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越下越大,直到夜幕降临,这雨才住了脚。
潘小闲和两个女人正一桌子吃饭,猛不丁地就听到门口一阵的狗吠,一辆小车长驱直入,下来一个人。就听那人蛮横喝斥:“死狗,滚一边去”
原来是潘三保
潘小闲寻思,才一天时间,这蛮子不可能这么快得手。他可能是狐假虎威,先来耍威风。且不声张,看这蛮子能兴起甚么浪来。
潘三保骂狗,柳寡妇不答应了,冲出去交涉:“潘主任,你哪根筋不对?打狗也得看主人罢?”
潘三保全没了上次的恭敬斯文,摆出一副流氓相:“嘿嘿,嘿嘿嘿,柳姐,我没眼花罢,你咋变嫩了?瞧瞧,你这胸部,越长越挺了哈来,让我摸摸——”
柳寡妇傻眼,心道这姓潘蛮子前天才来道歉,咋过天就原形毕露了?当下忍气吞声问:“潘主任,俺每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得罪?没有,没有咱是一家人,哪门子得罪?唔,好大的奶,让我摸一把——”潘三保嘴喷酒气,两条膀子作出下流动作。
潘三保,我看你吃错药了潘小闲忍无可忍,把柳婶挡在身后。
柳寡妇怕他小孩子吃亏,把小潘拉到一边说道:“小祖宗,你火气恁大。得罪了村主任怎么处。你先去屋里呆着,俺每能应付”
英子也放下碗筷,把柳寡妇拉进屋,低声道:“姐你放心,他吃不了亏的”想想那天晚上,她一砖头拍到了小潘脑袋瓜子都没事,区区一个老流氓算什么。
潘三保正要找潘小闲算帐,见他强出头,嘎嘎笑道:“潘疯子,这几天你很威风哦风水轮流转,识相的,快叫爹”
昨晚上你就是这么叫的。我要是叫了,那不天下大乱?潘小闲射出犀利眼神。
“臭小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叫是不叫?”
不叫
潘三保见这小屁孩把脑袋瓜昂得高高的,好笑道:“这人,都说你脑子灵。我看,比柳寡妇的猪还蠢不怕告诉你,你的靠山,边乡长,因为包养小白脸,给新上任的镇记刁子朋了雷霆怒,就地撤职小子,你还能神气么?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想清楚了,叫不叫爹?”
叫——
“哈哈,这还差不多”
“才怪”
“什么?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这笔帐我明儿跟你算柳大姐,我以村主任身份,来给你的农场下达通知。不过,你好像不识字,我就口头告诉一声。你的农场排放大量污水,严重污染了花西村的母亲河汾江民愤极大,经村委会商议,一致通过对柳月眉的处罚决定。限你在三日内,上交三万元罚款三日内不接受处罚的,你的农场将充公没收呃,就是这么个情况”
柳寡妇一听,急得直上火,追出来质问潘三保:“潘主任,你前儿才说两万块,怎么过天就变三万块啦?潘主任,俺每晓得你厉害,可你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啊?三万块,还得三天内交。我上哪凑这么多钱?”
