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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台上人唱着

却道寻常 三两才气 2718 2024-11-16 00:12

  悬崖之所以能被称之为悬崖是因为它很高。

  断崖也是崖,所以自然不低。

  周遭入眼之处尽皆是白茫茫一片,不知此身在何处,分不清方向。

  雪原是雪国与荒人的地盘,如果在这里贸然行事,无疑是一件很危险并且自寻死路的事情。

  若要随意的找一处方向,那么崖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那里的扶桑花真的很好看,连成一片的鲜红色花海,在这万丈白雪之中显得格外刺目与耀眼。

  李休在这里坐了下来,浣熊从他身上跳下,躺在雪中打滚,接着跳到了断崖下面,踩碎了一片的扶桑花后站起身子一摇一摆的走了回来。

  熊胖看起来很开心,它被封印在鹰愁涧一千多年。

  终日与黄土尘沙作伴。

  千余年不曾见过落雪,

  “看雪就看雪,踩花作甚?”

  李休伸手按了按它的头,有些责怪。

  熊胖抬起爪子想要将他的手拍下去,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太短,索性甩了甩脑袋,心想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知道采花的乐趣呢?

  雪原的云层很厚,常年见不到太阳,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几束阳光透过云彩照在脸上。

  当天黑下来的时候,李休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沉默了下来。

  浣熊蹲在他的肩上,小声的叫了两声。

  心道你也有今天。

  李休看了它一眼,点点头:“云层遮住了太阳,自然也遮住了星星。”

  遮住了星星自然无法通过星辰辨别未知。

  好在一地白雪,哪怕没有月亮也能够映出些许的光泽。

  让这夜晚看起来不至于那么黑暗。

  于是李休站了起来,轻声道:“朝哪里走?”

  这里四下无人,他询问自然就是熊胖。

  浣熊舞动的小爪子一僵,心道难不成他认出了我的身份?

  李休伸手将它从肩膀取下,抓在手里,认真道:“你是五境的熊灵,哪怕被薛红衣打得很惨,也不至于沦落到只会卖萌的地步。”

  浣熊手舞足蹈的动作停顿下来,半晌后抬起胳膊朝着一侧指了指。

  “我若死在雪原,薛红衣一定会宰了你。”

  李休又道。

  熊胖的小眼睛眨了眨,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然后胳膊动了动,换到了另一个方向。

  李休掐了掐它的脸,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正是扶桑花的方向。

  在崖下。

  当天再次亮起的时候,李休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身后的地面留下了长长的一串脚印,好在他的修为尚佳,修行的也是诸天册这样的万法总纲。

  所以吸纳灵气的速度很快,御寒这样的小事自然算不得什么。

  此处终究不是雪原深处,寒冷比之听雪楼尚且还差上一些。

  证明时间流逝的方法很简单,无非就是天亮与天黑。

  当天空不停地重复这一过程三四次之后,李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疲惫之色。

  这三四天他不停地赶路,周遭却始终是一片雪白,别无他物。

  李休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挂在腰上的浣熊,认真道:“如果你指的方向是错的,当我忍不住饥饿的时候,我会吃了你。”

  浣熊的小眼睛立刻瞪得滚圆,心道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我。

  不过看着那双带着一些血丝的眸子,它终究没敢说什么,只是小声的叫了一下,表示自己指的路没错。

  当时间过去七天之后,李休确认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修士的确比普通人要强一些,起码这七天过去他没有被饿死。

  人总说星光不负赶路人,当这片天再次暗下来的时候李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

  大概几十户人家。

  这应该就是荒人的村落。

  李休没有选择离去,或者说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冰天雪地当中自然不会生长树木。

  村口也没有垂下来的杨柳,也没有躺在土坡后面的老人。

  村子里很安静。

  他顺着小道走进了村子,一路上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荒人的生存环境很苛刻,建立村庄并不容易,所以除非有大事发生,很少会出现抛弃村子远走他处的事情。

  村子不算大,不过片刻便从这一头走到了那一头。

  而李休也终于知道了为何一路上不见人影的原因。

  因为此刻在他的面前聚集着一百余名荒人的身影,男女老少尽皆有之。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张高台,台上站着一个女子,穿着大红的戏服,正在唱着戏。

  李休闭目听了一会儿,知道这是失街亭。

  而且唱得很好,拿捏很足,戏腔饱满,便是长安的上人间里也找不到这么正宗的戏腔。

  他不由得来了兴致走入人群中随意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张硬饼子吃了起来。

  同桌的有一位中年妇人,一个眯着眼睛笑的很慈祥的老奶奶。

  “这戏唱得不错。”

  李休很快的吃完了一张饼,觉得踏实了很多,然后出声道。

  荒人也是人,自然长得也差不多,只是他们多数穿着粗衣,但只是看上去简陋,御寒的效果却还不错。

  中年妇人朝着他笑了笑,这是雪原,但她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一般的感觉。

  “她可是大唐难得的戏子,唱的自然是好的。”

  李休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张饼,然后道:“可这天太冷,她穿的太薄,声音很抖,听起来总不爽利。”

  老太太瞧他吃的急,伸手将另一张桌子上的饼子拿了过来递给了他,然后笑道;“咱们只管听戏便可,一个唐人,管她作甚?若是死了便在换一个戏子。”

  中年妇女摇了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唐人虽然命贱,但想要再找一个唱的这般好的戏子可就难了,听这位小哥儿,一会儿告诉村长给她加件衣服,也不要再去睡那不蔽体的草屋了。”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李休的脑袋,有些开心的问道:“小哥是附近哪个村上的?长的这般俊俏倒是少见。”

  她的手落在李休的脸上,有些热。

  也有些暖和。

  李休抬头看着她,露出了一抹笑容,听着耳畔传开来的戏腔,认真道:“我也是个唐人。”

  话音落下,有剑光一闪而逝,中年妇女和那老太太的人头便落在了地上。

  鲜血洒在了桌面和雪地,台上的戏声停下,李休低头咬了一口硬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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