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沈从文借着酒劲对儿道:“老夫在这塞外经商多年,一直有块心病终是不能解脱,少侠年纪轻轻却是人中豪杰,可否帮上一帮?”
儿不解道:“庄主富甲一方,还有未能解脱之事?若是与在下能帮上忙,定当尽力为之。”
沈从文摆了摆手笑道:“老夫这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老夫视这她们为掌上明珠,如今年事渐渐大了,空有这家业却无人继承,只盼她们能找一好人家,少侠可否将老夫这二女收了去,遂了老夫心愿?”
儿又是惊诧又是欢喜,忽见隔桌正看见沈千凝和丽莎正含情默默的望着自己,顿时全身便酥了,口舌也变得不利索了,脸上涨红结结巴巴道:“这……这……”
沈从文见他有意,哈哈一笑道:“少侠定是觉与她们相处的得日子少了还不是太了解,也罢也罢,待得你们相处之后再从长计议。”
酒过三巡,众人皆酩酊大醉,沈千凝和丽莎领着家丁直将儿送到暖春阁这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沈千凝和丽莎一齐过来给儿送早点。
一连十几日,沈千凝和丽莎两人伴着儿,唱歌猜谜、讲故事说笑,沈千凝像大姊姊照顾弟弟一般,细心体贴,无微不至。
而丽莎则像小妹妹一样,活泼机灵,讨喜可人。三人每天腻在一起。
沈千凝跟父亲学武之时,儿和丽莎在一旁观看。看到兴时,丽莎在旁边鼓掌,儿时不时的点拨几下。
沈从文见他三人是越见越欢喜,曾数次露出口风,愿将万贯家财传与他,但见他并不接口,此后也就不再提了,但待他极尽亲厚,与自己家人子女丝毫无异。
沈家虽不是官宦却是巨贾,两个小姐还须学的琴棋书画,所以二女每日习字时,都要拉着儿伴她们一起学书。
儿自小便在汪直府中由名师教得书画,此时正好一展身手,两个小姐知他武功超群,却不知他书画造诣也自了得,见他妙笔丹青、挥洒自如更是喜不自胜,丽莎更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缠着儿学字学画。
转眼过了半月,这日儿和沈千凝在小书房中吟诗作对。
丫鬟春喜进来禀报:“小姐,黎二爷从中原回来了。”
沈千凝大喜,掷笔叫道:“好啊,我等了他好久了啦,到这时候才来。”
左手牵着儿的手,说道:“弟弟,咱们瞧瞧去。”
两人携手走在路上。儿问道:“黎二爷是谁?”
沈千凝道:“他是我爹爹的结义兄弟,叫做黎冰,平日里二叔对我最好。去年我爹爹请他到中原去办一件大事,这一晃就是大半年没见,正想他的紧,好容易回来了,一定要带着弟弟去见见他老人家。”
过了三进庭院,来到后厅,只听有人隔着屏风叫道:“是千凝吗?快请进,快请进。”
沈千凝道:“二叔不便出门,我们进去说。”
二人转过屏风,只见书房门大开,一书生坐在房内榻上,穿的是羽扇纶巾,手里拿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笑吟吟在那扇了扇。
沈千凝介绍了一下便拉着儿入内坐下。儿来得这久了,庄子上下也去了不少,但这间书房却从来过,但见书房中琳琅满目,全是诗书典籍,几上桌上摆着许多奇珍异宝,看来皆非凡品,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个将军坐在战马之上,在茫茫大漠之中伫立,手按剑柄,仰天长吁。左上角题着一首长诗: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词儿在宫里曾听内阁大学士教过,知道是曹植的《白马篇》,又见下款写着“百里散人醉梦涂鸦”八字,想来这“百里散人”必是那黎冰的别号了。
但见书法与图画中的笔致波磔森森,如剑如戟,但见力透纸背,直欲破纸飞出一般。见儿细观图画,黎冰问道:“少侠,看不出还有这等闲情雅致,这幅画怎样,请你品题品题。”
儿道:“小可斗胆乱说,二叔休怪。”
黎冰微微一笑道:“但说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