潘三保一把甩开她,摆出沉痛的表情来开导说:“柳大姐,我很同情你。可我没办法咧,这是村委会的决定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个跑腿的小主任嘛不过啊,如果你干儿子能叫我一声爹我一高兴,去跟村里的几位干部求求情,或许能够减半嗯——”
柳寡妇说大了天,也就是个自求多福的小农民。小农民的特点就是畏官怕官。听潘三保说罚款能减半,她赶紧屁颠地回头拉起潘小闲,好言劝说起来:“小祖宗,男子汉能屈能伸,今儿个你看婶子面上,就去潘主任面前低低头,叫声爹潘主任保证了,你叫一声爹,值一万五千呢一万五能买三台电脑你看看,连边乡长都下了位,你一小小贫民,怎么能跟当官的斗?婶求求你,你去叫一声,就叫一声”
婶,你也吃错药啦?这蛮子是给咱下套,他是有个镇长同学没错。不过我不信他手能伸这么快潘小闲摸出了电话,翻出边雪莲的号拨过去。电话响半天才听到一个疲惫的声音:“是小潘么?我身体不舒服给你介绍师父的事,可能得过几天了不好意思哈——”
不是师父的事。我问你,你被刁子朋撤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没事,大不了咱不当这破乡长了乡长有啥好当啊?每天一睁眼就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你撤了也好,我乐得清闲则个”
潘小闲苦笑,暗骂一句娘的,低估了这蛮子的活动能力才一天不到,他的手就伸到了镇政府
此时潘蛮子失去耐心,扔下一句话:“老子可没空等你,你算老几?”腹黑着,钻进车扬长而去。恰在这时,还在路上的谢美兰也打来电话,正式确认边雪莲已被撤职。柳寡妇眼看大事不好,急得团团转,一头掐起小潘耳朵直骂:“我的小祖宗,你恁地不懂事让你叫一声爹,会死啊?按村里的辈份,你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叫他爹不吃亏嘛。就你这牛脾气,大了怎么出社会?哎哟哟要命了,这可怎么办好?三天交三万,那不是要了老娘的老命了潘三保,你个天杀的吃货,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欺负寡妇算什么本事哎哟哟,这可怎么办呢?”
冷静婶你着急上火就上当了潘三保算个球他镇上有人,我市里还有人呢。倒要看看,是市里大,还是镇上大?一个电话打给宁丹:“喂,丹姐,你让潘文忠接电话罢没啥大事,就是请他帮个忙是吗?那很好啊看来他是真心认识到错误。不错——”
等了一会儿,响起潘文忠警惕的声音:“小潘啊,你有啥事?”
“啥事?请你帮个忙。那个,你跟副市长干朝东熟,干朝东又是管人事这块的。你帮个忙,介绍我姐边雪莲认识认识?最近,咱周庄镇新上任一镇委记,他跟我姐不太对付。乡里有人为了个人私怨,竟诬告我姐包养小白脸,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就这事啊?哈哈你小子不早说新上任的镇记叫做刁子朋,他是我堂侄潘三保的同学。念小学的时候这两人就很要好。这么滴,我托我侄子走走门路,花几个小钱就能平了没事,包在我身上小兄弟,来我这喝杯茶?”潘文忠松了老大一口气,只要不是敲诈,这个忙他倒是乐意。录像带事件后,这老家伙栽了老大一跟头,性子收敛了些。这要是从前,像小潘这种小屁孩,他根本不放眼里的。
那边传出宁丹的说话声:“文忠,你真是老糊涂了你侄子潘三保专门欺负我弟弟。我弟弟不鸟他,他就扬言去镇上找刁子朋哼,问也不问,乱拜佛,也不怕人笑话”
“哎哟,我真是老糊涂了。小兄弟,我常年在外奔波,村里的事了解少。很多事情,蒙在鼓里。你别见笑你的意思,是我堂侄在搞鬼,他借刁子朋之手撤掉了你姐是不是?”他表面上一团和气,肚内早骂开了,这小疯子,到处认干姐,这么小就学会了钻营真个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样的人,还真个得罪不起。
“对。所以,我才要你跟干朝东提一下这事我姐没别的要求,让姓刁的少刁难一点,能保住官位就行至少能罩着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放心,边雪莲绝对没有包养小白脸,干市长要是不放心,可以派出纪委的人下乡调查嘛一句诬告,便来个就地撤职连调查都没有,偏听一面之词,这太不严肃了”
潘文忠沉吟道:“这个没问题潘小兄弟,想不到边乡长是你姐,日后说不定老夫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现在,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过来喝一杯,怎么样?”
宁丹也凑到电话前怂恿小潘道:“弟弟,来家坐坐罢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本来潘小闲讨厌那潘老头,可潘老头有意和解。想想冤家宜解不宜结,也就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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