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它是灰毛。”

　　奈诺留下一个名字，并且向奥摩休严谨地行礼之后，离开了奥摩休的卧室。

　　奥摩休没有问奈诺如何解决他的问题。

　　他觉得，“我需要怎样才能不被自己的下属们‘安乐死’？”这个问题太令人难堪了，即使奥摩休没觉得自己是大人物。

　　奈诺离开之后十分钟，奥摩休召来门外的岗多图尔。

　　“我要睡到中午吃饭，你别给人来打扰我。”奥摩休吩咐岗多图尔隔离所有人，然后第一次走到门后，将门锁起来。

　　奥摩休的身体表面迅速编织起一件牛头人战士的“机动铠甲”，背后背着一挺制式高压蒸汽机弩，瞬间，奥摩休变成了一个高2米2的牛头人。

　　推开宽阔的窗台，奥摩休朝车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虽然有守护的战士跟随在“酋长号”周围，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酋长号窗台的情况。奥摩休具现出一道锁链，迅速往下滑。

　　在奥摩休离地面还剩1米时，有硬物抵在奥摩休的背脊。

　　“不许动，你怎么离开你的岗位？你叫什么名字？”

　　奥摩休被一股巨力扯离车体，狠狠摔在地面上。

　　酋长号没有停止前进，但是奥摩休被拖到了丰实之城的断墙背后。

　　在被拖动途中，奥摩休终于看到了是谁在控制自己。

　　“看什么看，再看一弩射死你。”一个壮实的牛头人双手端着高压蒸汽机弩，用最前端的圆管顶在奥摩休的额头上说道，“你为什么要离开酋长号，你不怕霍尔大人剥了你的机动铠甲吗？”

　　“怕！”奥摩休非常配合地回答，“可是你们把我拖到这里，想说什么？”

　　永远不停止前进，是当时离开部落领地的时候，奥摩休提出的口号，一直被部落的成员严格地执行着。奥摩休被拖到路边之后，后面的队伍踏着同伴的脚印，经过奥摩休3个人所在的断墙，不少兽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身穿蒸汽动力铠甲的牛头人回瞪路过的兽人，端起手里的高压蒸汽机弩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老子是机动战士中队的，不怕死的可以过来。”

　　这是在恐吓别人？奥摩休心里咯噔响了下。如果这两个牛头人没有歹意，它们根本不需要警告同部落的同伴。

　　“你们要干什么？”奥摩休忍不住问道。

　　“你很快就知道！”其中一个牛头人用弩嘴顶住奥摩休的额头，另一个牛头人伸手摘奥摩休背后的高压蒸汽机弩。

　　奥摩休用力将高压蒸汽机弩压在背部和地面之间，伸手对抗想抢高压蒸汽机弩的牛头人。

　　“你还敢反抗？可以，我们要把你从岗位上逃跑的事告诉霍尔大人！”牛头人伸脚用力踢了奥摩休。

　　奥摩休瞬间明白了，两个牛头人以为拿捏住了他的死穴，准备威胁他，抢他的高压蒸汽机弩。他准备不反抗。

　　将奥摩休掀翻，粗鲁地将奥摩休背后的高压蒸汽机弩摘下之后，两个牛头人机动战士得意洋洋地将奥摩休的全套机弩扛在肩膀上，离开之前还狠狠踢了奥摩休的肚子一脚。

　　不断过往的兽人，留下了零星的数量对奥摩休进行围观。

　　两个牛头人抢劫完毕，大摇大摆要离开，面对周围围观的兽人，它们呼喝一声，端起手里的高压蒸汽机弩，“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开。”

　　围观的兽人挪动自己的腿，给两个牛头人让开了一条路。

　　奥摩休在尘土中翻身坐起来。

　　一条毛茸茸的手臂伸到他面前，“嘿，菜鸟，你刚才的表现就像一坨臭不可闻的屎。起来吧，幸运的是，你最后没有坚持保住自己的高压蒸汽机弩，这很好，值得老哥帮你一把。”

　　奥摩休伸手握住毛茸茸的手臂，驱动机动铠甲站了起来。

　　“谢谢。”奥摩休道完谢，却发现一个狒狒族的兽人昂着头，用艳红色的双眼瞄了他一眼，淡淡地扯动嘴角笑了笑，然后迅速转头，冷冷地看向前方。

　　奥摩休看向狒狒族兽人视线的方向，见到刚才剥下自己的高压蒸汽机弩的两个牛头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定，并且端起手里的高压蒸汽机弩对准奥摩休和狒狒族兽人。

