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的蛟蛇趁着白毛的勐虎麻痹大意之时,狡猾地挣脱束缚,反咬一口,咬断了敌人的爪子!
忍者们在一瞬间乱了,再也不见从容,被剑客最后的剑招迷惑。剑客把握机会,趁乱出击,一剑刺出,敌人皆殒命!一招致胜!
黑棋下的很稳!
白棋输了一场不可能会输的局!
‘十年了,孤在忙什么?怎么会跟你这样的闲人拼对弈?’新王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忙了十年,不曾在棋局上下功夫,你研究了十年的棋局,这不公平!
‘十年前,第一封信,老夫便跟你说了。老夫磨这个棋,就花了十年。’宫本武藏脸色没有想象中的苍白,他笑着对新王说道。
西山玉的坚硬,天下人尽知,若一点一滴地磨,十年,就已经是短的了。
新王恼怒,他对宫本武藏这样的笑容反感,反感至极!
‘我们东瀛,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你心里清楚。’宫本武藏仍是笑着对新王说道。
‘你还是输了!’新王怒吼道。
‘是的,老夫输了。’宫本武藏不再多说,弃子认输。
‘孤要的,你说吧。’新王想早点结束一切,离开这里。
他为自己感到不齿,他在最后时刻,趁着对手的不注意,削断了对手正要落棋的两根手指,棋子随着命运随意落下。
命运站在了他这一边,他是新王!
‘其实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你进屋后的每一个动作,落座后的每一句话,行棋时的每一步,他都给老夫算好了,在十年前就算好了。’宫本武藏缓缓地说道,粗犷了一生的人难得说话如此平柔。他愿赌服输。
宫本武藏口中的这个‘他’,正是那个隐秘的尊王!新王要找之人!
新王不语,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的丰富!恐惧、慌张、惊讶、憎恨,等等!什么样的人,十年前就能算好他今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什么样的人,竟有这样的能力!
‘神吗?’新王心中问自己。
‘不是神,就是凡人。不过他高人一等。’宫本武藏笑着对新王说道,‘甚至你此刻心中的每一个想法,他都算好了。包括现在,你与老夫的对话,也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到底是什么人?’新王双手勐地一拍棋盘方桌,整个人站了起来,他狠狠地瞪着宫本武藏。
新王是恼羞成怒的,按照宫本武藏的说法,那么那个人也一定算好了他今日的所言所语、所作所为!他如小人般的不齿,他想要胜利的不择手段!他像是被人偷窥了一般,又像是被人掌控的木偶人一样,那个人拽动那根隐形的线,他还无知地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后!
西山玉制成的棋子散落一地,黑子、白子,还有宫本武藏的两只手指。
‘一个你,我,穷极一生都无法战胜的人!’宫本武藏突然不笑了,他板着脸,铜铃般的大眼睛完全睁开了,感觉一对眼珠都快要蹦出来了,是认真,也是较真。
‘呵呵!孤没有无法战胜的人!绝地都不是孤的对手!’新王冷冷地说道,他伸手拎起了宫本武藏的衣领,‘只有你这样的弱者,才会惧怕,孤为有你这样的对手,感觉羞耻!’
宫本武藏轻轻地推开了新王的手,他也站了起来,‘我们的一言一行,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面前,老夫什么都不是,如果强行要比较的话,老夫在他看来,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可存在,可不存在!’
‘哼!孤要的不是听你如何去吹嘘一个胆小之人,而是他的去处。’新王打定了主意,他不能再这样听宫本武藏说下去,他怕他会崩溃,即使他冷冷的汗水已经淋湿了他的裤裆。
‘孤要去亲手杀了他。’新王冷冷地说道,他的脸上不再恐惧,转而为一股坚定的自信。
‘在东瀛,’宫本武藏回答道,‘你在中土找一百年都找不到的。’
‘他死了。’新王笑着说道。
‘你觉得你是他的对手吗?’宫本武藏问道。
就在这一刻,他与新王,脑海里同时浮现过一个画面,是十年前,他们二人与那个人在东海海岸集聚的那个时候,那个人凭空召唤出英雄剑与至尊剑两柄神剑,那个场面,那股力量,他们永生不忘。
尊王才是历史上第一位同时拥有英雄剑与至尊剑的人。
‘孤两柄神剑在手,十年历练,难道你活在十年前?’新王笑着反问宫本武藏道。
‘你真的以为有英雄剑、至尊剑就天下无敌了吗?或许你可以无敌以往三千年,但是在这个时代,即使拥有这两柄神剑,也很难天下第一。’宫本武藏摇了摇头,又坐回了他的大椅,他看起来很失落。
‘孤告诉你,没有神剑,他都不是孤的对手。’新王真的很讨厌自己一生的宿敌此时这样的颓废模样,他想见到的,是那个与他一世为敌,从不惧怕,从不妥协的宫本武藏!
新王一向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满满,六十年前一人击杀十二派掌门让他自信,十年前击杀自己的亲哥哥更是让他坚信自己的无敌。
‘你忘了,这世间,还有一柄君子剑。’宫本武藏说道。
君子剑!
这世间,只有这三个字能让人胆战心惊、魂飞魄散!即使是新王这样的人物,也不例外!
‘你说什么?君子剑!’新王终于无法平静了,他强忍着的澹定在最后时刻,顷刻间崩塌!
谁人不知,得君子剑者,与天神齐平!
‘十年前说出世的,孤等了十年,搜了十年,毫无音讯!’新王左手握着英雄剑,右手握着至尊剑,双剑齐举,红、黑两道剑光在内堂中乱窜,将空气都压迫得稀薄。
‘能给你的,也能收回去。这是他让老夫传达给你的最后一句话。’宫本武藏不再多说。
宫本武藏从方桌棋盘下抽出了一柄苦无。
苦无很锋利,也很明亮,宫本武藏可以透过它,看到自己。
‘你快说!你一定知道,君子剑,到底在哪!’新王将英雄剑挂在宫本武藏的脖颈上,他质问自己的宿敌!
宫本武藏并不理睬新王,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一柄苦无,然后缓缓地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下,一枚,一枚,又一枚。
新王知道他再不会开口了。只得收起了两柄神剑。然后转身离去。
新王是不会怜悯宫本武藏的,对仇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明明都已经打开了榆木大门,本想头也不回地走去,但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一切,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到底答应了你什么?’
‘老夫死后得以葬在东瀛。’宫本武藏笑的凄凉。
手中的苦无缓缓地插进了自己的心窝,轻声地刺开了衣物,无声地刺进了心脏。
宫本武藏倒在了身前的方桌之上。双手手指上的戒指与西山玉棋子交相辉映,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