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裴山闻言,整个身子为之一震。
千年来,他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从古墓中醒来,他迎来的恐惧充斥着他每一个毛孔,他在不安,彷徨,惊惧中适应了许多年。有时午夜梦回,碎片一般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可醒来后却没法拼凑,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自己到底是谁,而玉佩上这个“宁裴山”又是谁,他不知道。
甚至连自己为何长生不死,都在该在那段遗失的记忆里!
“你真有法子?!”
宁裴山有些激动,连话语都上了几分情绪,看向对方的眼神透着炙热的光。
“有。可就像你方才问我那般,我也要问问你,你真确定要找回来么?”
闻言,宁裴山一愣,眉心动了动,思考着女人的问题。
正如对方所言的那般,忘记没什么不好,不记得有时候是上天赏赐的福气。
可宁裴山不甘心,有什么秘密是自己寻找了千年还不能够承受的!哪怕自己曾是个十恶不赦的怪物,他也只想要一个答案!
“换作是你,你可甘心?”
甘心?
或许这个词放在了铃身上才是最大的讽刺,要是她能够甘心又何必要救回弑岚王,她甘心要是又怎么可能有了天妖这个组织!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只有值不得值得这个字眼来衡量风险。
很显然,了铃懂宁裴山的执着,就像对方懂自己的不甘心一样。
“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
宁裴山拢了拢身上的锦纱,跟在她身后,再次去了楼上的教习室。
而后者在耳骨上的游戏虚拟器里吩咐了两句,似乎要取些东西。
宁裴山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种方法,他自己曾试过许多,对他来讲都是毫无用处的。
片刻后,陆席云带了一只箱子,同时还有一套新的衣袍进了门。
了铃毫无顾忌,直接在室内由陆席云伺候着换过了衣衫,一身鲜血的黏腻不适合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女人真是毫无忌讳喃,宁裴山哪敢去看,忙将视线移开,口观鼻鼻观心亦如老僧入定。
拿过锦帕擦干手上的血痕,女人回眸对着陆席云娇笑的道了一句。
“龙王,下去好好查查‘那人’。敢动我的人,总得回敬几分呐。”
闻言,陆席云身子一颤,连忙点头应下,后退着出了口。
了铃转过身来,方才眼中狠厉的光转瞬即逝,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再次挂上眼角。
了铃打开桌上的金属密封箱,里面是几只小球状的玻璃试剂,每一只只有乒乓球大小,内里封着一种淡蓝色的透明溶液。
“这东西是夜影那边的秘药,叫‘追忆香’。可以对指定记忆进行引导,使之前忘记的记忆重新回溯起来。堂里一直将它作为‘忘却香’的反转药剂来研发使用的,并且从未在没有使用过‘忘却香’的人身上试验。按理论来讲,要单独使用便面临了一个限定条件。”
宁裴山陷入了沉思,了铃的话语里面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说到夜影,宁裴山听过这个名字,是与了铃十分交好的友人。对方在香料方面有着非常精湛的造诣。
忘却香,宁裴山也是知道的。
夜影用它来抹杀猎物指定记忆的一种药剂,只是使用后相当于将指定的分区硬盘清空,不过接下来的事便是需要心理师的催眠,将自己需要的事件植入对方的记忆中,从而达到记忆清洗的作用。
这样的药剂常人是不能胡乱使用的。
因为在忘却香的作用下,对心理师的催眠作用会起到成倍的加成!
哪怕心理师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寻常人,也能轻松的将记忆植入。只是不是由心理师的引导的话,猎物的记忆容易错乱,甚至出现精神崩溃的情况。
就像已经破碎的瓷器被人又重新加了新的瓷片粘黏好,成为了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新物。
而“追忆香”的作用,便是将被打乱的记忆,重新恢复完整,里面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自己本来就没有当初那段记忆,现在却要用这种方式来反向恢复,里面的风险的确太大了。
宁裴山信任对方,可同样需要考虑成功率的问题,甚至其中不排除失败的可能性。
说不得,失败的话,自己会将一部分记忆忘记掉。这段记忆或许是以前的,也或许是现在的,说不得自己又会再次迎来失忆的彷徨!
这一切都未可知的!
可就算是这样可能性,也存在的一定的局限性。
女人将荧蓝色的小球在手中玩耍一般的翻弄着,枫叶红的指甲显得她的手指异常白皙,她并不着急的等着对方的决定。“限定条件是什么?”
宁裴山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忘却香’使用后就如书签一般,会在记忆上打上一段署名,用‘追忆香’的作用,便是重洗这段有印记的记忆。而你丢失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印记,所以,便会需要一些特定的事件作为‘催化剂’,来引导你的记忆恢复。”
“而这样的‘催化剂’便是限定条件。你可能走在路上毫无征兆,便会迎来一波猛烈的记忆洪流,也可能会在梦境里出现。只是你陷入这样的记忆洪流里,若不能尽快分清是现实还是回忆,你的记忆便会容易产生错乱,甚至整个人在现实一般的假象里,迷失自我。”
“宁王爷,你活了千年,这记忆是多么庞大数据。可你又怎知,在那段忘记的时间里,是否还存在好几个千年?”
宁裴山愣在当场,的确,如女人所说的那般,自己并不清楚将会找寻到的是些什么记忆,而这些记忆又有多少。
用了这“追忆香”后,便像打开了回忆的阀门,再也关不上了。
看着了铃坐在对面的椅背上,赤足踩在长椅上的慵懒媚态。宁裴山有种在与恶魔做交易的错觉
自己是否应该出卖灵魂?
这样的代价是否自己能够承受得住结果?
魅惑的嗓音再次的从女人的朱唇里传来,此时的她亦如那条伊甸园中的蛇,天下之人都在她的游戏里
“宁王爷,话已至此,您还继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