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子时还未到,沐瑶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她的头发扎起来了,打扮成一副男人模样,她从仁义山庄中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只身一人,脚步很快。
这个时间点,整个王国里,就属青楼最热闹了,放眼整个天下,大理南诏的青楼无疑是魁首。
灯红酒绿,人影嘈杂,这里是青楼一条街,这条街上最少有七十家青楼,公子哥、刀客、剑客、商人、流浪者,比比皆是,将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每到子时,这里的生意最好!
也难怪,中土大地冰天雪地时,多少人逃到此地避难!简直是找一片天地醉生梦死,哪里管远方家破人亡!真的是男人的天堂。
这里的女人,为了活着,但凡有点姿态的,也会来这里混一口饭吃。
沐瑶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直奔街心地带。
街心地带是人最多,最喧嚣的,八层高的八角楼映入人的眼帘,除了第八层外,底下七层灯火辉煌,沐谣站在门口,身前‘天下第一青楼’的牌匾下,美女如云。
不一会,六七位年轻女子就涌上前来,她们环抱着沐瑶,口口声声地、用尽一切谄媚地簇拥着,‘大爷里面请。’
‘公子哥,玩玩嘛!我们青楼这应有尽有哦。’
‘来嘛来嘛。’
沐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还是随着人群进去了。
酒味、汗臭味、胭脂粉味,交杂充斥在一起。
一进门,簇拥沐瑶的女人们就散开了。
有一位老鸨上前,是招待她的,皮笑肉不笑地对沐瑶说道,‘哟,这个公子哥,样貌非凡啊!我们这美女、美酒应有尽有,您尽管挑哦!’
沐瑶没有理睬那位老鸨,径直地朝着八角楼的楼梯口走去,那楼梯是环绕状的,老鸨只得一边啰嗦,一边跟着沐瑶上楼。
‘楼上都是贵客区,一晚上没有黄金万两,是上不去的!’到了第六层,老鸨终于忍不住了,挡在了沐瑶的身前,伸手拦住了她,用有些鄙夷的语气对沐谣说道。
沐谣从腰间拿出一块玉镯,递给了老鸨,笑着说道,‘我要去第八层。’
见着那玉镯,老鸨眼里都放金光,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一块玉镯,最少两万两,她称赞道,‘啧啧,公子哥您出手阔绰啊!’
‘我可以上去了吧?’沐瑶有些无语地问道。
‘不,您还是别上去了吧!那第八层上住的是花魁!要命的花魁啊!’老鸨急了,还是不放沐瑶上楼。
‘哦?你们花魁还要人命的吗?’沐瑶笑着问老鸨道,至于要不要人命,她心中自然有数。
‘实不相瞒,我们这第八层上住着的花魁的的确确是天地第一美人,可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美就是让我们这条街上的美人都自惭形秽啊!刚出道时仅凭一只独舞,便将整条街上的男人都迷倒了,他们守在我们这天下第一青楼门口,将我们团团围住,只求多看花魁一眼,他们癫狂到,只要能与她共处一夜,就是死也无憾的地步,’老鸨抬头警惕地望了望八层上黑漆漆的楼梯,然后又小声地在沐瑶耳旁继续说道,‘后来就真的成了这样,共处一夜后,客人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一具死尸,只是不知到底什么原因。久而久之,这第八层上的花魁杀人的名号传了出去,再也无人敢点了。公子哥,我看你面善,才提醒的,你要三思啊!性命为大,你可别不信这个邪。’
‘哈哈,你是怕我死在你们这青楼中,影响了生意才对吧,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沐瑶不由得笑出声来,她轻轻地推开老鸨,沿着楼梯缓缓而上。
‘唉!又要有死尸被从第八层上丢下来了!’老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挪着小步下楼去,手心里那块玉镯她攥得紧紧的,‘还好赚了一大笔!’
与楼下的嘈杂相比,这第八层阁楼像是换了一个地方,完全的与下七层分割开来,庸俗、谄媚、胭脂俗粉都与此地分离,彷佛这里根本不是青楼之地。
沐瑶还是有些害怕的,倒不是怕花魁要了她的命,单纯是这漆黑寂静的氛围让她毛骨悚然。
‘蓝允,蓝允!’沐瑶还是叫出了声,她不停地呼唤着这个已经多少年没有提及过的名字,刚转出楼梯口,定睛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一间隔间,想必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只向前走了几步,那隔间的小门就自行地打开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隔间里传了出来,沐瑶像是被一团温暖的海水包裹着,被席卷进了隔间。
‘彷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琴声悠扬,歌声美妙,天籁之音,余音绕梁。
沐瑶喜爱音乐,仁义山庄中乐者无数,数十年来她赏阅无数美乐,竟不及这琴与歌之万一!
隔间黑暗,那音乐却在她的面前绘画出一副良城美景图。多么生动!
琴声与歌声停断,那人轻缓地走了出来,一双芊芊细手捧着一盏油灯,照亮了她这方寸之地,哪里像老鸨说的那般吓人!
仅仅是一身白纱披在肩上,浑然天成的美腿与胴体完美无缺,圆润的手臂,盈盈的腰腹,细长的双腿,再看那张脸,美得让沐瑶这等美人都羞愧!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鸟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擅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
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惊为天人!
‘唔。沐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连声音都让人迷醉,字字如美酒入腹,沁人心脾。
‘蓝允,’沐瑶澹澹地吐出这二字,应该是眼前美人的名字,‘二十多年了,我还是来找你了。’
‘呕,呕,呕。’步容还是吐了出来,颠沛的海上航行让他再难以忍受。这是他第一次入海,一辈子没碰过水的他难以适应。
他全身上下都被铁链锁着,双肩处还上着一对琵琶锁,‘无求渡’尽失,真气溃散,他此刻已是废人一个,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才区区半个月,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片,鬓角处也扎了出来,脸上更是褶皱了不少,身体上都是刀剑伤痕,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样子?不过可能是年龄里独特的气质使然,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是个黄毛小子。
背负轩辕刀的司马有道立身于船头,双手抱胸,遥望着远方,自信而又笃定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什么。
有一道黑点逐渐浮现在司马有道的眼中,他知道,那是东瀛岛。
‘呜!’
‘哦!’身后的不少黑衣武士都有些激动、雀跃,功成名就后,重回故土是最荣耀的一件事。
眼前的小岛模样越来越大,步容心中越发绝望!若不是这铁链将他像狗一样困得紧紧的,他一定一头栽进这汪洋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