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一道重物落水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在谢堂燕的眸子里,入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道白色身影,不多时也将同她一样,化为一具尸体。
血液不断的从那人身上溢出,染红周围的水域,生命在冰冷中不断的流逝。
随着他不断沉下,离的更近了一些。
谢堂燕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张今世的姜欢愉异常熟悉的脸庞
宁裴山!
是的,他也快死了。
重伤的身躯在水中想要动一动,都是极为费力的。
可随着宁裴山沉入水底身影的靠近,他发现了谢堂燕的尸体。
宁裴山一丝悯念划过心头,他艰难的抬了抬手腕,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以自己的气度入了对方身体内,将被阴厉的煞气束缚住的谢堂燕,从煞气漩涡中拽了出来!
谢堂燕挣脱了这些邪祟的束缚,可她的身体却在宁裴山触碰到她的手腕上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在谢堂燕胸前的衣襟内,一道金色的光样霎时绽放,闪耀的光芒在碧潭下如流云盘踞,芍药初窥的芳华!
衣襟内原本怀揣有一玉盘,此时竟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粉末,如余辉一般的星云,随着水流不断上浮,纷纷汇入宁裴山的身体里!
在谢堂燕记忆片段的最后,她的身体越来越轻,而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光样跟了出去,一并入了宁裴山的身体中。
谢堂燕的身体朝着水面浮去,而宁裴山手中的力道缓缓松开,完全沉入了潭底的黑暗之中。
到此,谢堂燕的一生,完结了。
或许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懂这些,可现在的姜欢愉知道。
宁裴山用了他生命最后一丝力气,超度了自己。以致自己的魂魄可以不被邪气侵染,化为永世阴厉,得以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或许宁裴山不记得这些了,或许转世后的姜欢愉也不记得了。
可随着宁裴山心口处那道残留的魄灵,回到姜欢愉的体内,未饮下孟婆汤的魄灵,将这些记忆经过千年再次带了回来。
姜欢愉握着手中的玉,力道拽的她骨节有些发白。
她从未想过自己与宁裴山还有这样的羁绊!
这块玉依旧是那日宁裴山挂在腰间的饰物,白衣蹁跹,打马轻裘。
亦如自己画上的那般的场景,卓然一身,踏草而至。
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而后,又在水中度了她一命。
姜欢愉是感恩的。
哪怕她今世遭遇了这些阴厉缠身的苦痛,她依旧感恩。
还好,还好自己能记得。
原来,前世的自己,依旧欠了他。
一条命,一道魂。
加上今世这三条命,自己怕是几辈子也还不完了吧
看着眼前的宁裴山,目光有些闪缩,眸子里再次浮现出落寞的情绪,甚至方才一闪而过的希冀,又随之一点点沉了下去。似乎在反思这念头是自己一时脑热冲动。
可姜欢愉不愿就这样结束,她紧握着手心的玉佩向前迈了一步,身影直接落在宁裴山跟前。
看着烛火的微光中,淡雅如雾的人,微微沾湿的发丝,紧贴着他的额前,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来形容都太过贫乏。
姜欢愉心疼的,却是宁裴山望向自己的目光里,有太多的寂寞与悲伤。
这一瞬间,姜欢愉心都疼的揪了起来。
她看着宁裴山点了点头,她说,好。
道山居里,百烛浮动,连周围的气息都乱了。
而此刻的魏文宇却在华灯初上之时,驱车去了隗云山。
工程的进度是按照他的计划强制执行的,毫无意外,他不多时便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隗云山博物馆的缓建计划在上个月便投入了资金,只是并不是从宸枢集团里拨的款。
按照计划,隗云山博物馆由于太过老旧,经过正式的招标后,便进行了外置的改造工程的落地实施。
而魏文宇要下手的,便是在悄无声息中,拿到博物馆隐藏下的东西。
经过施工方案的变更,在入了夜时分,魏文宇找到了博物馆旁,隗云山古墓的真正入口。
其实宁裴山并不知道,在他醒来的古墓下,还有一座更为久远的古墓。
当时在古墓中的宁裴山,是躺在北斗七星棺木旁的左辅之位上的。
而在那一汪活水之下,用碗口粗的铁链锁住的,便是右弼之位。
整个古墓是以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阳星、摇光星,以及洞明星、隐元星为眼,构成了一方九曜裂天祭兆镇祟阵!
而它的目的要压制平衡的并不是宁裴山,便是这活水之下的那一方石棺!
生祭,是以活人入祭。这等手段从来都是镇压大凶之兆,告慰天地之意。
而宁裴山的用途,便是做了那枚活生生的祭品。
魏文宇在外饰改造的档口,让施工方从古墓的侧位强行破了一口。外泄的煞气如黑色的烟雾直接扩散了出来,而在现场的施工人员一时便好几人中了煞气,当场便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魏文宇接到下面报上来的消息,首先关心的并不是到底有多少死伤,将会造成多恶劣的影响。一抹愉悦的笑挂上了他的嘴角,如此时天际上朦胧的月辉,魏文宇开心的笑了。
找到了呐,有些东西该见天了。
驱车来到现场,由于施工外围早已打上了围挡,而开口处是地下的一处排水渠。
魏文宇在人带领下,从楼梯走了下去。而出事段的地头,用警示锥拉起了警戒线,远远望去,总工正与魏文宇派去的副总在一旁争论着什么。
“为什么要变动图纸!连跟我说一声都没有便叫人乱动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刚才那是将地气也挖了出来,一下子就伤了六个人了,这地方太凶险了,必须立马堵住!”
远远就听见对方的疾言厉色的痛斥,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魏文宇此时的愉悦心情。
“李总工,施工中有些因地不同变动是极为正常的,你太小题大做了。方才那些是意外,施工进度是不能停的,耽误了魏总的工作,你我担待不起。”
“你这是”
李松满脸赤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自己身为现场的总工,真是太他妈憋屈了,这些外行不懂还在乱来,甚至绕过自己,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敢自己动手,这是自己从业三十年来从来没有遇到的事!
他还想再争上几句,今天的事必须拿个说法出来,可却瞧见副总将视线移到了自己身后,李松疑惑的转过头看向来人。
却见来人一身好看的西装,迈着修长的,步伐轻盈,徐徐走来。
嘴角的笑容似乎万年不变,极为绅士落在李松跟前,与周围的一切都那般格格不入。
他张口第一句便直接将李松气个半死。
他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扫了扫,落在一旁的隧道的破口处,轻轻开了口。
“你们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