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师兄驾着驴车稳稳驶过大坑的时候,车轮下却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叫声。
“额——!”我浑身汗毛直竖,撇撇嘴啐道,“真是坏,叫鬼给你填坑。”
“让他填坑,是为了来往过路的山民提供便利。师父说,这是给他机会积德,可消减他身前的罪孽。等到功德圆满,他就可以去投胎了。”
虽然云鹤老头有点贱儿贱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明辨是非,慈悲为怀的好道士。
大师兄默默驾着车,我就又躺在车上小憩,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躺累了,我刚想翻个身,突然左边屁股上一疼。
我皱着眉向伤口处摸去,手指扣到一个洞,心中恨得牙痒痒:特么的,怪狠的,衣服都咬破了,肯定咬出血了。
下次别让我碰到,碰到就把你做成凳子,不,做成地毯,天天对着那张帅脸用力踩踩踩。
我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这屁股上有个洞,等会儿怎么见人啊?
转念一想,我不是刚才赚了二百五十块,去镇上买件衣服还是够的。
就买一件和晓薇姐一样的花裙子,天天穿校服,像个假小子,我今天也做一次美美的女孩子。
我心里美滋滋想着,用脚轻轻踢了踢大师兄:“哎,大师兄。”
大师兄目不斜视地赶车:“干嘛?”
“先不去叶家杂货铺,你先陪我去服装一条街呗。”
他瞅了我一眼:“你想买新衣服啊?”
我轻轻捏着手里的钱,点点头:“嗯,我想买一件花裙子。”
大师兄直视前方,可声音却透着一丝愧疚:“没,没钱买。”
“没事。我有钱,刚赚的。”我摊开手掌,给他看还冒着我手汗的毛爷爷。
大师兄干干地笑着转过头:“呵呵,那钱要付给叶老板。”
“什么?”我不敢置信地一屁股坐起来,气呼呼地问他,“这是我赚的,师父没给你钱吗?”
“没……”大师兄怕我发火,小声支吾着,“临走前,师父给算了一卦,说你一早就赚到钱了,今天买货的钱找你要。”
我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云鹤老头太过分了,仗着我是被他从小捡回来养大的,就处处剥削我,连这点小钱也给我算计得死死的。
可恨的是,我虽然天生阴阳眼,但是根骨不佳资质平庸,没办法修习道术。
光能看见那些个邪祟,却没办法处理。不然,我一定下山做个驱魔人,赚得盆满钵满,气死那老头。
云鹤老头自己怕沾染因果,怕报应,不问世事。
还不让我怂恿有本事的大师兄,下山帮人解决困难,顺便赚点钱,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拮据。
他还自诩世外高人,说什么,人这一辈子,吃的也不就是一日三餐,睡的就是方寸之地。不要计较那么多,生活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
谬论!生而不争,那还叫活着吗?
云鹤那老头不思进取,空有一身的能耐,那我总得学点,发扬光大,好对得起我的祖师爷。
不能成为一个驱魔人,那我就学着炼丹药。
学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点成就,偏偏每次他都能给我毁了,让我又变得一无所有。
就好像我的梦想,就是被他拿来毁灭的。
可是,我是他养大的,无论他做了什么,我也都只是气一下,然后就又原谅他了。
拿他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呢!
见我满脸沮丧地垂下头,大师兄用胳膊轻轻撞了我一下,笑着说:“别生气了,等下有人请你吃零嘴。”
“别逗我了。我手里就二百五十块。够买米油就不错了,还零嘴呢!”我懒懒的,都不想搭理他。
大师兄满是自信地笑着说:“都说了有人请你,是师父算到的。”
“切——!也就你才信那贼老头的邪。等会儿,我要是见不到零嘴,我就把你卖给晓薇姐换好吃的。”我不屑地说着,嘴角却笑弯了。
云鹤老头最精通的就是卜算,从来就没有不准的。
平时那些达官显贵,从山脚三跪九叩跪到“天极峰”,就是为了让云鹤老头算上一卦。
那老头拽上天,给钱给金银给古董都没用,非要遇到有缘的,才给算一卦,说泄露太多天机会折寿的。
可今天下山这么小的事,怎么还算上了,算计我的钱就不怕折寿了?
我心里正纳闷,大师兄“吁!”的一声,驴车停在了叶家杂货店门前。
“叶老板。”大师兄一边跳下车,一边冲屋里喊了一声。
他的话音刚落,一抹俏丽的身影,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叶晓薇今天特地穿上新买的连衣裙,白底绿枝叶,衬得她红扑扑的小脸,比花儿还明艳。
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唐突,低下了头,小声地喊道:“韩大哥。”
大师兄眉头皱了一下,很显然他不喜欢叶晓薇这么称呼他,语气也冷了许多:“叶小姐,麻烦请叶老板出来,我要买东西。”
“干嘛叫叶伯伯啊,找晓薇姐买不是一样吗?反正店是他们家的。”
我瞅着他们两个笑得春花灿烂,一边把布包斜背挡住屁股后面尴尬的洞,一边笑嘻嘻走过去。
趁着叶晓薇不注意,我狠狠白了大师兄一眼,小声道:“对女孩子要温柔点。”
我教他泡妞,他居然不搭理我,还绷着脸扭过头去了,真是过分。
叶晓薇那痴痴的目光,就黏在大师兄的侧脸上,秀美的小脸上满是幽怨。
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开窍的呆木头?我真替晓薇姐叫屈。
大师兄长得吧,按照云鹤老头的话说,就叫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眸光正澈,在古代应该能成为一个英武的大将军。
这么冷硬如钢铁般的男人,反正我是嚼不动。
我还是喜欢长得精致魅惑的,就算生起气来也是一幅画的美男,今天坑里碰到的那张脸,那皮相就挺和我胃口的,就是凶了点。
哪天逮到他,我得把他驯服了,然后做成面具,就放在我床顶上,想看就看,想摸就摸,嘿嘿,想想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