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狱。
有内侍宣旨完毕。
冷晴霜从牢房外走进来, 接过内侍手上端着的盘子,说道:“你们先出去, 让本宫和父亲说说话,感谢一下他多年以来的养育之恩。”
内侍略有迟疑, 这要把晚妃娘娘一个人放在这里,犯人一时激动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是好!于是手上端着托盘,往侧边闪退了几步,躲开了冷晴霜伸出来的手。
“怎么,你怕本宫的父亲伤害本宫吗?不会的。皇上派了他的皇家亲卫队在外面候着,出了什么事, 自然有辛侍卫警觉帮忙, 你大可以放心。”冷晴霜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再说了,本宫的父亲,爱护本宫都来不及, 又怎么会伤害本宫呢?”咬牙切齿, 一字一顿道,“他可是生养本宫,血浓于水的亲人!”
那内侍觉得氛围实在过于怪异,可是不敢驳了晚妃,只好将托盘递给冷晴霜,小声叮嘱着:“奴才们就候在门口,要是有什么事, 娘娘只管吩咐,奴才们决不分神。”
这话也是在提醒冷瀚泽,别想做什么,这里人多着呢。
待到众人全部退出去后,冷瀚泽凉凉一笑:“真没想到,我居然会输在你手上。我养育了四个孩子,竟然只有你一个人有我的狠劲,别的人,是无论如何下不去这个手,亲手了断自己的生父的!”
冷晴霜脸上也是堆着笑容:“那是因为我受父亲渲染最深,姐姐兄长和妹妹,只学到了父亲慈爱的那方面,不巧,阴暗的都被我学去了。父亲应该高兴,您的全部精神,都被孩子们遗传下来了。”
冷瀚泽一怔,继而笑了出来:“你是在埋怨我这个父亲过于偏颇,对你不好?若是为父果真狠心,你们母女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所以你保全了我们的命,然后任由府里的人践踏我们,伤害我们,看着我们苟延残喘,很高兴?很满足你的慈悲你的善心?!”冷晴霜摔掉托盘,“这上面的东西,实在是让你死得太便宜了!像你这种人,便是千刀万剐,我也……绝不同情!”
冷瀚泽闭了眼:“我落得今日的下场,也没什么好说的,任你处置。”
“因为你以为你还没有全部输掉,还有转圜的余地吗?”冷晴霜浅浅一笑,“父亲大人,您真的很高明很聪明很懂得手段,只是不知道,若您知道大姐已经死在边疆,小妹已经病入膏肓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伤心?难过?还是庆幸她们不会受到更加残酷的对待?”
“你好狠的心!”冷瀚泽惊得坐起,眼神锐利可怖,“你大姐对你不好?平日里有欺悔你的,都是你大姐帮忙解决的,你小妹如今才多大一点?你连她们也不放过!”
“我放过了她们,谁来放过我?”冷晴霜“哼”了一声,“更何况,她们根本不是因我而死,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指甲掐紧,努力保持镇定道,“要怪,就怪你自己!要不是听说冷府出事,大姐会强迫姐夫起兵往长安前来?这是谋逆!加上她平日里为了冷府做的种种事端,已经十分过火,皇上怎会放过?若不是你许久不在家,大夫人处心积虑害死我娘亲,没有时间管理小妹,怎么会让曹姨娘得手,给小妹的吃食里面下了□□?当年大夫人害死曹姨娘的幼子,你当真以为,曹姨娘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不好好处置,留下祸端,终于害死了你心上宝,你活该!”
“为着你的正室,为着你三个嫡亲孩子,你任由大夫人为非作歹。如今大夫人眼睁睁瞧着两个女儿出事,已经精神崩溃,神志不清。她伤心欲绝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别的人在失去母亲失去孩子的时候,是怎样难过?”冷晴霜笑得邪魅,“看到你们遭了这样的报应,真好,真高兴……”话虽这么说,终于还是有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别人痛别人的,又不能挽回母亲的生命,她哪里解气了?哪里开心了?
这样的结局,她根本不想要!
冷瀚泽也没有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冷府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那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他辛辛苦苦拼了大半辈子,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黄氏,那个帮着他和他一起共患难的坚忍女子,去了?那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他早就告诉过大夫人,欺负她可以,羞辱她也可以,但是不能要了她的命,不能害得她垂死,怎么会这样呢?死了?他们都死了?
