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琳连忙往后仰去,耳边响起风声,身子跌倒在地。
地板上落了一大把被斩断的头发,玛德琳摸了摸凉飕飕的耳朵,还来不及心疼。
对面的家伙对着他们又是一爪。
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斯特穆尼的肩膀暴露在外,被抓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红的肉往外翻着,血液也开始发黑。
他一声不吭的忍住疼痛,拿着剑,挡在其他人身前。
勉强的迎击着对方的攻击。
玛德琳又重新点燃蜡烛,几人这才看清那家伙的模样。
这是一个佝偻着身体,全身皮肤邹邹巴巴粘在一起的老妇人,她头发灰白,眼睛眯成一条缝,估计连牙齿也剩不了几颗了。
要是没有身上那些流脓的疮疤,看上去和街上任何一个普通老太太没有区别。
然而,她的动作却出人意料的迅速,根本不符合她的外表。
当!当!当!
老夫人尖利的指甲在长剑上击出了道道火花。
接连格挡了几次后,斯特穆尼就已经双手发麻。
好…好大的力气。
斯特穆尼用力抵挡着对方,然而弯着腰击剑实在是难受。
这时,他感觉到耳边传来风声,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用余光瞥向身后,果然!
玛德琳一拳打在了老妇人的肚子上。
“唔!”
她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老妇人,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惊讶的想着。
居然没事?
老妇人被玛德琳的拳头打中后,身体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好在,玛德琳这一拳使她停下了攻击。
“她…停下来了?”
斯特穆尼好奇的问。
玛德琳却不这么想,这么简单就击败她了吗?
刚刚的拳头明明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有种失重感。
“快躲开!”
斯坦大喊了一声。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老夫人鼓起腮帮子,撑平了脸上的每一道皱纹,把皮肤绷得紧紧的。
又亮又薄的皮肤下暗藏着流动的液体,噗嗤一声。
老妇人把嘴里的脓液喷向面前的两人。
“什么!”
玛德琳和斯特穆尼连忙用手臂去挡。
玛德琳顾不上小女孩把她丢到了地上。
“啊!好痛!”
橘红色的液体刚碰上去。
斯特穆尼的皮肤就被烫起了一个个老大的水泡,像开水烫过一样。
而玛德琳见到这一幕赶忙撕下衣袖丢到地上。
布料在脓液中嘶嘶作响,很快就化成了灰烬。
而老夫人趁机卷起小女孩就跑,玛德琳抽出长剑刺向老妇人。
噗嗤
长剑贯穿了老妇人和小女孩的身体。
“哇哇哇!!!妈妈!”
小女孩痛的哭了出来。
老妇人神色慌张,忍痛向后挥了一爪。
玛德琳躲闪不及被抓伤了手臂。
而老妇人伤口里流出来的竟然也是橘红色的液体,长剑被液体腐蚀融化。
很快,玛德琳手上只剩下了一截手柄。
她把手柄甩到一边,闪开伤口溅出的脓液。
面孔扭曲的捂着手臂蹲在一旁,目视对方离去。
她看着指缝中渗出来的蓝色鲜血,这次几乎没有什么血腥味,反而有一丝淡淡的酒精味儿。
但明眼人一看就会发现的。
糟糕,刚刚没能躲开,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伤口。
好在,斯特穆尼伤的比较严重,斯坦先冲上去检查他的伤势。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强撑着说“我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你们快去追她!不要让她跑了,那家伙绝对和底下的蜘蛛有关系!”
斯坦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别逞强了,先包扎你的伤口。”
他翻过来,翻过去,只找到一些棉布的幼儿衣服。
玛德琳拆开它们,一圈又一圈的包扎好斯特穆尼的伤口。
“好了”
斯坦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玛德琳“你刚刚是不是被抓伤了?也需要包扎吧?”
他嗅了嗅鼻子,感觉空气中好像有酒的味道。
“什么东西打翻了?”
玛德琳遮掩着伤口说“可能是屋子里本来就有的东西吧?”
“哦,是吗?”斯坦半信半疑。
他拿起剩下的棉布准备给玛德琳包扎。
但被玛德琳轻易的躲开了。
“不用了,我没事”
“真的吗?不要勉强啊,棉布还有很多的”
“真的没事!”
玛德琳伸出手臂,露出光洁的皮肤,上面没有一点儿伤痕。
斯坦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但另一方面,他又想,难道刚刚看错了?
明明看到被抓伤了啊?
