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闲一睁眼醒来,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这才想起这是宫主任的宿舍。**()昨晚灌了太多黄汤,脑仁一阵的生疼。只见宫富萍一袭雪白长袍披身,一头乌如瀑,白净的脸庞沉稳中夹着淡淡的笑意。她静静地坐在阳台一张椅子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十指如飞地敲打着。听到动静,妇送了个秋波,故意板起脸来道:“你看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潘小闲心里正打鼓,昨晚上她酩酊大醉,误将他当成是处长老公欢好了大半夜。酒醒后现床上的男人是别个,照理她应该撒泼大闹一场才对啊。宫富萍出奇的平静姿态,反叫小潘越惴惴。呆说道:“宫主任,昨天是晚上——”
宫富萍头也不回答道:“昨天晚上什么都没生起来洗一洗,然后吃早点——”
啥,什么都没生?太好了,这少妇还挺好说话。潘疯子心里欢呼一声,溜下床飞快奔入卫生间,三下两下洗漱一遍,出来就见餐桌上摆着丰富的早点和果盘。看时间已是上午十点,潘疯子吃着吃着,猛想起那个疑问,如哽在喉,不吐不快:“宫主任,不,宫姐,我有事情问你——”
宫富萍合上笔记本,起身倚到门口,眼波流转,望着他应道:“你说。”
“这个嘛,我记得三年前你在单位一直都不太顺,还不时传出你被老公虐待的新闻。昨天我却听到说你省里有人。那人来头不小,你明明有靠山,有靠山的人,在华国这种依托人脉网络生存的体制内,是时代的幸运儿,你应该大小通吃才对”
宫富萍点了一支烟,不知不觉眼神中多了一层迷雾,沉静的脸庞也有了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是我一生的耻辱。本想把它烂在肚里,你问我,就简单地说两句。三年前,无论在单位还是家里,我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我能享福,全是我叔田中玉所赐,那时他还是省城公安局副局长。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田中玉因为一起命案遭人陷害,被省检察机关一纸状子告到法院,因此革职查办,银铛入狱。我记得很清楚,是四月十五号,一个阴雨天,我叔被法办的消息不胫而走。我在农信社的死敌张某马上棒打落水狗,放出谣言来,指我贪污公款,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云云。祸不单行,平时对我唯唯诺诺的老公见我没了靠山,马上露出狰狞面目。起因是我之前不给他贷款,我不给他贷款的原因是他根本不是做大事的料。因为这个事情,他百般的虐待我,对我非打即骂——”宫富萍想起伤心往事,眼圈都红了。
潘小闲唏嘘道:“宫姐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不容易——”
“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幸好我遇到了你,那时候我向你诉苦,你二话不说,通过你的人脉帮我求情。最后市领导一个电话打过来,单位头儿才乖乖地撤消对我的调查处分。我官复原职,那几个落井下石的同事马上夹起了尾巴,家里那个人又开始百依百顺起来。我看透了他的嘴脸,一脚把他踹了。一年后,我叔沉冤昭雪,出狱后组织上为补偿他,直接升他为省公安厅副厅长,去年得以转正。我有靠山,是边乡长告诉你的?”
潘小闲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作出悟了的表情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帮过你忙。你时来运转后,一直没有动用上面的势力收拾我。恐怕也是我那个电话的缘故?”
宫富萍大送白眼,薄嗔道:“怎么不记得?我是个感恩的人,谁对我好,我都会记着。诚然,你帮我的目的不是很纯,你是为了从我这里拿到贷款。可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帮忙就是帮忙。是你让我起死回生,我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至于,今年春上我听信麻老头的馋言,带人找你逼债。这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向你道歉”
道歉?这倒不必。毕竟,你是为了挽回国家的损失。
二人冰释前嫌,宫富萍见他吃得差不多了,便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外面响起敲门声。
宫富萍道:“是老渣,进来——”
房门推开,一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那个中年秃顶老渣。老渣见潘小闲在,只平静地点了点头,对宫富萍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宫富萍招招手道:“老渣,你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这是潘小宪,我跟他认了干亲,义结金兰。从今天起,你要把他看成是我们大家庭的一员。”
老渣目光冷静,闻言恭敬的一点头道:“大小姐,知道了。潘少爷,我是宫家打下手的,可以说,大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所以,有什么跑腿的活,你只吩,我愿效犬马”
潘小闲敬他是条汉子,起身回礼道:“渣叔,少爷不敢当。您坐——”
宫富萍笑道:“老渣办事沉稳,很有能力。对宫家也忠心耿耿,我们一家都非常信任他,早把他认作家里的一员。咱们周计乡现煤矿,你的摊子越捕越开,身边没个帮手不行。从今天起,老渣给你打下手好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商量。他很好相处的。工资待遇还是我宫家,你要是过意不去,像征性地给他点工资就行。嗯,就是这样”
啥?打下手?对于这个铁塔一般的老渣,深藏不露的人物,潘疯子暗暗里欣赏。他想不到宫富萍竟舍得割爱。他正有心大干一场,可恨一直缺少帮手。老渣肯加入自己的阵营,那当然求之不得。这么想着,这家伙期待地看着老渣问道:“好是好,只是我辈份小,也没啥能力,就是不知道渣叔肯不肯屈就?”
老渣忙鞠躬道:“潘少爷,你若不嫌弃,愿追随左右”
宫富萍笑道:“老弟,你就不要客气了。也不要瞎琢磨什么五六七八。我的意思很明显,等边乡长开会回来,我们几个一起商量下合伙的细节”
对合伙这件事,潘疯子早有预料。不然宫富萍没有理由对自己青眼有加。至于她舍得把追随身边多年的得力干将派给自己,是真的作为帮手呢还是作为钉子?现在不好说。不过,潘小闲却叫起苦来:“我知道啊。你们俩个都在打我的主意,把摊子扔给我,你们躲到幕后去,到时候拿分红”
宫富萍笑骂道:“你还不算笨。给你猜准了。我们吃的是公家饭,是国家干部,必须遵守国家相关制度法规,是不是?我还好点,边乡长更没有人身自由。我已接到自己人来的消息,京海市政府很可能就周庄乡的大片煤田展开征收工作,居住在煤田区内的农民兄弟将得到巨额补偿金。还有,咱这个贫困乡从无人问津到一夜变成香饽饽,地位很可能要升。如果我没猜错,周庄乡将摆脱周镇管辖,由市政府直管。这么一来,刁子朋领导的周镇将镇撤乡。以后,边乡长就是和刁子朋平起平坐的平级了。刁子朋想再为难她,手没这么长”
潘小闲表示认同:“周庄乡满地是宝,地位上升是理所应当。我担心的是,莲姐这个位置,怕是会成为京海权力层种种角力的重点。很快会有无数的人垂涎这个位置。特别是周庄乡的乡党记一直空缺。这么一来,莲姐的日子更不好过”
老渣插进来道:“少爷,这你可以放心。关于这件事情,大小姐早有安排”
宫富萍一副稳坐中军帐的架势,笑道:“老弟,边乡长中午之前能赶回来。到时候,听她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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