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篷很窄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几个伤员,儿找了块布将青宝剑裹了背在身后,抱着满奴蜷缩在角落,用手将满奴脸上的易容妆抹了去,叫了几声,她却仍不答应。
儿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知如何医治才好,忽想起小时候在宫里身体每逢身体不舒服时太医都在会在他背后“灵台穴”扎针,他好奇问太医为什么总是要扎在同一个地方,太医告诉他这“灵台穴”是人的命门所在,重伤之时在此点穴还能救命。想到此忙将掌心贴在她后心上反复运功推拿,希望能助她顺气呼吸。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满奴“嘤”的一声,悠悠醒来,低声叫道:“好冷好疼。”儿大喜,安慰道:“满奴姐姐别怕,你在这里歇一阵。”
马车一路颠簸,待到一处停了下来,马夫对着前面喊了几声,来了几个年轻的小兵把伤员一一抬了下来,儿抱着满奴也跟着下了马车。四周打量了一番,原来这是个收容伤员的营地,在这个营地的旁边驻扎着其它几个野战的大营。
儿见外面已无危险,心中稍定,四下找了一处有伤员休息营帐抱着满奴歇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兵送吃的过来,见着儿一身黑帽打扮似乎颇为恭敬,不但给个几个馍馍,还特意拿了碗装了热牛奶送过来。儿托着满奴温言道:“满奴姐姐,好了些吗?”
满奴苦笑道:“唉,本以为是来帮你的,想不到反倒成了累赘,这里是什么地方?”
儿道:“看样子像是个军营,在路上碰到黑山派的军官,把我们也当作是他们的人,就带到这里来了。”
满奴微微一惊,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你碰到的是和我们穿的一模一样的黑山派的人吗?”
儿点了点头。
满奴接着道:“那可不妙,这黑山派是南疆汗国的教宗,非同小可。明天拂晓的时候你去找一匹马,往北处一直走,直到找到个镇子,到那里就安全了。”儿问道:“那姐姐你怎么办了?”
满奴道:“姐姐受的是重伤,早已筋脉齐断,现在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这次是姐姐自作聪明,却还连累了你,听姐姐话……”
她一口气接不上来,晕了过去。
儿吃了一惊,赶忙食指在她鼻孔边一探,气若游丝。他心中焦急,忙将掌心贴在她背心“灵台穴”上,将真气送入她体内。
不一会,满奴慢慢仰起身来,用右手摸了摸儿的头,柔声道:“小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姐姐本是一人漂泊江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你不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咳……咳……”
儿当听她说“一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一怔,一阵莫名的同病相连的忧伤涌上心头:“难道自己不也是和她一样孤身一人?”
儿落泪道:“不要,不要,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不要一个人,不要一个人……”
满奴强撑着微笑道:“傻孩子……”身子软软的弯倒,伏在儿怀里。
儿大惊,大叫:“满奴姐姐,满奴姐姐。”
一搭她脉搏,已然停止了跳动。
他自己一颗心几乎也停止了跳动,伸手探她鼻息,也已没了呼吸。
他大叫:“满奴姐姐!满奴姐姐!”
但任凭他再叫千声万声,满奴姐姐再也不能答应他了,急以真力输入她身体,满奴姐姐始终全不动弹。儿把满奴紧紧抱在怀里,泪水跟着便直洒了下来。
帐外小兵依然来回穿梭,帐内伤员依然不断呻吟,儿却似什么也听不到,脑海中一片混沌,竟似是成了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从旁拍了拍儿肩头道:“‘阿达西’,你的‘森额尔’怎么了?”
儿抬头望了望,一个头裹着白布,留着长须老者正站在自己面前。儿紧紧抱着满奴低头不语,那长须老者人蹲下身子,摸了摸满奴的手,又摸了她的额头叹了口气道:“你的‘森额尔’已经心脉尽断,最多只能支持一两日了。”
儿一惊,抬头问道:“你是大夫吗?她还活着么?”那长须老者点了点头,儿忙道:“那还有救吗?”
那长须老者摇了摇道:“这行军伤病营里只有寻常药物,所医范围有限,你的‘森额尔’内伤极其严重,就是在吐鲁番也只能多延缓几天而已。”儿低下头去抱着满奴,呆呆的坐在一旁。
那长须老者,见他沉吟不语,心中可怜他一片痴情,便安慰道:“‘阿达西’瞧你这装扮应该是黑山派的吧,听说和卓大人有起死回生之术,你若是能见着他或许能救上一救。”
儿又是一惊,猛的握住长须老者的手腕急切的叫道:“真的吗?真的吗?和卓大人在哪里?”
长须老者指了指对右面的军营道:“你不知道吗?和卓大人昨天已经到了,就在对面行军主帐里面吧,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能不能救谁也说不准,‘阿达西’还是早做打算吧。”那长须老者说完,站起身来又去照看其他伤员去了。
儿心道:“除爹爹以外,所有的人都骗我、利用我,只有满奴姐姐真心待我,绝不能丢下了她。只要能救她,纵然是刀山火海也要去。”想到这里,抱着满奴站起身来出了帐篷。
屋外已经是晌午时分,屋外士兵三五成群的开始巡逻,儿向着那长须老者所指的方向过去,走了一会,听得营帐面前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
他担心满奴安危,便从旁边绕过,忽然数十支号角齐声吹动,围着的人群大声欢呼:“达尔和卓大人来啦,达尔和卓来啦!”
随着呼声,人群让出一条通路。儿顺着各人眼光望去,只见黄沙蔽天之中,一队人马急驰而来,队中高高举起一根长杆,杆上挂着月牙大旗。
随着人马由远及近,欢呼声越来越响,儿一听和卓心中大喜,抱着满奴忙走道一边,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纵马直入人群。他身着黑衣黑帽,腰跨镶嵌宝石弯刀,下颏生了一丛褐色胡子,碧眼紫眸,精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