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东升的日头就已经微微耀眼,昨日那一场下了一整日的大雨,早已于夜里就已经彻底停息。
初秋的雨不算冷,在上原城这个位于土地贫瘠的西北边塞,常年都是天气干爽,泥土更是容易吸收水份。
所以当一大早起来时,街面已经只剩下暴雨冲刷过的零星痕迹,完全不影响人们的走街串巷。
许多商铺和摊贩都已开始张罗生意,早点铺子更是热气蒸腾,余香短暂的盖过粪水的气味以及废气。
一队马车装载着满满的货物,自香坊区大道驶出,按照原本的路线,只要穿过剑台区的主道,就能驶入东城区。
但因为官府突然设置的临时关卡,导致大量商贩马车阻滞,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马龙。
车队的领头是位长相还算俊的年轻人,只是肤色有些黑,看上去尚未及冠,却能够带领一队三四十号人的车队,无不令旁人暗自猜测是哪家豪门氏族的家臣。
是以当那位年轻人向路人打探临时关卡事宜时,路人纷纷热络的解释。
原来,最近几日来不知是谁放出风声,一位剑山成名多年的剑道大宗师,出现在上原城的剑台区,还在比剑台上布下一道考验。这位剑道大宗师许诺,但凡尚未及冠且能够过得了那道考验者,就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肤黑年轻人听闻,不由得咋舌,剑山作为天下有数的剑道圣地。在剑林之中,虽然比不上剑池、蜀州剑宗、御剑门等一流剑道大宗门。
但却也比剑庐,剑场等二流宗门要拔尖许多,在整个大丰王朝西部近百州内,足可做剑道执牛耳者。
旁边又有人作出更详细的解释,听闻那位剑道大宗师就是剑山的第三把剑师白风,如今修为或许早已超凡入圣境界。并且他现今唯一的弟子,就是那位被誉为孤塞州三杰之首朱红雨,是一位极美的仙子,修为更是于今年年初就已跨入五境。
如果能够拜入师白风老前辈的门下,有望剑道入圣不去说,更是能有与那位仙子双修的机会,再不济与仙子师出同门修行,亦是人生幸事。
是以孤塞州内但凡能十日内赶到上原城者,无论江湖修士大小宗门,豪门氏族子弟人人佩剑,慕名而来。
这说法并非夸大其词,要说这当今天下,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无非是两种人,剑士以及极有名且极美的女子。
前者是人人都向往着江湖,而当今江湖早已是剑道独行,人人无不向往着仗剑修行快意恩仇,其余一
途就鲜少有人谈及。
后者是但凡江湖中人,无非好剑好酒以及美人作伴,因为女子修行者虽不少,但美且出名者甚少,似朱红雨这般的就更少了。
所以,就因为那位剑山的老前辈突然造访,才造成了原本不算小的剑台区,短短数日内就涌入大量的江湖剑士,开始在剑台区形成堵塞。
而且观势头,不出一两日,人数的暴增还会更加的迅猛,地方官府不得不开始在剑台区数条主道入口开设临时关卡,疏通人流以及车马,引导修士进入附近数个城区。
更是求援州牧府,出动大批骑兵手持劲弩在周边数个区大小主道四处巡查,以防这些素来动不动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剑士私斗,伤及无辜百姓。
年轻人听完旁人七嘴八舌讲解,了解事情原委后似乎对眼下状况却并没有太大意外。
正要向众人一一道谢,忽然听见一阵爆响,只见街道旁有一人身体倒飞撞碎屋檐,跌入二楼。那栋酒楼整座墙都被那人狼狈撞塌,依稀可见楼内有人惊恐,有人爆喝就要抽刀拔剑。
但见又有一人一剑劈入酒楼,剑气所指几乎就将整栋四层高楼劈得摇摇欲坠,瓦砾碎石纷飞炸出滚滚烟尘。
