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深就是这样一个人。
年幼时,目睹刘申带锦衣卫抄家,全家上下,连一条狗都没有留下活口,唯独她,被刘申带了回来,她不恨反爱,仅仅因为刘申将她养大。
十年前,刘申为她抛弃了一切,只求她好好活下去,而这个活下去的机会,是杀了刘申的新王给的,从那之后,她便刻骨铭心地爱上了新王。
她爱刘申,所以她要好好地活下去,活一百岁。她爱新王,所以她只能顺着新王的心意,为新王添丁。
从始至终,她没有自我的意识。然而,在乱世之中,有哪个女人可以不随波逐流的?她们在这样的阶段,没有任何话语权。
水泽秋何尝不是一样呢?她虽然贵为草稚堂的二当家,永天王朝的王后,一身修为造化深不可测,但是,她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丢掉了。她被一个不爱的人囚禁,却将最爱的人放逐。
‘好,那朕派侍卫与丫鬟来,你在翠竹轩中好好养胎,安心待产。’水泽秋竟然让步了,对一位服侍了自己十年的丫鬟。
水泽秋走出翠竹轩,望着夜空中被密密麻麻的竹枝、竹叶掩盖的繁星,心中低沉。竹可以盖住星,而她的心,却盖不住失落。有了孩子,意味着新王可以放开手、义无反顾地去闯、去夺了。
‘唉!最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啊!’她的失落,不是因为刘雨深得宠,是因为安定了十年的天下,将会再次不安定。
‘王后,您找属下有事?’十年过去了,小野雄二深受水泽秋信任,地位今非昔比,当年他跟着水泽秋来到中土,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派黑衣武士将翠竹轩守好,有任何一点动静都要跟朕汇报。’水泽秋吩咐道,出了竹林,冷风就呼呼地刮。
‘是。’
回到皇宫之中,不出水泽秋所料,午正与亥正二人已经在大殿中等着她了。
‘参见王后,王后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没等水泽秋坐上龙椅,两位位居京城四大内的青年才俊便向她跪倒行叩拜礼。
‘平身。’水泽秋径直地从他们身旁走过,登上高堂,坐上龙椅。
‘不知女皇深夜召见,有何要事?’午正开口问道。
深夜被召见,气氛自然压抑紧张,焦急的亥正不断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一向沉稳的午正也板着脸、皱着眉头,心中愁绪可想而知。
午正与亥正二人距离上一次深夜被召见,不过才短短三个月,那时候两位神秘女人在大福客栈闹了一顿,至今没有查到她们的动向。
侯爷诸葛义被残忍杀害,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太师司马有道莫名其妙去了东瀛。子正也被贬黜,一人去寻找所谓的江湖。永天王朝的朝堂秩序在顷刻间倒塌了一般,就靠着他们二人支撑。
‘新王去了东瀛。’水泽秋说道。
‘什么!’下面两人皆惊,新王失去了音讯已经六个多月了,朝中大臣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唯有他们京城四大内知道这件事,当初子正还没有被革除官职。
水泽秋始一开口,便惊了底下二人!新王消失六个多月,竟然去了东瀛!
‘亏我们一直以为新王在闭关修炼,没想到他竟然去了自己的大本营!’亥正说话是出了名的直接,正是因为这种直接,让他深受新王的喜爱。
‘朕也是刚刚问到消息。’
‘哈哈哈,新王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地就跑回去了,不跟大伙说一声!害大伙担心了六个月!’有了新王消息,亥正笑出了声,他们终于不用再私底下来回奔波找人了。
‘难道太师是有消息吗?他三个月前不也去了东瀛,二人是不是见着面了?’午正问道,他觉得新王的消息是司马有道传回来的。
‘步容出来了。’水泽秋尽量压住了自己的语气。
‘怎么回事?’
‘什么?’可这一回连午正都不镇定了。
‘前朝的那个小王爷?’
在永天王朝,‘步容’这两个字是明令禁止的,朝廷有意地要抹除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存在。所以提起步容,就连京城四大内,对他也只存在一个模湖的概念。
‘他在东瀛,将草稚堂闹得不可开交。’
‘新王,太师,步容,三个人都在东瀛,会相遇吧?’亥正问道。
‘这个无从可知。’
‘草稚堂是我们永天的支撑,步容就是本领通天,也不能对草稚堂有威胁吧?十年前,就是黑衣武士将他押解的!’午正对黑衣武士的专业程度一向坚定不移。
亥正冷笑道,‘哼哼!他就是翻天,也翻不出新王与太师的手掌心,败军之将,何堪言勇!’
‘事到如今,朕便将步容的来龙去脉跟你们二人说,说完之后,你们再出对策。但是,无论如何,步容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喏!’两位年轻人异口同声地答应道,他们心中竟然有着无法压抑的激动!
‘想不到步容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我们的威胁不小啊。’听完水泽秋说的那么多,亥正感叹道。
水泽秋看着大殿上的两位年轻人,等候着她想要的答复。
‘王后,实不相瞒,我们现在无法评估出步容的确切实力,而且新王与太师二人都在东瀛,他们有没有相遇我们也不知道,’犹豫了很久,午正才说道,‘但是我有一个看法,就是一定要步容死在东瀛!绝不能让他回到中土,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朕也是此意,他不能活着回来。’水泽秋有些忌惮地说道。
‘可是步容能以一己之力将草稚堂搅得天翻地覆,可见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啊。’亥正难得考虑这么多问题。
‘臣愿领十万黑衣武士,远赴东瀛,剿灭敌贼!’午正跪倒请命道。
‘呵呵,十万黑衣武士,东瀛草稚堂也拿得出来,难道要几万人的性命去换步容这一条贱命?’水泽秋摇了摇头,她早就想过午正所想的了,她有更好的方法,那也是她的最后一招。
‘难道就要放任步容杀回中土吗?’午正俯首道,言语之中焦急无比。
水泽秋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是属于她的紫色大蛇徽章,同样是紫色,她的却比一般黑衣武士精致得多,上面还刻着‘水’字,她将它扔给跪在地上的午正。
午正拾起了这一枚紫色大蛇徽章,等候水泽秋吩咐。
‘你带着朕的徽章,即刻启程,到东瀛京都的南面郊野,群山中有一处无影宗,请无影皇出手。’水泽秋对午正吩咐道。
‘是!’午正领命道,‘臣可以问一下,无影皇是什么来历吗?’
‘他欠朕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是新王都要不来的,只要他出山,必能降服步容!’水泽秋自信道。
‘好,那臣告退了,半个时辰内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