他明明是打算以后得了权势,再想办法提一提黄氏的名分,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的,他是好心,他心里是有黄氏的!他没有对不起谁!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呢……
冷瀚泽颓然软了身躯,一颗浊泪滚落:“你娘亲她……怎么去的……”
“受尽欺辱,吞金自杀,被扔到乱葬岗,尸骨无存。”冷晴霜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着,每说出一个词语,冷瀚泽身体就是一震,终于在听到“尸骨无存”的时候,蹲着埋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哭得含糊不清。
冷晴霜警惕地看了看冷瀚泽,揩掉眼角的余泪,讽刺道:“你这是做什么?哄骗谁呢?我娘亲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得很吗?”怎么会在听到爱女去世的消息都没哭,反而听到黄氏去了而伤心欲绝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他爱着黄氏?那又怎么可能!若是深爱,怎么会让黄氏水深火热卑躬屈膝求死不能活了这么多年!
“你又知道我多少……”冷瀚泽摇摇头,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一生有多么荒谬,想要抓住的没抓住,想要得到的没得到,连想要默默保护的都保护不了,多么无力,多么讽刺,多么可笑的一生。不过,也是他活该,确实是他活该,作恶多端的一生,荣光富贵的一生,落得如此惨不忍睹的结局,都是他亲自种下的业障,得到应得的报应。
“你杀了我吧。”冷瀚泽闭上眼睛,“我知道,长安城外的两路人马定然也被皇上控制了,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的,阿晴,此生我负了你们母女俩,若有来生,一定俯首呕血补偿你们。”
“谁需要你假惺惺的补偿。”纵使知道这一刻是真情流露,冷晴霜仍是死死忍住眼泪,极尽挖苦,“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我才不会亲自动手,我要你,我要你死得……”终于还是忍不住,双手捂住脸哭了出来,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是这么的可恶,她怎么就是说不出口更伤人的话来。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冷瀚泽又是失落又是欣慰道,“真希望皇上能好好儿对待你,也算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最后一点点愿望了……”眼睛瞥到冷晴霜腰间佩戴的玉佩,双眼瞪大,“好孩子,你能把那个玉佩送给我吗?算是我求求你了!”
当年,他潦倒贫困,身上只剩下这块玉佩,舍不得当掉,最终饿晕在街头。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倾力照顾他,也不收取回报,等到他身体好了,那个女子还送了许多财物给他。他贪恋那种透心透肺的温暖,趁着离别的一场酒宴,喝醉了,要了她的身子去。那个时候,他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娶她。
于是摘了祖传的玉佩,送给她当定情信物,发誓一定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迎娶她。
到后来,他确实举办了一场盛大浩荡的婚宴,却不是给她,而是给了另外一个有权有势的女子,还给了那个女子的孩子。对于那个温柔的女子,他只用了一顶朴素的轿子,偷偷摸摸将她从小门迎接进来,还只给了她一个荒凉偏僻的院落。
这一刻,想到黄氏当年接过玉佩的时候,低头含羞的一抹笑,冷瀚泽内心悲恸不已。
“给了我吧……”从他这里传出去,再到他手里终结,这一场孽缘,也算是有个了结了。
冷晴霜也没多想,她知道,每次黄氏对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这块玉佩都是一副爱恨交织的眼神,这块玉佩定然是从冷瀚泽这里传出去的。于是摘下来丢还给冷瀚泽,“我只盼着,来生娘亲再也不会遇到你,可以安安稳稳快快乐乐过一生。”
冷瀚泽抓紧玉佩:“来生,若是相遇,我也一定离她远远地。”看着她开心,看着她高兴,他就心满意足了。来生,祈求老天给她一个如意夫君,补偿她此生的痛苦。
“爹!”牢门突然被推开,冷明远冲了进来,他两眼充血,看起来格外吓人,一剑刺下贯穿了冷瀚泽的心脏,“你竟然派人害死了巧微和我的孩子!”他把妻儿藏得好好的,突然之间就被杀害了,死得极其吓人,桌子上还留着一封书信,上面说要他舍弃了儿女情长,为了冷家而奋战,那个字迹分明就是冷瀚泽的!什么儿女情长!为什么要舍弃!他再也不想做一个傀儡样的人物了,他要报仇,杀了冷瀚泽,再做他的大事!
