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治安官的葬礼顺利结束了。
棺木被抬到郊外的废弃公墓里,选择了一块干净整洁的小山坡,将张涛好好的安葬了进去。
挖开的冻土掺和着积雪,堆积在这块满地积雪的土地上,像挖开一个方方正正的疤。
罗什默默在墓碑上放了一支制成了干花的湮息玫瑰。
在积雪衬托下,仿佛一滴沉甸甸的泪,滴在所有人的心上。
全镇的居民都围绕在坟墓周围默哀致敬的时候,罗什和治安厅的相关人员,却悄悄离开了墓园。
安大略市中心大厦,7001室。
费迪南伯爵狠狠顶着眼前来汇报的丧尸卫兵,一脸震惊。
“什么!你说罗斯维尔镇的军队攻进安大略市了?”
他俊美的容颜难得出现这样的龟裂,额角暴起的血管显出这位追求完美的丧尸先生此刻糟糕的心情。
“怎么会这样!”
费迪南伯爵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暴躁地吼叫着,将茶几上摆满的酒瓶酒杯扫落一地。
玻璃和雪白大理石地面撞击在一起,发出持续碎裂的清脆声响。
酒液四溅,将雪白大理石喷染上斑驳的猩红。
“警备厅呢!政府军呢!本伯爵的护卫队呢!都在哪里!”
他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兀自疯了似的狂吼。
来报讯的丧尸卫兵一脸呆滞地盯着地板,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聋了么!”
费迪南伯爵发泄了一通,见眼前的丧尸卫兵毫无反应,终于将目光对准了他,沉声问道。
丧尸卫兵更恭敬地垂下头颅,语气毫无波动地回答道:“报告伯爵大人,警备厅已经对整座中心大厦布防完毕,听候指令;护卫队已经控制住了中心大厦周边地区;政府军还在等候您的指令。”
“传令出去!全军出击!给我剿灭这些主和派的余孽!把罗什这个叛变头子活捉来见我!我要他生不如死!”
费迪南伯爵双目赤红,恨得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
就在此时,7001华丽昂贵的大门又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一个队长装束的丧尸警卫跌跌撞撞地快步走进来。
费迪南伯爵本欲发火,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强行忍住了。
他紧紧抿着嘴角,瞪着眼睛,看着丧尸警卫越走越近,最终站在自己面前,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伯爵!罗斯维尔叛军已经包围了中心大厦,护卫队全军覆没,请指示!”
什么?他在说什么?该死的!到底在说什么!
费迪南伯爵耳朵里嗡嗡作响,眼睛死死盯着丧尸警卫不断开阖的嘴巴,只觉得天旋地转。
“滚出去!都滚出去!”
他毫无形象地吼叫着,一把将身旁的茶几掀翻,狠狠砸在了7001室澄澈通透的巨大落地窗上。
数米高的落地窗应声而碎,碎裂的玻璃渣飞雪一般轰然坠下,洒落满地。
冰冷的空气一瞬间涌进了这个温暖如春的房间里,驱散了所有的温暖。
赤裸着上身的费迪南伯爵对正准备跟着丧尸警卫退出房间的丧尸卫兵道:“你去通知警备队,全力抵抗,不能让罗斯维尔叛军攻进中心大厦!”
丧尸卫兵怔忪了一下,到底还是点点头,向费迪南伯爵敬了一个军礼,默默退了出去。
7001室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从窗口不断灌进来的冷风,在玻璃残片上刮出呼啸的声响。
“管家!”费迪南伯爵喊道。
门外立刻走近来一个一身管家打扮的青年丧尸,彬彬有礼地垂手听命。
“去安排下A计划,咱们马上离开这。”
丧尸管家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阿南。”
费迪南伯爵冷声喊道。
华丽大床的重重幔帐掀开一道缝隙,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进而将整副幔帐拉开。
用绒毛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阿南走下床来,瀑布一般的波浪卷发沿着曼妙的曲线慵懒地垂坠在肩背上,随着走动在空气中划出诱惑的线条。
这女人天生就带着无人可敌的诱惑。
看着阿南向自己走来,如果不是身处眼前这样的危机局面里的话,费迪南伯爵简直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欲望。
“阿南,收拾一下,咱们得离开这。”
费迪南伯爵清了清嗓子,沉声吩咐道。
阿南眼底的失望一闪即逝,朱唇轻启,问费迪南伯爵:“费迪南,你刚刚不是还要警备队全力抵抗罗斯维尔叛军么,难道你是要他们去送死,实际上是为了掩护自己逃走么?”
费迪南伯爵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美人道:“难道我要留在这里送死么?你没听到么,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护卫队全军覆没,我们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被罗什抓住羞辱么?警备队为本伯爵战死,也算死得其所十分荣耀了。”
“费迪南!”
阿南突然大声打断了费迪南伯爵的话,一双美若星辰的眼睛盯着费迪南伯爵,失望地道:“我以为你会跟你的卫兵们共进退的!他们效忠于你,你却要在这时候轻而易举的放弃他们?”
费迪南随手拿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道:“等咱们离开这里,就直接到军营去,有政府军在,罗什掀不起什么大浪,咱们回来为警备队和护卫队报仇也是一样的,阿南你不要太多愁善感了,那些只是低级的丧尸,没有感觉的,死再多也无所谓。”
阿南摇摇头,垂眸问道:“你打算怎么离开?”
费迪南伯爵已经飞快地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他健硕修长的完美身材被剪裁得体的衣服包裹着,修饰出挺拔的雄性线条。
“中心大厦有逃生电梯,可以直接通到地下通道,那里有一条暗河,我早就有备无患地准备了一艘小船,可以载着咱们直接到政府军驻地去,你放心,那里绝对安全。”
费迪南伯爵自顾自的说完,才发现阿南并没有动,这才上下打量了阿南一眼,诧异地问:“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难道你想要穿着浴袍走?”
阿南摇了摇头。
“费迪南,我不走。”
费迪南伯爵的脸上滑过一刹那的错愕。
“你说什么?你不走?为什么?”
阿南深深呼了一口气,一脸失望地说:“费迪南,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爱情。”
费迪南伯爵的眼睛眯了眯,静静等着阿南说下文。
阿南缓慢而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视线穿过破碎的落地窗,看着下面白茫茫的城市。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让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并没有。”
“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孩子。”
“还有你的权利和欲望。”
“我只是这一切愿望的承载体。”
“我原本以为我是爱你的,你的容貌,你的身体,你的气质,我曾经一度觉得是完美的。”
“可是就在刚才,你抛弃了这里所有为你效忠的新人类,对他们弃之如履。”
“你让我觉得你是不完美的,是残缺的,甚至是丑陋的。”
“你走吧,我宁愿被叛军处死,也不和你像老鼠一样逃命。”
阿南说完,整个人仿佛被抽走灵魂一般,软软倚靠在沙发上,眼中噙满了泪水。
费迪南伯爵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伸手捏住阿南的下巴,迫使阿南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他说:“好,我成全你。”
随后他松开手,招手叫上已经侍立在门旁的丧尸管家,从容地迈步离开了这个破了一个大洞,正在呼呼灌风的房间。
沙发上的阿南眼角滑下一滴泪来,无声地湮没在华丽的沙发织物里。
逃不出去的,根本就逃不出去的。
费迪南。
她五根手指攥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悲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