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门口只留下锦衣卫与皇宫侍卫互相敌对着,他们本都是大夏的守护者,如今却彼此刀枪相向,杀气十足。
太师刘申故意走得很慢,他一边走一边与养女刘雨深聊家常,丝毫不顾及正在等待着的德昭女皇的感受。
这一路上,原本鲜艳生活的花草早已枯萎,被大雪覆盖着,失去了生机,守宫的侍卫也都没了身影,逃的逃,跑的跑,剩下的都在皇宫门口。
足足是过了很久,刘申与刘雨深二人才到了德昭宫门口,那是一阶又一阶西山玉制的台阶,刘申停下脚步,他褶皱粗糙的老手拉住刘雨深鲜嫩的小手,他缓慢地抬头仰望,深深地叹道,‘深儿,这就是女皇居住的地方,可如今却不及我们太师府。’
‘爹爹,可这里却是万人朝拜的中心,住在这里的是整个中土天下最位高权重的人啊。’刘雨深本是不懂朝政,也不关心天下大事的小女子,但是连她都知道天子是至高无上的,她这一句话深深地刺在了刘申的心上。
‘哈哈哈。今晚,我们就会住在这里。’刘申大笑道,他可能是故意的,他的笑声尖锐刺耳,早已隔着德昭宫的大门传到了德昭女皇的玉耳之中。
对刘申来说,在整个中土天下,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上,可是他并不满足!
只有成为了那中土天下第一人,他才能够让世间所有人正视他这个阉人。
‘外面天冷,太师在门口不怕冻着吗?’德昭宫的宫门从里面打开,传来德昭女皇的柔声细语,声音甚是好听动人,只见她拖着龙袍的拖尾缓缓地走出宫中,刘申与她同样是金黄色的龙袍,但是她穿着跟刘申穿着宛如两人,一个是天子的天鹅,一个是妄想成为天子的蛤蟆。
德昭女皇站在西山玉台阶上方,她凝视着台阶下方的刘氏父女二人。
‘呵呵,人老了,当然怕冷,只是女皇您不开门,老臣怎么敢进去?况且您现在的身子恐怕比老臣还要怕冷吧?’刘申傲慢地回答道,他就是故意不上台阶,他在等德昭女皇亲自开门迎接他,而且他知道现在的德昭女皇身患重病,还怎么能受这风寒?
刘申身旁的刘雨深见到传说之中倾国倾城的德昭女皇,不由得惭愧低下了头,她身为年轻貌美、国色天香的女人,自恃相貌容颜已是人间无双,所以最怕最恨的就是遇到比自己还要好看还要美的女人,然而,今天她就遇到了,如果说她是美得不可方物,那眼前的眼前的德昭女皇就是没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她只知道自己无法与女皇比美。
‘这位小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德昭女皇故意岔开话题,她就是不想让刘申那么快进宫中,眼见一个妙龄少女亲密挽着刘申,心中甚是疑惑,刘申是阉人,她该说是他的情人还是女人好呢?
‘这是老臣的养女,刘雨深。’刘申笑着回答道,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台阶,刘雨深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倒也是美得很。’德昭女皇就单单说了一句,然后便转头回了宫中,刘申与刘雨深二人紧随其后。
这可能是德昭女皇与刘申这两位中土天下权位最高的人之间最后的平静。
德昭宫中的九盏真龙炉火早已点燃,将金碧辉煌的墙壁映地甚是刺眼,宫中的侍卫侍女们全都被德昭女皇撤下了,偌大的朝堂上只留有德昭女皇、明儿以及刘申父女四人,略显空荡。
此刻,德昭女皇端坐在龙椅之上,明儿站立在她的身旁,大殿之上刘申父女二人随意地站着,刘申肆无忌惮地张望着殿上的四周,一脸的垂涎贪婪尽显无疑。
‘大胆刘申,朝堂之上你竟然不行君臣跪拜之礼!’刘申父女二人已经进宫有一会了,明儿见他们仍无行礼的意向,开口大声呵斥道。
‘哼,’刘申冷冷一笑,拉住了就要跪下行礼的刘雨深,‘在这大殿上老夫已经跪了五十余年,今日倒想试试不跪是什么感受。’
‘明儿,休得对太师无礼。’德昭女皇淡淡地说道,这样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想必你知道老夫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刘申抬起一只老手,直指着德昭女皇那张仙姿玉色的脸,冷冷地问道,自刚才起,他已经不称自己为‘老臣’,不称德昭女皇为‘女皇’,显然他单方面与德昭女皇的君臣关系已经一刀两断。
‘如今大夏已是岌岌可危,中土大地暴雪不停、混乱不堪,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昨日北海的武林大派轩辕更是联合赤狄、白狄、山狄三部狄族造反,听说现在北海郡守、将军的人头正挂在北海的城门之上。’刘申微笑着说道,他身为大夏的太师,这本应该担忧的事现在却成为了他的筹码。
‘你与朕共处大夏朝堂十年,朕待你如何?’德昭女皇还在做最后地挽留,刘申乃是大夏的三朝元老,麾下数十万东厂锦衣卫将士,她可以让步,不到最后时刻她不会撕破与刘申的微妙关系。
‘呵,你也知道与老夫共处十年?这十年你做了什么?就是把中土天下弄成这样吗?’刘申连连反问道,的确是德昭女皇在位的十年来,大夏一日不如一日。
听到刘申这么说,德昭女皇心中甚是委屈,先帝去世之时留下遗嘱,她是被逼着黄袍加身、临危受命,这十年里她不过是一个坐在王位之上的傀儡,她所有的权利都被刘申与老王爷步渊亭瓜分,她没有丝毫的话语权,再加之自去年起天生异象,连降大雪,遍地草木不生、百姓冻死无数,现在刘申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她!
