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奥德里奇的办公室门前。
这是奥德里奇这头种马最喜欢的地方,当然并不是说他喜欢办公,因为这是他的秘密基地。
和很多人的想象中不同,这件平时严禁任何人进出的房间中并没有什么如山的文件或者是为这个国家日夜操劳的国王,这里面有的只是一头偷懒的种马。
作为一个国王,这头种马却不用为自己的自由而担心,当那些邻国的国王被成堆成堆的文件死死的锁在座位上的时候,这头种马会偷偷从酒窖中拿出几瓶好酒,美美的享受这醉醺醺的一天,虽然他几乎不会喝醉。
至于这一个国家一天以来的所有事件?这些东西早就被这头种马甩给了他的三儿子,那个悲惨的皇子殿下。相比之下,倒是这只皇子殿下的生活更像国王一些,每天都在批文件,同龄人该有的那点自由时间也消耗在这堆文件中。
于是,这头种马才可以这么生活,他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国家大事,也不用担心外交上会有什么问题,这个“称职”的皇子会替他这个国王办好所有的事情,他只需要坐在这里就好,什么事都不用管,活得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于是,这头种马每一天都会把自己锁到这个屋子中,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悠闲生活。
这对很多王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生活,因为这种生活只存在与他们为数不多的睡眠中——前提是他们还有精力来做梦。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头种马的日常是怎么悠闲的话,说不定这头种马就跟不被人待见了。也会有很多人羡慕着这头种马,羡慕的眼睛都快红了,这种儿子也不是想生就能生出来的,真是傻人有傻福。
而他的秘密基地,这倒是像个收藏馆,里面放着这头种马在大陆各个角落搜集而来的许多稀奇古怪的宝贝——或者说是破烂,反正艾尔文是这么认为的。
比如传说中某个公爵临死前用的马桶啊,某位国王在最后一段晚餐中使用过的叉子啊,再比如某只矮人用来锻造武器的锤子啊,某个皇子自杀用的绳子啊,应有尽有。只不过里面有得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连半件正常的东西都没有,但这头种马却把这些当作了自己的宝贝,看得紧紧的。
嘛,可能是他的审美观和正常人有所不同吧……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家伙啊……
但是今天,这只种马却没有留在他的秘密基地,而是有些不安地在这间办公室的门前不停地来回走着,那张白痴一般的脸上罕见的流露出几分担心。
原因无他,他的那个大女儿,朗月的第一皇女,月之女武神,赤·伊莱·欧尼斯特回来了。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完了,据说这位月之女武神已经返回王都了,他意识到了大事不好。
确实是大事不好,至少对这头种马来说,是这样不假。
赤·伊莱·欧尼斯特要是回到欧尼斯特堡的话,一般都是先找奥德里奇,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和边境的状况。
可惜,并不是仅此而已。
这位月之女武神十分不认同这头种马的审美观,因此,他的秘密基地已经重修了好几遍了——都是被赤拆掉了,连带着那些价值不菲的“珍藏品”,一起化为了碎片。
心痛,奥德里奇当然很心疼啊,这些都是他的心血啊,他看着那些破碎的珍宝,感觉心头都在滴血。可是即使心头滴血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去惩罚这个大女儿吧?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可是这么下去也不行,这头种马也没办法了,女儿和藏品到底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于是,这只种马最终想起了最后一招——惹不起,我躲,我躲还不行吗!
