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茅屋内传来一声惊叫,二人又急忙赶回。
但见叶芷清捂着手背,盯着桌面上一个小巧的貂儿。
那小貂儿只有一尺来长,通体雪白,只有嘴唇和眼眶是红色的,此刻瞪着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正与叶芷清对视,脖子上的绒毛根根竖立,显然极为愤怒。
“叶姑娘,怎么了?”
叶芷清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死死盯着那小貂儿。
黎歌心下疑惑,转到身前,却见叶芷清目光涣散,痴痴呆呆,仿似着了魔一般。
黎歌伸手搭在她的肩头,内力徐徐逼入她的体内。
“叶姑娘,你醒醒。”
叶芷清攸然惊醒,神情有些恍惚,心有余悸道:“差点着了百花貂的道。”
郭从义不识厉害,见貂儿可爱,便想扑上去将它抱在怀中。
“丑八怪故弄玄虚,如此可爱的一只猫儿,被你说得和妖魔鬼怪一般。”
黎歌将他一把拉住。
“叶姑娘,此貂什么名头,竟让你如此忌惮。”
叶芷清闭目道:“此貂名叫百花貂,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我小的时候师傅带我来谷中玩耍,便见它已是这般大小,多少年过去了,竟然未再长大分毫。”
郭从义不屑道:“它通体雪白,该叫雪貂才对,怎么能叫作百花貂呢?老太婆太没品位。”
那百花貂许是能听懂人言,顿时朝郭从义龇牙咧嘴望来。
叶芷清又道:“叫什么不打紧,百花貂虽跟在百花婆婆身边,却是没有半点毒性。
不仅如此,百花貂却是百毒克星,他的唾液能解百毒。”
郭从义正感头昏眼花,闻言大喜。
“乖貂儿,快朝小爷脸上唾上一团。”
叶芷清慵懒笑道:“若它能朝你唾上一团,倒是好事,定能让你诸邪不侵,百病难生,只可惜它的唾液宝贝得紧,自然不会轻易给人。
实际上它最擅长的便是迷魂之术,你若与他眼神对上,必然会被它迷惑,身陷幻境之中,直至精神枯竭而变成白痴。”
黎歌不料一只小小的貂儿竟如此厉害,心中也觉颇为忌惮。
“那叶姑娘刚才有否被它伤到?”
叶芷清微微点头道:“百花婆婆仙逝,百花貂许是误会了我,便挠了我一爪子,我不防之下,又与它眼神对上,虽然脱困,但依然难受得很。”
黎歌皱眉道:“却不知何时才能复原。”
叶芷清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如果能得到百花貂的唾液,定可立时痊愈。”
黎歌瞅向百花貂,那百花貂竟然噔噔噔后退几步,浑身绒毛炸立,眼神躲躲闪闪,仿佛不敢和黎歌对视一般。
黎歌笑道:“好貂儿,我们并非敌人,而是来救百花婆婆的,只可惜来得晚了,你快将叶姑娘的伤势医好。”
“吱吱……”
百花貂似乎并不领情,反而发出几声愤怒的尖叫。
叶芷清道:“我与百花貂本就认识,它许是怕生,你们且出去,我与它好好谈谈。”
黎歌与郭从义退出屋外,静静等候。
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黎歌闲来无聊,便教了郭从义一些打熬功夫的方法。
眼看日头西落,郭从义正自坚持不住时,茅屋突然被人从里边拉开。
叶芷清笑吟吟自里边走出。
“黎歌儿,实在不好意思,看书入了迷,想必你们都饿坏了吧。”
郭从义马步一歪,软软躺在地上。
“好个丑八怪,亏本少爷为你担心了半天,原来你躲在里边瞧我出洋相呢。”
黎歌见她笑面如靥,精神似乎比以前还要好上许多,顿时宽心不少。
“叶姑娘所看可是百花婆婆留给你的《毒王经》吗?”
“正是哩,不曾想虫蚁花草竟有鬼神难测之力,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黎歌皱眉道:“叶姑娘,你如此心地善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喜欢这些邪恶的毒物呢?”
叶芷清没料到他竟会说出如此浅薄之话,掩口咯咯一笑。
“黎歌儿,这话若由那个蠢才说出方不让人意外,天下哪有什么邪恶的武功,只有邪恶的人罢了。”
黎歌闻言一愣,心中暗呼惭愧,想来定是因为百里香毒杀左伯玉的事情,让自己先入为主,本能排斥使毒之人。
“叶姑娘教训得是,是黎某孤陋寡闻了。”
郭从义不满道:“她现在便这般可恶,若再学会使毒的本领,那还了得?
黎歌儿,要不咱们走吧,不要和她一起了。”
叶芷清此刻精力充足,又有了欺负他的精神。
一瞪眼道:“待本姑娘毒功大成,第一个那你试读。”
郭从义依据以往经验,知她说得出,做得到,拉起黎歌向林外扯去。
黎歌苦笑道:“咱们专门为求医而来,总得等叶姑娘学会些本事,将两位前辈医好再说呀。”
郭从义拉他不动,又不敢独自离开,冷哼一声,惺惺蹲在地上。
叶芷清见他害怕,翘起小嘴,得意一笑。
“黎歌儿,虽然百花婆婆留下解药,但且容我再研究两日,待想明白其中关窍,把握便能更大一些。”
黎歌自然不会反对,颔首道:“如此最好,你且专心研究《毒王经》,我去帮你张罗饭菜。”
说罢三人将百花婆婆葬在屋后,便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
如此,三人在谷中一呆便是二十日光景。
叶芷清多在屋中研究《毒王经》,偶尔出来到谷中辨识草药,必随手给郭从义下一些不会致命的毒药。
弄得郭从义成日里鼻歪口斜,皮痒骨疼,叫苦连天。
黎歌初时也觉叶芷清所为有些过分,但见郭从义一觉醒来,必定活蹦乱跳,且身子骨一日强似一日,练功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方知叶芷清所下毒药,虽然难受,但却是在激发郭从义的潜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日渐加大郭从义的训练强度。
可怜堂堂郭大公子,只区区二十来日,竟被两人整得体无完肤,成日里以泪洗面。
忍无可忍的郭从义连逃三次,尽被百花貂撵回来,浑身上下被挠得鲜血淋漓。
自此彻底放弃反抗的念头,老老实实,任由两人一貂折腾。
他自己倒是没有发觉,待眼泪流干之后,眼神逐渐明亮了许多。
黎歌闲暇之余,便坐在山上吹奏横笛。
百花貂虽和黎歌颇不对路,但每当他吹笛之时,必会在他对面蹲下静静聆听。
待笛声消失,巴掌大的小脸上似乎满是不屑,转身消失在百花之中。
第二十一日早上,几人用罢早饭,叶芷清满脸笑容道:“黎歌儿,人傀之术我已经想明白了,能否将二位前辈医好,就看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