　　奥摩休慢慢举起双手，给狒狒族兽人解释道：“白焰式高压蒸汽机弩，以高压蒸汽作力动力，每秒可以发射5枚特制弩箭，中近距离火力覆盖能力非常强——大哥你别冲动。”奥摩休一边解释，一边悄悄朝狒狒族兽人的前面挪动自己的身躯。

　　腰间一股力量阻止了奥摩休的动作。

　　狒狒族兽人伸出手，挡住了奥摩休的腰部，“废物一样的东西，老子的事情不用你多管。”狒狒族兽人用力推开奥摩休，赤手空拳迎向两个挺着高压蒸汽机弩的牛头人，嘴里对牛头人说道，“老子是谁，想必你们知道。有本事在老子的胸膛上开上百个黑乎乎的洞吗？”狒狒族兽人在自己的胸膛上乱指，似乎非常渴望牛头人给他一梳子弩箭。

　　“灰毛，你给我站住！”两个牛头人不断后退，高压蒸汽机弩的圆管不敢再对准狒狒族兽人，转身启动背后的蒸汽发动机，飞快逃离。

　　“呸！没卵子的幸运儿，有种收了老子的性命啊。”狒狒族兽人高举双手，对逃跑的两个牛头人大声调侃。

　　周围围观的兽人齐声起哄，然后抬起双腿，跟随前方带路的“酋长号”继续移动起来。

　　“你没事吧？”狒狒族兽人走到奥摩休面前，向他摆摆头颅说道，“走吧。我们的酋长曾经操蛋地说过：我们永不停止前进。真是不知道他的脑袋怎么想的，这样胡乱跑动，耗费多少粮食啊。”

　　狒狒族兽人一步一摇地小跑起来，奥摩休默不作声跟在它的身边。

　　跑了一小会，奥摩休发现周围的兽人正和狒狒族兽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都是认识的。

　　“你叫灰毛？他们是你的朋友？”奥摩休跟了五分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问道。

　　灰毛转头看向奥摩休，冷笑着反问道：“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字？”

　　“听说过。”

　　“那不就结咯。你能穿上这身珍贵的皮，不是我们这种苦哈哈，差不多了，就走吧。找你们会跪拜的霍尔大人吧，它会帮你们胆儿小得像蚯蚓的牛头人的。”灰毛并没有表现得很亲近，对奥摩休下了驱逐令。

　　奥摩休念头乱转，尝试说服道：“我不想回去，我要跟你混。”

　　灰毛冷笑连连，然后跳起来，一脚踹在奥摩休的腿铠上。

　　奥摩休只感到一股微不足道的力量，然后非常诧异“最强战士”灰毛怎么这么弱。

　　“一看就知道你这个娃爪子不是好东西，果然有大人物让你来赚老子卖命是不是？滚，你这种心脏长脓包的坏胚，老子见得多了。快滚，再不走，老子就召来蒸汽战士，然后把你扯成人棍！”灰毛一边叫骂，一边飞起腿脚踢踹奥摩休。

　　感受着灰毛并不大的力量，奥摩休突然醒悟过来。

　　他因为身高问题，近半米的腿铠全是金属填充而成，所以他腿铠部分的重量比一般的兽人要重，硬度也更高。

　　看着灰毛一边踢，一边发狠，奥摩休害怕对方动了真火，然后演示肉身撞钢铁。

　　所以灰毛狠狠扫出一记鞭腿的时候，奥摩休躲开了。

　　“心脏流脓水的坏坯，可踢疼死老子了。你不错，可以做老子的朋友。”灰毛停下奔跑，抱着攻击金属腿铠的右腿，咬牙切齿地搓揉起来。

　　灰毛是个狠人，不服输的狠人。

　　踢奥摩休纯金属浇铸的腿铠踢伤了自己之后，灰毛召来了自己的座驾——奥摩休配套给自己部落的一台制式X10。

　　虽然害得灰毛受伤，可是灰毛不再驱赶奥摩休离开，甚至交班之后，灰毛还邀请奥摩休上了它所在的板车车厢。

　　“糙小子，你别把老子的宝贝撞坏啦！”灰毛交班的时候，把制式X10交给了一个狒狒族的年轻小伙子。那个年轻的狒狒族是个新手，上了驾驶舱之后，摇摇晃晃地跑了几步之后，轰隆摔倒在地上。

