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子,起床啦,起床啦。”葱陌使劲摇着还在熟睡的云琰。
“干嘛?干嘛?”云琰烦躁地睁开了眼。
“这两天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我们一起去接人啦!”
“今天又要接谁啊?”云琰打了个哈欠。
“当然是接我们法布震宫的人咯。”
“接来干嘛?他们又不是没长腿!”
“我主要去看新生,看看这届新生里有没有帅哥?”
“要看你自己去看,我还要睡觉呢。”云琰昨天特地替榎重新去了一趟药仙乡,直到深夜才回来。
“那我跟你说个事要听不?”
“说!”
“其实你喜欢的那个女神和他男朋友又和好了。”
“你怎么知道?”云琰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早上看见他俩一块儿在食堂吃饭呢,那男的好像还是诺崇馆的成员,看来你没希望了!”
“卧槽,诺崇馆?不简单那,能加入这个社团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看来我真的没希望了!”云琰失落地用被子蒙住了头,继续睡觉。
“不要气馁嘛,我支持你去当第三者。虽然你长得难看了点,不过胜在年纪大,现在的女生不都喜欢熟男吗?”葱陌安慰着拍了拍他,随后掀开被子一看,只见云琰正在若无其事地抠着鼻子。
“我年纪很大吗?也就二十六岁而已嘛!”云琰摸了摸自己粗糙油腻的脸蛋。
这时,一个人从小窗口喊道:“法布震宫三十四封快件请签收。”葱陌蹦过去签收了所有信件,葱陌写的字真像鬼画符,看都看不懂。
“你们小两口又在斗嘴啦?”快递员开玩笑道。
“去去去,谁和她是小两口,我都可以做她叔了!”
“谁要你啊,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个老处男。”葱陌鄙视了他一眼。
“哎呦,看不出你还是处男哦。”快递员坏笑道。
“去去去,你还不是一样!”
“我儿子都上小学了。”快递员笑着收起了全部回执,“你俩慢慢斗嘴,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小云子,这里有你的快递,快打开看看是什么?”葱陌赶忙把快递拿给了云琰。
“是我爸寄来的,不指望他会寄什么好东西来,只要别让我寄他东西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云琰一看寄送人署名,脸色一沉,所有心情都被破坏了。他拆开了快递,发现里面装着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是六扇门赠予的。
“他倒好,慰问金收下了,锦旗给退回来了!”
“小云子,我帮你挂起来吧?”葱陌玩着锦旗边的须须。
“算了,垃圾东西就不要拿来显摆了,给我丢床底下去。”
“不要嘛,我帮你挂起来!”
“随你吧。对了,都快月底了,你姐夫有没有给你寄来钱?再不寄钱来,我可没法养活你了。”
“我哪知道?他都两个月没寄钱了,我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出事啊?”
“你俩关系不是搞僵了吗?你咋还这么关心他?”
“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的姐夫,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葱陌坐在床前,来回甩动着双脚,难过地盯着天花板。
“你姐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了你姐夫,要是嫁给我多好。”
“不许说我姐,我姐嫁给我姐夫也总比嫁给你强!”
云琰一听这话心里极其不舒服,连忙用被子盖住了头,他真的生气了。顿时寝室内悄然无声,一人蒙头继续睡觉,一人则坐在床边发呆……
“喂,这里是法布震宫的宿舍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葱陌回过神来一看,只见站在门外的居然是那个车站遇见过的男生。他俩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惊呆住了。葱陌一个灵光,想起了他是谁。
“小云子,快起来,你看站在门外的是谁?”葱陌紧张得张大了嘴巴,拼命摇晃着云琰,心里忐忑不安。
“既然你觉得你姐夫好,那就永远不要再来理我了。”云琰在被窝里说道。
“不和你开玩笑,他就是那天在塔弄要杀了我们的无常鬼!”
那人正是景延奇扮的,他一看自己的身份暴露,立即想逃走,却被葱陌追过来一把抓住了手腕,叫道:“还想逃?小云子快来帮忙啊。”
“你给我放手。”景延奇拼命想挣脱掉葱陌,于是两人就拉扯在了一起。葱陌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紧紧抱住对方不松手。景延奇没办法,只好使劲拽着她的两个马尾辫,连头皮都要撕下来了。葱陌疼得一抬头,正好磕住了景延奇的下巴,趁机张口便往他腰上用力咬去。景延奇只觉腰上一阵剧痛,大叫了起来,随手打了葱陌一耳光。葱陌的左脸一下子肿了起来,,痛得险些便要哭了出来。
云琰一听到葱陌的叫喊声,知道事情不妙,赶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穿着一条蓝色三角裤,直接冲到门口制止他俩。
……
云琰右眼角都被打肿了,现在变成了一个独眼龙,鼻孔里还塞了两团棉花。
葱陌披散头发,两个马尾辫早已被扯掉,两侧脸颊肿得像含了一颗葡萄。
景延奇脸上全是血道子,被葱陌挠得都不成了人样。腰上还贴着纱布,差点被那疯丫头咬下一块肉。
刚才云琰劝架不成,也加入了团战,三人扭打在一起。幸好几个寝室的男生过来劝架,把他们制止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三人心平气和地坐在屋里发呆。
“你真是的,还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你男人的气量在哪里?”