冷瀚泽倒地,手上紧紧捏着玉佩,凄然一笑。他听不懂什么杀害,但是他知道,这也是一场报应,所以他不愿意辩解什么,反而把身体往长剑更递进一步,无可挽救死去。
冷明远也是一时头脑发昏,现在看这情形,突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瞪向一边的冷晴霜:“不是爹做的,那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她!冷晴霜心里了然,从早晨洛雯从她这里要了冷明远的处决方式,她就知道冷明远不会好过,原来洛雯下了这样的毒手!可是甘巧微和那个孩子却是无辜的……冷晴霜又有些黯然,只觉得这一切实在是讽刺至极。
这边想着,那边冷明远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铛”
长剑被打飞,君尧兴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护着冷晴霜道:“来人,冷明远谋逆在先,不仅杀害亲生父亲,又要残害手足,罪不可赦,拿下他。”
护卫一拥而上擒拿冷明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冷明远的力气格外大,一连撂倒三个护卫,发狂吼道:“到底是谁做的!是你,还是你!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啊,害□□儿这等龌龊行径也做得出来!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两个护卫上前,一个绊住他的腿,一个一拳挥到他的脸上,登时冷明远的嘴角变得红肿不堪,有鲜血溢出。打斗时间太长,冷明远的力气渐渐丧失,仍旧用了全力拼斗着,一向英勇的大男人死死撑着,身上各处都有了伤痕,继续努力着。
君尧兴冷眼看着,他和冷明远是君臣关系,对于冷明远的伤痛挣扎都能无视,只觉得这个人伤害了心爱的女人,又妄想动摇他的江山,罪无可赦,受什么样的罪过都是应该的。冷晴霜却无法完全无视,只觉得兔死狐悲,心里一阵阵伤感,别开头不忍再看。
久久得不到回应,冷明远垂死挣扎,不知怎样找回来长剑,又往冷晴霜刺来:“冷家都败了,你留在人世做什么,下去陪你娘亲吧!”
竟然三招之内连君尧兴都没能拦住,眼睁睁看着长剑就要没入冷晴霜体内。
冷晴霜最后只看了君尧兴一眼,露出一个微笑,觉得一了百了,解脱了也好。
鲜血四溅。
死的那个人却不是冷晴霜。
洛雯双手握着剑,倒在冷明远怀里,笑着说:“真好,我从来没有这样奢求过,今日能死在你怀里,我这一生,便不算是白过了。”即使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背叛了一切人,她还是不能够忘怀。也许有些爱就是这样,即使挫骨扬灰,也如刮骨钢刀,一下下刻下去,流血去肉,剜心似的疼痛。
“洛雯,你……”冷明远清醒了一些,手足无措抱着洛雯,他负了这个女人一生,没想到她到最后连命都丢在了自己身上。
洛雯微微一笑,从来没有那么美过:“你没有负我,你拿走了我所有美好的东西,占尽了我全部的生命。我亲手杀了你最心爱最心爱的人,我们彼此辜负,彼此伤害,这辈子,我们扯平了,你不欠我……记住……你一点都不……欠我……”缓缓闭上眼睛,洛雯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生气。她拿着鞭子,沾了辣椒水,一鞭鞭挥下去,每一下,都是他欠过她的年华,辜负她的事情。
到最后,他心爱的人活活死在她的鞭子下,他们终于两不相欠,多好啊。
冷明远抱着洛雯,她身上还有体温,她脸上还有微笑。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笑过,灿烂,洒脱。平时的她是什么样子呢?又腼腆,又冷淡,有时候还会脸红。他还记得,那一个个夜晚,她露出惊吓,羞涩的表情,在他身*下承欢时痛苦而又欲罢不能。
他不是那种非要夜夜行那种事的人,可是看见她有些惊吓看着他,如同小鹿一般躲闪的时候,就是忍不住。
甘巧微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们还有孩子,一家人温馨快乐,多么美好的日子。可是一切都被她给毁掉了,为什么在得知是她做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恨了,反而觉得解脱了?为什么还会心疼她,为什么还会不舍和伤悲?
洛雯的身体一点一点冷去,冷明远的眼神慢慢灰暗,终于无光。
俯身,跪下,坦白一切过往。
三天后,冷家的恶贯满盈传满天下,人人都拍手称快。
三个月后,冷明远被秋后问斩,一路上过往人群全部往他身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一直到十月临盆,君尧兴都没有踏足过映溪宫。
后宫人人都说,这个曾经圣宠不衰的晚妃娘娘怕是要失宠了。
可是,映溪宫还不见得多么冷清的时候,后宫接连出了些事。先是徐贵妃家族跨倒,徐贵妃受了牵连,肚子里已经诊断出有了孩子了还被强行打胎,流放边疆。
然后傅太后和君尧兴为着这事撕了脸皮,宫里渐渐有谣言说傅太后想要一人独大,竟敢曾经动用私刑打皇帝。
傅太后听了谣言,气得旧疾复发,卧床不起。