于是,这头种马学会了一招,每次趁着这位第一皇女回来之前,匆匆把秘密基地所以的藏品——在赤看来这只是一堆破烂,都转移到了酒窖,
但是这次由于时间关系,这头种马只把那些还来得及藏起来的“珍宝”转移了阵地,这些十分不方便移动的就只好留在了那里,那些都有历史意义的藏品,例如那个大木桌——那是精灵族特产的灵木制造而成的,论其价值来可是比一座普通的城堡还要高出不少。
此外,还有很多他心爱的藏品,现在都还留在那个房间中。
所以这只种马才出来在这里徘徊,盼望能在这里遇到他的大女儿。
要是能在这里遇到赤的话,就真的是谢天谢地了,因为这样就能保住他的收藏品。
他一边在这里有些不安地走动着,一边在心底暗暗祈祷。
没过多久,门就被一剑劈开,差点削掉奥德里奇的几根头发。
他暗道不好,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
里面静静地站着一个不速之客,她手中提着一把长刀,冰蓝色的双瞳就像这把刀一样锋利,让人不敢直视,但又觉得十分美丽。
奥德里奇刚看到这个家伙就已经绝望了,停在离这个家伙还有数米远的地方,他在心底哀叹一声完蛋了,抚着额头只想叹了口气。
眼角的余光更是加重了他内心的绝望,那张由灵木纯手工制作的大木桌也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那光滑的横切面让奥德里奇更心痛。
墙边都是破碎的玻璃渣,不难想象这位月之女武神是从窗户进来的。
奥德里奇感觉心头又多出一把刀,这扇窗户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是矮人族做出来的。
那把他最喜欢的椅子也被劈得粉碎,看起来就算是拼也拼不起来了。
一眼看去,满地狼藉。
奥德里奇·伊莱·欧尼斯特另一只手捂上了胸口——他心脏疼,生疼生疼的,仿佛那把刀不是劈在那些藏品上的,而像是砍在这头种马身上的一样。
给了自己两耳光,奥德里奇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些耗费自己无数心血才找到的珍藏品,忧郁的海蓝色双瞳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少女,死死地盯着,像是盯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好久不见。”少女打着招呼,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干一样,语气中没有流露出半点类似于心虚的感情。
“真是好久不见……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跟你父亲打招呼的吗?”奥德里奇嘴角在抽搐。
赤没有说话,她低下头,抬起纤细却又有力的长腿,对准一个还算比较完整的藏品,一脚踩下,白色的皮靴带着巨大的力量,把这个可怜的东西踩得粉碎。
赤身上的白色轻甲发出咔咔的声音,完成这个动作之后,她重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两只手捂住胸口的奥德里奇。
“你赢了。”奥德里奇感觉心又开始了飙血,“你到底想干嘛?”
“只是想来跟你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情况,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你批准。”赤淡然说着,“把我调进讨伐魔鬼的部队。”
奥德里奇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把双手从胸口处松开,双手缓缓放回原处,这头种马的双瞳直盯着赤的双瞳,“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应该是各国之间的绝密才对。”
“这你无需关心,你只需要把我的军队调进联军就好。”赤的语气终于不那平静,隐隐带上了几分颤抖,“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吗?”奥德里奇平静道,那些不正经的表情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你认为我可能会答应你吗?死了这条心吧,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真的没可能?”赤反问道。
“如果你能打败我,我就让你去。”奥德里奇突然笑了笑,贱贱的表情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如果连我都打不败,还去打什么魔鬼啊,还是继续留在原地吧。”
“既然如此,希望你做好准备。”赤从腰间拔出纯白的刺剑,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可直视的锋芒。
”准备什么的,我需要那种东西吗?”奥德里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十分骚包的长剑,一脸轻松道。
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来,赤的身影却消失在原地,纯白的剑尖和纯白色的人影一瞬就出现在奥德里奇的面前,白色的刺剑如一道闪电,白色的闪电,朝奥德里奇的脑袋袭来。
奥德里奇只是一歪头,刚巧躲过了这原本能一下洞穿他脑袋的剑尖,长剑出鞘,一剑平平削出,看着没用多少力气,却掀起一阵被撕裂的狂风。
地上的藏品彻底遭了央,在这股狂风之下都化作了粉末,好一些的也分裂成好几块。
那些还留在窗户上的玻璃更惨,刚逃过一劫又一劫,几块玻璃直接掉下来,摔得粉碎。
奥德里奇脸上没有一点还出现的悲痛和担心,他脸上只有一片凝重。
因为他的剑锋被赤用手握住了。
“不错嘛,现在的你,说不定真的有资格去跟那些魔鬼面对面的交锋。”奥德里奇缓缓道,握着剑的手猛然发力,“但是还不够格啊!拿出更多的资本给你父亲看啊!”
借助着这股力量落到了原地,赤深呼吸一口气,眼睛里的冰块却高涨的斗志消融了,“不愧是朗月的第一强者,我要用出最大的力量了。”
可奥德里奇忽然动了起来,朝着赤跑来,低着头。
赤愣住了,她不明白这头种马是打算干吗,主动出击的话也不想,剑也没出鞘。
这一瞬间的愣神,奥德里奇已经翻过窗户,跳了下去。
赤这才明白这头种马到底想干嘛,转身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说到底,这头种马还是害怕破坏他的秘密基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