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慕眼看着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争执互殴,上演闹剧般的这一出,还没来得及分辨心底情绪,一个声音突如其来地在脑海中响起:“小人因利而聚,利尽则散。”
脑海中的声音清冷淡然,语气漫不经心,很像严以修的风格。
叶梓慕在心底默默重复,仔细思索了片刻,终于想了起来,这句话确实是严以修说过的。
当初,奇迹健身的方案完成后,她被陈川诬陷泄露公司机密,正是严以修出面,找到陈川的同伙曾玮出面作证,才证明了她的清白。
那时叶梓慕百思不解,追到停车场去问严以修,为什么曾玮会心甘情愿认罪?这句话,正是他那时给她的回答。
“小人因利而聚,利尽则散。”叶梓慕再次在心底一字一顿地重复着。
从刚刚一触即发的冲突来看,这三个男人并没什么交情,确确实实的是“因利而聚”,如果能因为什么事,让他们“利尽则散”,或许自己就可以争取一线生机。
只是转眼间,叶梓慕立即悲哀地意识到,他们的“利”其实是自己的命。
他们聚,是为利益来要自己的命,他们散,大概也是利益得到,多半以她的生命为代价,所以不管他们聚或散,对自己来说,都是一出死局。
一路上,叶梓慕心底问了无数次怎么办,隐隐觉得刚刚看到的一切,对她来说可能有什么突破口,却一直想不到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已入深夜,大概是夜间行车反而更容易暴露,三个男人权衡一番后,将车顺着一条小路开到尽头。
这里已属于怀城市区边缘,方圆几公里之内看不见商业或住宅区,只有小路尽头,有一片看起来面积不大的建筑。小路上满是被风吹来的落叶与黄土,似乎建筑里并没有人居住。
短发男摸着夜色去探查了一番,十几分钟后脚步有些轻快地返回,向另两个男人报告:“是一处仓库,里面有电,东西很少,大概最近没有在用。”
两个男人点头,当即决定先去仓库避一避,再做下一步打算。
几个男人用手机照明,架着叶梓慕向仓库走去。
到仓库大门前时,短发男有些得意地瞅了瞅入口那一侧,一条从中间断开的锁链,大概是他刚刚摸进来时的“杰作”。
推开“吱吱”作响的铁门,浓烈的尘土味扑面而来,隐约还有一丝刺鼻的味道。
短发男跑到一面墙边合上电闸,几盏清冷的白炽灯亮起,将整个仓库的空间照亮。
叶梓慕放眼望去,整个仓库约篮球场大小,四壁是坚实的水泥结构,屋顶很高,看起来更加空旷。
仓库中间和最远处的墙角,散落着几个破旧的集装箱,而另一侧的墙角处,却似乎是用水泥另辟出了一个单独的空间,与大仓库之间隔着一道看起来很厚实的铁门,像是库管人员的休息室,但却罕见地建在了最里端。
地面上本就凌乱,又积了厚厚的尘土,因为干燥,几个人走过时,脚下腾起顿时漫起一阵尘烟。
叶梓慕此时被头发蓬乱的男人押着,跟在面包车司机身后,往前刚走到仓库中间几个集装箱旁时,她突然踢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脚下灰扑扑的影子往前滚了几圈,叶梓慕刚意识到那多半是一只死老鼠时,另一只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踩了上去。
自小到大,她最怕老鼠,这时更是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身体本能地向后躲去,却没想到一下子撞到身后头发蓬乱的男人身上。
“滚!”男人随手一挥,将叶梓慕推倒在地,突然不耐烦地道:“要我看,干脆先干掉她!免得夜长梦多。”
叶梓慕被推得坐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包车司机却先她一步抗议:“不行,不把钱打过来,老子凭什么替那边办事?”
“那边只是说等消息,再说,钱已经打了一半,事情你现在已经办了,还能选择做一半吗?”头发蓬乱的男人据理力争,说话间,右手已经握上腰间的匕首。
叶梓慕费力地起身,后退几步,到离头发蓬乱的男人最远的短发男身前,她眼含祈求,不停眨着眼睛,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说话,我要说话!”
“你要说话?”短发男看着她猜测。
叶梓慕忙不迭地点头。
短发男打量着叶梓慕,又看向另外两个男人:“哥,要不然我们听听猎物想说什么?”
面包车司机缓步上前,微眯着眼睛看向叶梓慕:“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喊也没用,你明白吧?”
叶梓慕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努力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明白。
面包车司机点头,短发男上前,伸手缓缓撕去牢牢封住叶梓慕嘴巴的胶带。
因为胶带贴了太久,这时已完全与皮肤贴合到一起,他动作虽算不上粗鲁,但仍是带起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叶梓慕咬牙忍着,胶带完全撕掉时,她一时反而适应不过来,顿了几秒才开口,舌头却难免有些僵硬:“别杀我,用我去换钱!”
三个男人同时一怔。他们一心以为,叶梓慕能开口的第一时间,多半会苦苦求饶,不想她却是单刀直入,竟帮他们出谋划策。
面包车司机微眯着眼打量叶梓慕,饶有兴致地问:“换钱?找谁去换?”
“严以修。”叶梓慕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
“严以修?”面包车司机和短发男都是一愣,质疑地看着叶梓慕,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和严以修能扯上什么关系。
头发蓬乱的男人却目光如电,看向她阴森森地问:“你凭什么认为,严以修愿意换你?”
事关自己生死,叶梓慕心里慌乱到极点,却故作从容地看向他:“凭我是他的女人。”
头发蓬乱的男人突然失声大笑:“臭丫头,你真以为我没查过你吗?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助理,和严以修没什么私人感情,他会舍得高价赎你?”
“如果能轻易被你查到,他还是严以修吗?”叶梓慕不急不躁地反问。
男人沉默片刻,接着质疑道:“他出差从不带你,这是事实吧?”
“是啊,所以你什么都查不到。”叶梓慕理所当然地道。
男人冷笑一声,接着问:“我没说错的话,他要结婚了吧?”
叶梓慕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我不在意,他心里有我就好。”
头发蓬乱的男人颇为意外,阴冷的目光透过额前乱发,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梓慕,似乎在仔细分辨她话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