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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一碗清水面

千年一卦 孤草依花 3507 2024-11-19 07:23

  “那个……大厨啊,你看着清汤面是不是重在一个清字……”

  东林饭庄的后厨之中,林雨莲正和小东忙活着,方万鹤也花义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一来是对这拖刀客很是好奇,二来是今天实在是没有吃饱,既然现在有了这么多食材,林雨莲就算是手下再没谱也应该做出一点像样子的饭菜了吧。

  而这种念头,在方万鹤试吃了一点林雨莲刚刚做出来的清水面之后,彻底的化为一团泡沫。轻轻一戳,便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老大,挺住啊,老大!”花义看着方万鹤脸上的痛苦,无奈的说道。

  方万鹤闻言,苦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我说……林掌柜,这做饭真的不需要放这么多盐,我吃了也就算了,可是外面坐着的可是个琢磨不透的主儿。”

  “娘,重新做一个吧,这一次少放点盐,反正这里有这么多食材……”小东也跟着说道,此刻小东面色平静了不少,双眸之中的压力消散的干干净净,拖刀客一来,整个东临街对他们的态度都有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美好的生活,似乎是真的到来了……

  林雨莲闻言,看着锅里微微翻滚的清汤面,摇了摇头,说道:“我做的没错……我知道,我做的没错……”

  说完,林雨莲便猛地端起摆在一旁的一碗清水面,三两步之间便走出了后厨。

  方万鹤见状,面色一变,想要阻拦,却发现晚了一步,林雨莲此刻这脚步轻盈,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把清水面端到了拖刀客的面前。

  “完了,花义啊,一会记得跑啊,别回头,跑的越快越好。”

  方万鹤等人也跟着来到了旁边,眼睁睁的看着拖刀客拿起筷子……

  花义见状,苦笑一声,抬头一看,发现不少人已经站到了东林饭庄的外面,拖刀客一直坐在这里不曾有丝毫的动作,他们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就这样站在外面稍稍探出脑袋观瞧,但是却不敢迈步进来。

  拖刀客右手拖刀,左手拿筷,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云淡风轻一般,就算那拖在地上的长刀经历了多少风雨,此刻的拖刀客都如同一朵青云,淡然略过整个江湖,却不沾染一丝风尘。

  小东面色紧张的看着拖刀客将清水面放进了嘴中,心中忐忑不安,此人有大本事,自然也有古怪的性格,说不定还真的会因为一碗面而大动肝火。

  一口面下了肚,拖刀客慢慢的放下了筷子,嘴角的弧度都不曾有丝毫的变化。

  “这……完了,有种暴风雨要来了的感觉,花义,准备……”方万鹤见状,紧张的说道。

  小东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大侠,我们给您重做一碗!”

  话音落下,林雨莲一只手伸出,拦下了小东,望着拖刀客,说道:“味觉不灵,清水一碗,盐多三勺。”

  拖刀客闻言,抬头看了林雨莲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一锭音量放在了木桌之上,慢慢的站起身,拖着长刀朝门口走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见状,面色一变,慌乱之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好面。”

  两个字说出口,拖刀客一步迈出,狂风骤起,黄沙漫天,在这一片呼啸之中,拖刀客带着众人敬畏的目光慢慢远去,长刀拖地的声音依旧刺耳,只是此刻却少了一丝杀机,那看上去毫无气势的江湖人就这样慢慢的离开了东临街,消失在了天边,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去往何处。

  方万鹤见状,直到风沙落地,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好面?”方万鹤低下头,看着那几乎没有怎么动的清水面,呢喃一声,慢慢的走了过去……

  花义见状,挑了挑眉毛,也连忙跟了上去。

  拿起筷子,方万鹤小心翼翼的夹起一根面条,端详了半天,最后慢慢的将其放进了嘴中……

  “老大,怎么样……”花义试探着问道。

  方万鹤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放下了筷子,眼角湿润,不由得留下了两行热泪……

  “大爷的,拖刀客一定是被咸傻了……”

  ……

  在送走了一堆应酬的人之后,林雨莲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堆满了礼物的饭庄内,满脸的苦涩。

  “终究还是这么走了……”林雨莲叹了口气,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小东见状,连忙说道:“娘,那只是一位两次帮助过我们的大侠吧……人家是要闯荡江湖,咱们就好好的发展咱们的饭庄,你看看,这里有这么多厨子来应聘,以后梁家的那群混蛋也肯定不敢招惹我们了!”