德昭女皇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她知道刘申心中都是有数得很,这一切不过是刘申所谓的‘名正言顺’,她只得无奈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老夫想怎么样?’刘申大笑着反问道,就像德昭女皇知道他心知肚明一样,他同样知道德昭女皇心知肚明,他缓缓地到德昭女皇的跟前,用那双老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坐正坐着的龙椅,‘老夫在殿下看这龙椅看了五十多年,也看乏了,从今以后老夫想坐这龙椅!想试试这龙椅的感觉。’刘申说的肆无忌惮,他能闻到德昭女皇身上的浓郁体香。
‘大胆刘申!你竟敢如此狼子野心!’站在龙椅旁的明儿大怒道,她握紧了双拳,就要上来将刘申碎尸万段。
‘退下去!’德昭女皇呵斥明儿道,她何尝不想杀了刘申,奈何皇宫门外一万多锦衣卫已经蓄势待发,北海草原之上的叛军随时南下,如今虎贲军的精锐都已经去了江南,京城犹如空城一般,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冲杀进来。
‘你要想想你是什么人?你可是不详的人!如今的天象都是因为你治国无方、荒淫乱政所致,现在天上的天神都看不下去了!你不要再让自己想做天子的私心去害了整个中土天下的百姓了!’刘申低声怒吼着,他在用那所谓的天意逼德昭女皇。
听到刘申拿莫须有的天意来压自己,德昭女皇气得浑身颤抖着,她辩不过刘申那老贼,玉白色的额头上不停冒着虚汗,她紧紧地攥住自己的那双玉手,强忍着心中的那股怒气,她不禁反问自己是不是不祥之人,她被逼得委曲求全地问道,‘难道没有半点余地吗?’
‘余地自然是有的,’刘申笑着说道,那只抚摸龙椅的老手抬了起来,朝着殿下的刘雨深指了指,示意她上前来,‘你禅让,交出至尊剑!老夫不仅能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享尽一切荣华富贵,至于大夏,老夫只要一句话,锦衣卫就会北上平定北海叛乱,只要一挥手,太师府中的千万黄金、粮食都会发放,千万百姓们就都能吃上饭。再者说,相信你这样不详的人离开王位,这奇怪的大雪就会停止!’
自古以来,中土历代王朝都是以至尊剑为象征,得至尊剑者得天下!刘申要那至尊剑!
‘不行!难道要大夏亡在朕的手上吗?’德昭女皇冷冷地回答道,大夏自开国皇帝李奉贤开始到她为止,千年基业,岂可断送在她的手中,她最担心地那一点终于出现了,其实刘申的篡位之心人尽皆知,但是她一直还抱有可以挽救的幻想,直到这一刻她的幻想终于是烟消云散了。
‘这可由不得你了,’刘申将上前的刘雨深拉到自己的身旁,刘雨深这一刻倒不愿了,她不想离德昭女皇太近,刘申却没有发觉,他冷冷地对德昭女皇说道,‘你可以不舍得你的王位,放不下大夏的千年基业,那你能忍心看到黎民百姓因为你饿死无数、冻死无数吗?你能忍心他们无家可归吗?他们死后的冤魂都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