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琳怎么也找不到潘西的踪影。
但也能猜到,她多半是被人当做人鱼给掳走了。
如果她能再小心一点的话,可谁会知道这里竟然会有人贩子。
玛德琳决定还是要回到马戏团去看看。
潘西四肢无力瘫倒在地,面部能感受到腐烂的泥土气息。
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各种途径被掳来的女性,也不知被关了多久了。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非人族。
人族以外的种族,他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乃至头发都是很好的施法材料。
混血儿一直是大陆上最紧俏的货物,无他,因为无论是人族还非人族都不会视它们为同类。
就连法律也不会保护它们,从诞生之初就是他人的财产。
潘西躲在人群中瑟瑟发抖,她的鳞片已经脱落了很多,渐渐露出原本的样子。
她只能用衣领和头发遮住自己,她看到陆续有人进来挑挑拣拣,拖走了不少的女人。
哭喊声不绝于耳,她们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旁边苍老的女人,一直哭泣着,她的耳朵也低垂着。
潘西一眼就知道她是兔族的混血,她们拥有惊人的生育能力,以三月一次的速度孕育着后代。
可惜,她们更多的是被当做奴隶主增加货物的牲口。
她的最后的一个女儿刚刚也和她分开了,她的儿子早就被卖掉了。
但她的眼泪不是因此而流。
“寂寞啊!太寂寞了!多想再生一个孩子”
她只是因为没有同族陪伴而感到悲伤,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有何不对。
但她年龄太大了,主人已经不需要她,她连去马戏团表演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对表演生孩子有兴趣。
周围大都是这样的女人,她们被关的太久了,偶有几个刚刚进来的女人还在试图逃走,但很快就被抓回来了。
等待她们的是又一次鞭打,或是被男人拖出去,第二天又像麻袋一样被扔回来。
这都是露娜告诉潘西的,这个浑身长满蛇鳞的女孩,她体温异于常人,自称是混血蛇族。
露娜是十几年前魔族来袭的产物,一出生被她可怜的母亲丢到野外试图喂给野狼,但她另一半血统拯救了她,使她幸免于难。
露娜被一个瞎眼的牧羊人从荒野里抱起来,从此在羊群里长大,一直想做的事也就是牧羊。
直到牧羊人去世,她被无意中来此的村民发现,他们用镰刀割伤她的皮肤,用针穿她的手指,用刀划破她的肚子。
露娜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对自己,直到那次他们准备取出她的心脏,因为他们听说这很值钱。
所以她反抗了,她挣扎中的力量毁灭了整个村庄。
但露娜也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她再也不能使用魔法了,因为她丢失了自己的心脏。
就这样。她一直流浪着,把村民带给她的痛苦又加倍给予其他人,直到被马戏团的人欺骗囚禁。
她一直想要逃走,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往北方去,那里有人在等着她。
所以她欺骗了所有人,露娜想要出去,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就很合适。
她似乎可以利用她离开,就像以前做的那样。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这是一扇陈旧的木门,好像随随便便就能被踹开,但露娜知道外面有许多人守着她们。
她曾经怂恿过几个人逃出去,但她们最后都没有回来。
那天的晚餐里出现了久违的肉块,有些苦涩干柴。
盘子里又是一点浅浅的杂烩汤,吃不饱也饿不死。
红发的年轻女孩,提着一只木桶,给每个人打了一勺。
她确认了人数和女人们的死活以后就又扣上门离开了。
潘西注意到她是马戏团的杂工,她之前见过她。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玛德琳不在,她又说给谁听呢?
盘子的汤水像是剩饭和水的混合物,因为天气炎热好像有些馊了。
潘西干呕着把它推开,马上就有人抢了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这是你唯一的食物,你明天一定会抢着吃下去的”
潘西心里暗道,她就是死也不吃这种东西。
露娜大口吞咽着盘子里的食物。
旁边还有人为了食物撕扯起来,互相抓扯对方。
但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杂役一顿乱打,她们就像被惊动的耗子一样缩了回去。
潘西不明白,有力气的话为什么不逃呢?
刚刚进来的红发女孩,现在正给那个摔下来的半精灵上药。
“嘶轻点”
歌迪亚疼得直咬牙。
红发女孩头也不抬,又加重了力度,“何必呢?你难道还想离开这里吗?”
“我只是想去找她。”
“然后,又被卖掉吗?还是和她一样做一个娼妇”
“她不是!”
歌迪亚激动的反驳道。
红发女孩说“哦,那你说说看她是什么呢?”
在家中靠出卖肉体维生的女人和娼妇又有什么区别?
“她…她那是……”
歌迪亚心虚了,可那是它的母亲啊,它只是想回到她身边。
虽然她们一天也没有相处过,那个女人没有名字,只是地下城的一个流莺,和同样名字也不知道的路人生下了歌迪亚。
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卖掉了,因为歌迪亚是半精灵,价格不菲,能为她添置一大笔衣裙。
歌迪亚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被卖到了一个老鳏夫那里,一直长到十岁,它跑了出来。
歌迪亚从小就知道她的母亲在哪里,下人们从来不避讳这些,娼妇的孩子,性别不明的怪物,天生的下流胚子。
它很羡慕街角的卖烟女,虽然她贫穷,丑陋。
但她是被人爱着的,歌迪亚不止一次见过她的母亲亲吻女孩的额头,给她围上旧围巾。
虽然它有很多新衣服,但又怎样呢?
歌迪亚心想它的母亲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一定比这更好。
所以,那个令人窒息的夜晚,它逃跑了,在砸破那个老鳏夫的头骨之后。
然后,就到了马戏团,它又一次被抛弃了。
歌迪亚想,这没什么,母亲一定也很难过,再等等,很快就能回去了。
母亲也是爱着它的,还给它起了名字,多么温暖啊!
歌迪亚哼着从母亲那里学来的童谣
“美丽的公主,红色微笑的奥兰比娅,转呀转呀,掉下来的是什么?”
红发女孩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无药可救的家伙,就收好药剂离开了帐篷?
她是马戏团的杂役,被团长捡回来的小乞丐,连名字也没有。
平时,大家都叫她灰耗子,她一点也不喜欢,虽然她的确和耗子睡在一起。
灰耗子看不起歌迪亚这样的家伙,如果没有那样一张脸,以它的愚蠢早就死上几百次了。
没人会像它一样,把阉割自己的女人当做母亲。
仅仅就为了保持歌迪亚甜美可爱的容貌,让它不再长大。
灰耗子回到自己的窝棚里躺下,在灰尘里睡着了,梦里又是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她很想追上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可惜,他们没办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