  方万鹤闻言,好奇的看了林雨莲一眼,说道:“怎么回事儿?拖刀客之前也来过这里?”

  小东点了点头,说道:“三年之前,梁家那个时候想要霸占东林饭庄……”

  “母亲大病一场,醒来之后精神便开始混乱,非要说拖刀客是他的夫君……味觉也开始失灵,之前母亲做饭很好吃的……但是从那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后来梁家反复逼迫,母亲就是不走,说是夫君还会回来,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拖刀客真的会回来……”

  一刻钟的时间,小东将三年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方万鹤闻言,眉头微皱,说道:“林掌柜,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我刚才看的没错,你好像是知道一些拖刀客的事情,你说的那句味觉不灵,清水一碗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林雨莲微微低下头,看着拖刀客用过的一双筷子,说道:“小东啊,在我还没有捡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你们现在说的这个拖刀客……那个时候,他不是这个样子……”

  “什么?!”方万鹤和花义闻言,齐齐的惊呼了一声,看这样子,林雨莲似乎是认识拖刀客之前的样子!

  想到这里,方万鹤连忙问道:“拖刀客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林雨莲闻言,微微一叹,说道:“我现在也慢慢的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二十年前……我刚刚来到了东林饭庄,那个时候,这饭庄在整个东临街都是很有名望,每天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过来吃饭,看重的就是老掌柜的一门手艺,清水面。”

  “我还算是有一些厨师的天赋,和别的杂工不同,我会偶尔到后厨帮忙,老掌柜也很喜欢我,会经常指点我的厨艺……有一天,两个江湖中人来了这里,一个用刀,一个用剑。”林雨莲追忆道。

  “老大,还记得那个传闻吗,一个用刀的兄弟替拖刀客挡下了追命的一招……从此以后,刀客用剑。”花义面色凝重的说道,想不到今日在这饭庄之中还有可能会了解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方万鹤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记得……看来这个传闻是真的。”

  “当时,这两个少侠就是一人点了一碗清汤面……我不知道这二人的名字,只知道那剑客只是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表情落在老掌柜的眼里,老掌柜便上前询问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地方。”

  “旁边的刀客就告诉老掌柜,他这个兄弟味觉有些不对,不管做什么,都要多放三勺盐……最后,老掌柜亲自下厨,亲手坐了一碗清水面,多放了三勺盐,当时啊,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剑客一口气把一大碗面都吃光了。”林雨莲笑道,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面目之上甚至泛起一抹羞红。

  方万鹤见状,挑了挑眉毛,看来这又是一场无缘的江湖情。

  “那个剑客,长的很俊俏……从那以后,每年这两个人都会过来一两次,只是我一直没敢问他的名字,每一次这两个人都是一碗清汤面,喝完放下银子就走,时间长了,老掌柜甚至在厨房上挂了一联字,上面写的就是’味觉不灵,清水一碗,盐多三勺‘,我那个时候已经决定,等剑客再来的时候,我就问他的名字,和他说明我的心意……但是这一等,却等了十多年,直到三年前,我看到这个……拖刀客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他……那个剑客,又回来了……”林雨莲说到最后,热泪涌动,浑身慢慢的颤抖着,声音之中也满是凄凉。

  方万鹤见状,微微一叹,满脸的复杂,江湖上的这种爱恨纠葛,谁又能说的清楚,有时候,一面之缘也有可能铭记在心,从此满心爱慕却迟迟不能得到满足,找到归宿的也终究是一部分,江湖之中,这腥风血雨的洗礼下,又有几个成了神仙眷侣,又有多少只能独自在这江湖路上叹息,留下满地的泪痕,最后也只能一个人朝前走去……

  江湖,终究是那个江湖,红尘,也依旧是那片红尘,恩怨情仇化在其中,自有人品尝个中滋味,看开了?或许只是进去了而不自知罢了。

  “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方万鹤轻声问道。

  “留在这里……他还会再回来的,不能让他尝不到这碗清水面……”林雨莲擦拭眼角的泪痕,紧握着手中的木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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