　　灰心扒在车厢的门边上，不断揉着心脏位置，长呈短叹地衰叹：“哎哟，心疼死老子了。受不了了，不敢看了，我的宝贝今天要脱一层皮了啊。”灰毛不忍心再看制式X10一边奔跑一边摔倒，两眼通红地缩回身体。“两个没毛的人类呢，喊他们过来，老子要交代他们事情。”

　　“两个人类正在上班，在路上跑呢。”有兽人回答灰毛。

　　灰毛仰头哀号一声，过了十几分钟，才慢慢平静下来。

　　平静之后，灰毛把目光落在占据了好大一块位置的奥摩休身上。

　　“小菜鸟，你叫什么名字？”灰毛指着奥摩休问道。

　　“矿工，我的名字叫矿工。”奥摩休从小在煤矿上长大，他的父亲是一名矿工，小时候，他以为自己也将会成为一名矿工。

　　灰毛走到奥摩休面前，上下来回打量着奥摩休，“你的铠甲看起来脏得像下雨天的水牛，可是，它还很新。”灰毛伸出手掌，在奥摩休的腿铠甲搓了两下，露出腿铠表面崭新的样子。“你到底是谁？给老子拿开面甲！”

　　奥摩休默默地将面甲掀起，露出脸上金属铸成的牛头人模样的另一张面具，“我是一个不幸的牛头人，被改造成了半兽人半机械的怪物。”

　　灰毛咂了咂嘴，轻轻笑着说：“你并不丑，铁的脸很漂亮。”灰毛说着，右手指着自己说，“学我，以前我呢，在族里面就像烂泥。不过现在我可不觉得自己是烂泥——下午，我带你去瞧瞧赌博，开开心，怎样？”

　　“部落里面有赌博？”奥摩休惊讶得叫了出来。

　　“别大惊小怪的！世界上怎么能没有赌博这种好玩的事情？说，你去，还是不去，老子可没有耐心。”灰毛抬脚用力踹了下奥摩休。

　　“去，我去！”

　　确定完下午休息时间的行程，灰毛和车厢里的普通部落成员不再说话，都望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景色发呆。

　　“我们……”奥摩休坐在灰毛旁边，小声地问道。

　　可是奥摩休才刚刚说话，灰毛马上打断了他的问题：“没事别说话，留点力气等午餐。”

　　离午餐的时间还很远。奥摩休往车厢的门外看去，外面奔跑着“值班”的兽人，它们神情麻木地迈开双腿，跟着蒸汽机械奔跑。

　　“永不停止，也不是那么……浪漫。”奥摩休自言自语地说。

　　灰毛翻个白眼，看向奥摩休说道：“小菜鸟你没事别乱说话。虽然，老子不太喜欢那个奥摩休酋长，不过那个家伙还是有本事的，可以弄来蒸汽战士、蒸汽动力铠甲等等好东西。我们部落都是因为那个酋长才这么厉害的。所以啊，嘴上放干净点。”

　　“至少停下来，让大家歇一歇。”奥摩休禁不住又看了眼外面。

　　“这个倒是事实。可是，酋长他不会看见我们这些饿着肚子跑断气的平民的。在酋长身边，都是一边跑步一边大笑的贵人，他们吃的油水可不少，跑一跑，还能锻炼战斗能力。”灰毛安静下来之后，嘴上也干净了许多。

　　奥摩休多位置上站起，走到车厢边缘，然后对灰毛说：“很高兴认识你，最强战士灰毛先生。我要走了。”

　　灰毛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滚吧，回你们牛头人挂满风干肉的洞里。你们牛头人真是好运气，千百年来终于遇上了一个喜欢你们的酋长。”

　　奥摩休向灰毛点头示意，跳下了车厢。

　　奥摩休没有直接回酋长号，因为他这样回去，肯定要被守护酋长号的牛头人给拦下来。他到了后勤车队，找到了狐族丹菲克。

　　丹菲克请奥摩休到了她的专用车厢。

　　“酋长您出来，为什么不带护卫？”丹菲克给奥摩休倒了一杯奶制狮子茶。

　　“如果，我命令部落停下来休息的话，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奥摩休没有理会眼前的饮料，抬头问狐族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