那名剑士手中长剑剑光迸发,剑气如丝竟自行化成一套精妙剑术,将四周碎屑砖瓦木料纷纷挑飞。只见他再一剑就将一个刚要拔刀之人击飞,那人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在半空中就被剑气撕裂头颅,血洒长空。
有人惊呼出声:“内气奔腾圆满,这是三境剑士。”
尽管那名剑士手中长剑剑气凌冽,但仍被许多眼尖之人看出,那人其实并没有踏入四境,剑气未曾被精纯的真气蕴养过,不显四境独有的狂暴凌厉。
那名暴起杀人的剑士似乎犹不解气,一剑将比他身体还粗的支柱斩去,酒楼支柱应声而倒的那一刻,整个四层多酒楼更加摇晃,吓得楼内无数声尖叫声,暴怒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但剑士却丝毫不作理会,将数丈长支柱以内气吸附在手中,向着先前那人坠落方向高高举起,俨然一副力拔山河状。
这一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名剑士哈哈一声快意长啸,就要掷出长柱。
就在此时,一直箭矢猝不及防在阴暗处射出,那凌厉的劲力带动空气哧咧作响,转眼就要射中那名剑士。
那名剑士冷笑一声,单手高举三丈支柱,另一手持长剑,准确的将箭矢挑开。只是却稍稍低估了这种箭矢附带
的威力,令他身躯微微一颤,就是这么一晃,就有另一支箭矢很是默契的衔接而上。
他转手又挑飞箭矢之后,适从方才热血上头暴起杀人中冷静下来,想起这是监察司威力强大独有的特制“符文强弩”,虽然眼前显然还未结成方阵,对付起来轻而易举,一但等对方反应过来,自己就恐怕寡不敌众。
他一声爆喝,手中精妙剑术又将第三支第四支击飞,终于瞅准机会,将三丈巨型支持狠狠丢掷向其中一个暗箭来处。
支柱上布满的剑气划过的瞬间,四周溅起无数烟尘沙硕,借着烟尘模糊视线,那名剑士则身形猛地爆射逃窜,就要事了挂剑去。
然而就在他自以为全身而退之时,一队骑兵踏着整齐轰鸣声的步伐中赶到。
当先一名将领举起手中长枪持平眉梢,长枪气息流转如莽吐息,身体微微后仰之后狠狠将长枪射出,角度刁钻时机正好是那名剑士暴起瞬间后的某处。
在所有人惊愕目光中,那名先前威武无双的三境剑士,就这么被一枪射中。就连以手中剑气暴涨的长剑试图挑开长枪都做不到,反而长剑被蹦飞出去,划出一个长弧落入人群,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似乎又有普通百姓被殃及池鱼。
那名剑士更是被长枪炸穿胸膛,整个人被带飞钉入一座高楼上,爆出的血液将半面墙染红。
那名将领猛地勒紧马缰,在整支骑队动作如出一辙马匹之中一同停下之后,他面对密密麻麻人群,高声怒喝到:“凡自持武力私斗伤及无辜者,死罪。”
说完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中拍马上前,在那名被钉入墙上的修士前停马,抽刀。
那名剑士腹腔在被长枪贯穿之下气芒肆虐,修士体魄的强大生命力支撑下只是伤及肺腑,居然一时还没死去。一身内气混乱不堪下拼命挣扎,导致口中鲜血狂涌,见将领上前抽刀,他大吼:“我乃姜琅氏范家人,你可敢杀我?”
他拼尽内气一吼,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所有人都听得清晰,更有甚者更是惊呼出声,‘原来是哪个哪个家族’‘家族内某某手握重权’‘家族有某某鼎鼎有名的剑士’。
似乎姜琅氏范家很有名头。
那名将领哈哈一笑,冷不丁又补充一句:“大丰律例,但凡修士私斗伤及无辜者,死罪。斩首后,查出家族或者宗后,将首级传首家族或者宗门方圆百里。并勒令家族或者宗门,十倍赔偿一应损失。若有不尊者,以同罪论。”
说完一刀将其头颅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