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节日的晚上,蓝守着她那个“天堂”入口的时候,在一把摇椅里熄灭了光环。遵照死者临终的意愿,大家没有把她装进棺材,而让她直接坐在摇椅里,放进了一个很大的墓穴,墓穴就挖在庭院的中央。几个泪流满面、脸色苍白的女孩,穿上丧服,开始履行魔术般的仪式。她们摘下自己的耳环、胸针和戒指,把它们丢进墓坑,拿一块没有刻上名字和日期的大石板盖住坑穴,而在石板上用五叶草堆起了一座小丘。
这就是结局。在蓝的坟墓里,在深入地下的更下层墓穴中间,时代的遗物伊甸园金苹果还剩下的一点儿残渣即将腐烂了。在这之前,博学的艾达就拍卖了自己的书店,回到帝国海边的家乡去了,因为她非常怀念家乡短暂的四季。谁也没有料到这老太婆会走,她是在阿尔法政变时期,为了逃避战争来到希望镇的。她开设了出售各种文字原版书的书店,就再也想不出其他更有益的事情来干了。偶尔有些顾客,都顺便到这里来消磨时间,他们总是有点担心地翻阅着一本本书,好象这些书都是从垃圾堆里拾来的。博学的艾达-罗斯海德每天总有半天泡在书店后面一个闷热的小房间里,用墨水在一张张练习簿纸上写满了歪歪斜斜的草体字,可是谁也无法肯定他说出他究竟写了些什么。艾达与云初次认识时,已经积满了两箱乱糟糟的练习簿纸,它们有点象奥米茄旧世界的魔法卷轴。艾达临走,又拿练习簿纸装满了第三箱。由此可以推测,博学的她住在希望镇的时候,没有干过其他任何事情。同他保持关系的只有四个朋友,他们早在学校念书时·博学的艾达就要他们把陀螺和纸蛇当作抵押品·借书给他们看,并使他们爱上了罗斯菲尔德和维高斯的作品。他对待古典作家一向随随便便、不拘礼节,好象早先曾跟他们在一个房间里生活过。他了解这一类人的许多隐秘事情。而这些事情似乎是谁也不知道的,比如:维高斯-狂雷穿在法师长袍里的那件红色背心,整整十四年没换洗过,大秘元师罗斯菲尔德早在少年时代就在订婚情况下与沙漠德鲁伊搞外遇。博学的艾达对待别人的论着有时严肃、尊重,有时又极不礼貌。他对待自己写的东西也是这种双重的态度。那个叫云的女孩,为了把艾达的手稿译成帝国文字,曾专门攻读过珊瑚城人鱼的语言。有一次他随手把加泰隆尼亚人的一叠稿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他的口袋里总是被一些剪报和特殊职业的指南塞得胀鼓鼓的,可是有一天,在图书馆房间里,在一群嚷着听故事的孩子身边,他不慎丢失了所有的稿纸。博学的艾达发觉这件事以后,并没有象云担心的那样大事张扬,反倒哈哈大笑地说:“这是魔法自然而然的命运。”但他要随身带着三箱手稿回家,朋友们怎么也说服不了他。船舱检查员要他将箱子拿去托运时,他更忍不住出口伤人,满嘴精灵流行的骂人话,直到检查员同意他把箱子留在旅客车厢里,他才安静下来。最后的准备花了他整整一个星期,对博学的艾达来说,这是黑暗的一周。随着出发时间的迫近,他的情绪越来越坏,不时忘记自己打算要做的事,明明放在一个地方的东西,不知怎的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他以为准是那些折磨过他的家神挪动了它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