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顺着仆童指的方向走去,刚到大门只听到“噼里啪啦”爆竹骤然响起,一时童心大胜,便冲出门去。
外面熙熙攘攘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地上早已扫得干干净净,还泼上了水,小方桌、八仙桌、长条桌,花花绿绿当街一摆,围上高高矮矮一圈竹凳,那各种草原的土产,摆满了摊床和临时的棚铺,不同民族的人在用各种语言和手势交谈着。
儿好奇的走在当中,只见周围随处是马匹、骆驼、宝石、瓷器、丝绸、茶叶、麝香什么的,还有京城的娟人、风筝、脸谱、草编……
他感到大奇,再往前走葡萄、核桃、胡萝卜、胡椒、胡豆、波斯菜、胡瓜、石榴摆满了街的两旁,还有人在边上升起了炉子,四处香味浓浓,品类繁多,羊肉串,杂碎汤,灌肠,豆汁,糖葫芦,真是应有尽有。
儿觉得甚是好玩,情不自禁的又往前走了几里,路的尽头是个偌大的戏台,下面围了好多人,戏台上几个踩高跷的正表演的杂耍。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沙漠荒地上居然还有这等好玩的事情,正看得入神,忽听得一个羞答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表哥,你今年来得好早啊。”
正是沈千凝的声音。一个男子声音笑道:“这一年一度的西域交流会,敢来得迟么?”
儿脸上一热,一颗心扑扑的跳个不停,他等了这些天,闷的发慌,天天都想着沈千凝的身影,这下忽然近在咫尺,教他如何不神摇意夺?只听得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咯咯笑道:“大表哥,这么早便巴巴的赶来,也不知是来交流会呢,还是来看姐姐的?”
说话之间,旁边挤过三个人来,儿回头望去,只见进来的三人中间是个年轻男子,沈千凝走在左首,穿的是白色素沙丝衣,外面披了一整条长毛貂绒,毛纱相得益彰,雍容婀娜,只衬得她脸蛋儿娇嫩艳丽,难描难画。另一旁的却是丽莎。
自看到沈千凝的一霎那儿的眼光没再有一瞬之间离开她脸,那戏台上如何杂耍,旁边人来人往,他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中所见,便只千凝一人。
其实他年纪尚小,对男女之情只是一知半解,但每人一生之中,初次知好色而慕少艾,无不神魂颠倒,如痴如呆,固不仅以儿为然。
更何况沈千凝这清丽脱俗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他在经历过孤独、颠沛流离后初与之相遇,竟致倾倒难以自持,只觉能瞧她一眼,听她说一句话,便是人生一大快乐事了。
待到戏台上杂耍开了,人多乱杂,儿虽直愣愣的看着沈千凝,三个人却没丝毫察觉,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只见丽莎拽着那青年的袖子撒娇道:“大表哥,带我到前面看了啦!”
那青年微笑点了点头。沈千凝笑道:“你可要好好招呼小表妹,她要不高兴了回头我去告你状,叫伯伯们打你板子。”
丽莎笑道:“还是姐姐对我好,大表哥听到了没有,姐姐叫你不许欺侮我?”
三个青年男女谈笑着又朝戏台中间挤了进去。儿不由自主,远远的跟随在后。这时戏台上演到《牡丹亭》“游园”这段,台下观众看的是如痴如醉,不是发出叫好声和鼓掌声,谁也没在意站在一旁的儿。
这时儿才看明白了,那男子容貌英俊,长身玉立,虽在这等大寒天候,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淡紫色缎袍,显是内功不弱。
丽莎穿着一件黑色貂裘,身形苗条,言行嗔呢,活脱脱是个小女孩,远远望去也颇有姿色,说到相貌之美和沈千凝相比竟也不逊色多少。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全神贯注的看着戏曲。沈千凝似乎被戏曲中的情节所感染,眼泪汪汪的对着那男子道:“杜丽娘和柳梦梅两人真是情比金尖,这世上若真有情人能他们一样那该多好。”
那青年道:“表妹,你就是这惹人怜的小可人儿,这《牡丹亭》每年都看,我都要会背了,你却还能触景生情。”
沈千凝嗔道:“没心肝的家伙,这节目就是再看个千遍也不觉得厌。”哼的一声扭过头不去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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