吗,确定身体里的酒精已经完全挥发了?还是小心点吧。我已经网上约了车,很快就到了。”
顾简说完,绕过江时易,匆匆地跑上了楼,拿了包,又匆匆跑出了老宅。
她的确约了车,不过目的地不是北野庄园,而是李哥酒吧附近的一个小咖啡馆里。
前两天跟李哥互发短信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拜托李哥帮她。因为张桂芬的事,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亲近的人提起并解释,而李哥是只帮她忙,不多问的人。
结果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赶巧,李哥的一个朋友误以为自己丢了包,查了自己车上的黑匣子,然后发现了那惊天的一幕。
张桂芬被人抓走的瞬间被那黑匣子录了下来。
一开始顾简是想让李哥把视频发到她邮箱里就行,后来李哥说他正好来江家老宅附近办点事,而且也想跟她当面说说十周年店庆的事,于是顾简才大晚上的冒险去见了李哥一面。
昨晚在酒吧,顾简本是想跟李哥单独说几句感谢的话,毕竟李哥帮了她的忙。
谁知活动刚开始,她就喝醉了。
昨晚跟今早上李哥给她发的信息她都才看见,李哥说张桂芬的事又有了新进展。
本来短信里就能说说的事,但是顾简实在不敢待在老宅面对江时易,所以才约了李哥。
到了小咖啡馆,李哥已经比她早到了一步,并点好了咖啡。
简单地寒暄了两句,李哥便进入了正题。
跟阿龙那边查到的所差无几,也是说张桂芬在蚌水出现过,然后现在又消失了。
不过李哥那里还有一件无意之间发现的事,他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顾简,顾简一看先有些疑惑,后听李哥一说,脸色变得越来越惊诧。
李哥说:“去见你那晚,回来的时候被一辆摩托车跟踪了,虽然对方一路躲躲藏藏,确实很小心翼翼,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所以后来我去调查了路边的监控,然后拿到了这张还算清晰的照片。
不过他看起来是跟踪我的,但我觉得他当时应该比我更早一步到达了老宅,我猜测他是看到你上过我的车才跟踪我的,不然很长一段路上就我和他两个人,他若真想对我做什么有的是机会,但他什么都没做。
你觉得呢?是你能想到的人吗?”
骑摩托车还出现在老宅的人,顾简能想到的除了卓然没有别人。
可是被卓越盯得那么紧的卓然,真的会大晚上的来老宅吗?
李哥看顾简先是惊讶后又露出愁容,想来照片里的人她是有怀疑的人选的,于是也没强问,只说:“那你以后注意点吧,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李哥。”
“没事,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哥希望你过得轻松点,也希望你幸福。”
李哥还有酒吧的很多事要忙,喝完点的那杯咖啡便离开了。
顾简在咖啡馆里盯着那张在昏黄灯光下被拍下的蓝色摩托车,看了很久,咖啡都凉了,也没想起来喝一口。
这是卓然吧?他大晚上出现在老宅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单纯地就来看看?
已经跟江时易说了要去北野庄园,所以顾简收拾好心情后,还是打车去了北野庄园。
北野姐弟很意外顾简没被招呼就自己过来,顾简也不想被她们发现她心里有事,解释说:“前天走的时候活没干完,今天空下来,就过来了。”
北野长清却不以为然,毕竟她知道一些事,所以凑上前说道:“我们是忘了跟你说了吗,你剩下的那点活昨天我们已经干完了。”
坐在沙发上盘着腿还在打字的北野长生,此时没抬头地说:“庄主,我记得昨天给你发信息了啊,你还回复我了。”
顾简还真是事多的一时忘了,长生好像真有告诉过她,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啊,看我糊涂的,这两天事有些多,忘了。”
“真忘了?还是有别的事?我看你今天这脸色不大对啊。”
北野长清依旧逼问,谁让她知道昨晚在酒吧发生的那些事。
当卓然知道顾简是上的李哥的车后,就联系了北野长清,让她帮忙盯着李哥点。
所以昨晚知道李哥那儿搞活动,北野长清也去凑了凑热闹。
顾简几次陷入危难时,她不是没想出手,而是来不及出手就被别人抢了先。
当然顾简喝醉酒与江时易做的那些事,她也桢桢画面都看在眼里。
现在看见顾简,她蓦地想笑,想逗逗顾简时,顾简却先开了口:“没事,可能昨天喝了点酒的关系。好不容易抽空过来赶紧干活吧。”
顾简说着上了楼,坐在沙发上的北野长生码完字停顿下来,扑哧一声就笑了。
“喝了点酒,呀,庄主,你喝醉酒的时候也太搞笑了。”
顾简听见笑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北野长生,北野长生没即刻停止笑,看到顾简那冰冷幽怨的眼神时,才尴尬地停了下来,脚也自觉地从沙发上落下了来,穿上了拖鞋,并坐直了身子。
顾简今早特意看过热搜,她跟江时易昨晚发生的事并没有上热搜,北野长生怎会知道?
顾简走到北野长生旁边时,眼神更加严肃:“你怎么会知道我喝醉酒的事?”
“我…我和姐听说那个酒吧有活动,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就让姐带我去了,没想到…会看见你。”
“这么巧?”
“对啊,都怪不知道哪个游客这么没素质,在咱庄园里乱扔传单。”
“李哥酒吧十周年大庆的事,并没有发传单。”
“是吗,那可能我也忙糊涂忘了,应该是不小心从某个游客那里听到的。”
“北野长生。”
顾简突然规规矩矩地叫了北野长生的正名,北野长生蓦地浑身一紧,放下电脑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答了一句:“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