傅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翘言因此到了宣室殿割破手指呈上血书,讴歌傅太后对待皇帝的一片赤诚之心,希望皇上能够回心转意,不要做不孝不道之事。皇上确实有所行动,亲自派了心腹太医给傅太后日夜问诊,煎熬了药物奉上一勺勺喂食,就是不踏足长乐宫一面。
但是后宫也没有全部是冷清场所,比如原皇后的椒房殿就门庭若市,皇上五天里总有一天都在椒房殿度过,可是刚到春天,陈王启程离开长安的前一夜,皇后突然暴毙,皇上大恸,亲自封了号将其尸体送到了皇陵,埋在了他日后的陵墓中,说是要合葬。
冷晴霜诞下了三胞胎,难能可贵,生产过程很艰辛,以至于生完孩子后,整整三个月没有下床。
君尧兴对这三个孩子爱护有加,特许可以留在晚妃身边,亲自抚养。
因为冷家已经倒台,不可能有外戚干政的事情发生,朝野中人虽然不满,可是辩驳不得,只好妥协。
一直到冷晴霜完全修养好身体,已经是盛夏,莲花盛开,蓬莱殿后的潋滟湖已经结了莲子,冷晴霜在晴方亭谐戏,雪巧遣了人摇着小舟摘了莲子剥了装到玛瑙红盘子中,摆放得可爱得很。
冷晴霜拈了莲子慢慢吃着,有阳光照到她脸上,照得她肤若凝脂,琥珀般晶莹剔透。
“娘娘,皇上好久都没有来咱们映溪宫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雪巧一边剥着莲子,一边惑道。那天她一点都没有参与,一丁点儿事情都不知道,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包括冷家人死得差不离,洛雯居然殉葬,着实奇怪。可是冷晴霜有孕,她怕问了影响她心情,只好每天精心做了吃食给她保养身体,一直到生产,一直到康复,今儿个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问出来了。
冷晴霜想了想,觉得可能的理由太多,究竟是哪一条或者是哪几条合在一起促使君尧兴这么冷落她,她还真不清楚。
摇了摇头:“不清楚,理这些做什么。”
雪巧忍不住笑了笑:“娘娘,你脸上可都写着不高兴很失落,还说这么没所谓的话,真是笑死人。”
冷晴霜摸了摸脸,再想到她分娩那天,撕裂般疼痛,她几乎晕了过去,可是君尧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就觉得心寒,不愿意多说话。
“啊呀,娘娘,奴才只是浑说的,你可别哭呀。”雪巧连忙递出手帕子,“娘娘是奴才唯一的亲人了,娘娘要是不高兴,奴才也会很难过的。”
哭了?冷晴霜摸了摸脸颊,还真有些湿意。
也不知哪里多了这么多委屈劲,冷晴霜索性一次发泄了出来,哭得淅淅沥沥。帕子一会就湿透了,冷晴霜往怀里准备摸索出自己的手帕,只见一条淡黄色绣着合欢花的手帕递到了自己跟前。抬起头,看到君尧兴无奈着说道:“这么大了还总是哭鼻子。”
冷晴霜吸了吸鼻子,皱着脸站起来行了礼,只说:“二皇子三皇子和小公主都睡了,臣妾只是出来散散心,一会子就回宫。”
“你当朕真是这么狠心的人?连你出来散散心都要责备?”君尧兴拿着帕子给她用力擦脸,“朕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冷了你这么久,今儿看到你哭,总算是让朕感觉到你的一丝丝真心了。”无数次隐藏在她身边,就连她分娩的时候都站在屏风后默默不出声,为了她暗自心痛,只因为那天在掖庭狱里,冷明远的长剑递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竟然冲着自己凄然一笑,似要永别。他们好不容易,她怎能说舍弃就舍弃?君尧兴心里觉得不太舒坦,一直憋到现在,终于等到她哭了,才发现她也是一个正常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才发现,他真的是有些想她了。
“臣妾不好,臣妾是罪臣之女,奸臣之女,不配伺候皇上。”冷晴霜虽然这么说,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么矫情了?一点子委屈,都忍都忍不住想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君尧兴颇有些宠溺的抱紧冷晴霜,“朕跟你道歉,是朕不好,这些时间冷落了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朕都会和你好好儿的在一起,咱们过咱们的好日子,不管别人怎么说了。”
皇后没了,徐贵妃没了,她冷晴霜就是后宫第一人,以后还可能会有无数个新人入宫,永久?帝王的永久能有多久?
冷晴霜不敢确定。
“朕给你看样东西。”君尧兴知道冷晴霜的心病,拿出了两道明黄色的绢布都她看。
一道,是废了选秀任由后宫诸妃随意回家的圣旨。一道,是太后写的想要常居长乐宫,兴修佛堂,大力流传佛教的懿旨。
君尧兴搂着冷晴霜,说道:“母后说,她想明白了,她这一辈子,是没感受到什么爱情,她不希望我们跟她一样。朕会立商婕妤为皇贵妃,立她的孩子为皇,咱们的孩子,就不要再待在这幽幽后宫中了,咱们会一直在一起,一家人,平平安安。”
一家人,多么美好的字眼啊。
这是冷晴霜最向往不已的美满事情,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