斯坦晃了晃脑袋,闻着屋子里的霉味,看来是空气不流通,让自己眼花了。
看着斯坦自言自语,玛德琳松了口气,提议“要不,你们在这儿休息,我去追?”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偷偷踢开脚边粘上蓝色血迹的碎布。
庆幸屋子里灯光昏暗,对方没有看清。
斯特穆尼靠在斯坦身上,虚弱的说“咱们不能分开,这样太危险了,大家对环境不熟悉,很容易被偷袭的”
“对啊,还是一起行动吧!”
斯坦符合着斯特穆尼的话,他剑术一般,可不能和受伤的斯特穆尼就在这儿。
玛德琳剑术比较好,力气也大,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
玛德琳没办法,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还是一起行动了。
她心中告诫自己一会儿必须万分小心,不能再受伤了。
她可不想被绑在绞刑架上烧死。
玛德琳见过不少被当成女巫活活烧死的无辜少女。
她们仅仅只是被指认为巫女,其中不少都是误会。但还是被绑上绞刑架活活烧死了。
按照教会所说,真正的女巫是不会被烧死的。
他们常常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少女的清白。
大多数人都用自己无言的黑色模样证明了清白。
可惜她们再也无法听到人们对她们的宽恕了。
她们长眠于地底,相信那里应该不会在有人会质疑她们的身份了。
但是同情不代表玛德琳想被这样对待,先不说她差不多就是个女巫了,而且无论是被烧死还是烧伤后逃跑,哪个都不是好选择。
她沉默着走在前面,举着自制的火把探路。
走廊又长又深,还有很多岔路,天花板上不时有水滴落在火把上,火苗嘶嘶作响。
老妇人逃走的方向却并不难找,因为伤口的脓液腐蚀了地板,沿着她离开的方向淌了一地。
“啧啧,真不敢相信,她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有腐蚀性吗?”
斯坦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她的身体不会被自己的血液腐蚀吗?”
斯特穆尼发出了疑问。
玛德琳头也不回,毫不留情的怼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傻?你见过蛇被自己毒液所杀的?”
谁知道,斯特穆尼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说“我见过!还记得我之前去克莱沃,你不知道那里的蜥蜴可大了,而且……”
他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起来,从蜥蜴说到了肉汤,又从矿石说到器皿,半天都没有说道主题。
玛德琳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斯特穆尼没有要停下的样子,还想继续说下去。
被不耐烦的玛德琳狠狠的捏了一把伤口的位置“别说了!”
“啊!!!你这疯子干什么!”
“你听不懂人话吗?闭嘴!”
“哎呀!真的是!关你什么事!又不是只有你在听!”
斯特穆尼反手打了回去,玛德琳也不甘示弱,两人又掐了起来。
斯特穆尼抱怨“你别太过分了啊!”
“我想起来了”斯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刚刚那个老妇人的状态很像女巫”
“啊?”斯特穆尼歪着头,张大了嘴看着他,一脸茫然。
玛德琳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猛地回过头,盯着斯坦。
“是女巫啊!”斯坦和两人解释。
可惜一个不懂,另一个心里有事,都没太听进去。
“早该想起来的”斯坦拳头打在手掌上,转过头看着玛德琳“你还记得吗?以前雷蒙姑父不是抓住过一只吗?”
玛德琳想起来了,九岁那年,伯父和父亲外出狩猎时,城堡里曾闯入过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疯疯癫癫的,试图袭击自己和年幼的埃布尔。
虽然很快就被赶来的伯父阻止了,并当场击杀了她,把那个疯女人的尸体制作成了标本捐赠给了教会。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玛德琳依旧记得那个女人火焰一般的长发和愤恨的眼神。
自己也是在病床上躺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
这么说的话,玛德琳也想起来了“红色的岩浆?”
“没错,是岩浆女巫,能把自己的体液变成灼热的岩浆”
“可是……”玛德琳记得从那个女人身体里流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鲜血啊!
斯坦又说“女巫也是普通人觉醒而成的,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
他又检查了一下地面上的痕迹。
“觉醒失败会遇到各种悲惨的后果”斯坦揉了揉手指上的粉末。
“看来,那个老妇人就是觉醒失败的女巫了。”
“,那不是很麻烦”
斯特穆尼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玛德琳想到了自己,那她呢?是什么情况?
记得芙罗拉说过自己是个例外,并不是正常觉醒。
斯坦的话又把她拉回了现实。
“不,正好相反”斯坦轻松的耸耸肩“她们拥有一项不完美,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斯坦顿了顿说“而那个老妇人想必就是那孩子的母亲了!”
“!!!!!”
这次,不光是斯特穆尼,连玛德琳都发出了长长的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