“谁叫她先咬我的?”
“咬你怎么样啦?你这种人就该咬!”葱陌说话都含糊不清,像是变了一个人样。
“我说你是不是属狗的?逮谁咬谁。”景延奇一转头,使劲扇着阴阳扇,搞得自己气急攻心。
“你才属狗的,你们全家都属狗的!”
“不可理喻。”
“我不管你此次来佶伊巷阁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踏进这个校园,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学习。别想耍什么花样,不然我绝对绕不过你。另外,我用人格向你担保,《九幽尸录》并不在我身上,你甭想打我什么主意。我话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只想问我的寝室在哪儿?”景延奇压根就没把云琰的话听进去。
“你的寝室啊,我帮你看看!”云琰转身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张开学新生寝室安排表,仔细查找他的名字。这时景延奇瞪大眼睛,吓唬着葱陌;葱陌也咧着嘴,看他很不爽。
“不好意思,我找不到你的名字。”
“我自己看!”景延奇一把抢过安排表,自己查找。云琰一片茫然,在旁的葱陌给他使了使眼色。
“什么破表格。”景延奇查了两遍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将安排表扔还给了云琰,“表格没我名字咋办?总不可能让我睡露天吧,好歹我是……”他刚要说出自己身份,却欲言又止了。虽然云琰知道他是来自巫隐界,可未必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找到了,找到了,上面不是有你的名字吗?你个瞎子,自己看,第569号。”葱陌一下子就找到景延奇的名字,说话底气都足了。
“小丫头,你识不识字啊?那是王延奇!”
“你不是姓王吗?”葱陌呆然地向他眨巴眨巴眼。
“他姓景。”云琰在葱陌耳边轻轻提醒道。
“算了算了,和你俩说不清楚,我自己想办法!”景延奇不耐烦地走了。
“什么态度呀?”葱陌白了他一眼。
“算了,随他去吧。”
……
佶伊巷阁后山清幽圣洁,层峦叠嶂,峰峰竞秀,林海莽莽,将云海美景一览无遗。美中不足之处就是鹧鸪漫天,大煞风景。万俟勖和景延奇坐在澜亭觞饮对论。
“没想到你对酒竟有如此讲究。上次请我喝清酒,这回又请我喝文君酒。‘一曲凤求凰,千载文君酒’,你果然是品酒行家!”万俟勖举着羽觞说。
“那是自然,我人称‘阴阳鬼半仙’,天地之事各知一半。”
“怎么样?佶伊巷阁的环境还不错吧?”
“不过如此,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令人神往,硬件设施更不用提了,我现在连自己的寝室还没着落呢!”景延奇苦笑了一下,“还有你那老同学,我今天总算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了。你把他夸得跟朵花似的,我从他身上却找不到任何闪光点。他根本就是一个无业游民,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看来我俩都高估了他。”
“人不可貌相,佶伊巷阁可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如果掉以轻心,将来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我倒没看出来,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脏乱差。”
“你怎么就看出脏乱差来了?”
“首先人脏。我昨天刚来就莫名收到了好几张服务上门小卡片,在东北角那边的女生寝室简直就是一个鸡窝。不过服务还是挺周到的,我昨晚叫了一次!”
“然后呢?”
“治安乱。昨晚我刚回来,半路发现一个女生被好几个兽人掳走了。”
“兽人确实已经成为魔林一害,也只怪那巫老院太注重眼前利益,不断搜刮兽人部落的资源,以至于纵容那些兽人为非作歹。如果魔林积攒到一定数量的兽人,那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估计又要割地赔款了。不过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的确,我们巫隐界现在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五十个诸侯国里有十五个是兽人掌控的。”
“你继续说下去!”
“最后是素质差,昨天我去食堂吃个饭,插队现象严重,好像理所当然的一样。我整整排了半小时的队,最终还是走了,特么的一波接一波。这样的人怎能算是人才?如果投靠我们巫隐界,也顶多做个奴才。”
“这种问题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爹妈就有什么样的子女!”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呆在这里也挺清闲的。自从上次没能拿回《九幽尸录》,老和尚一直耿耿于怀,我们所有人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喜怒无常,轻则打骂我们,重则直接掌毙。我在他手底下办事,就像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这次将功补过来佶伊巷阁做卧底,正好可以借机脱身。我在没认识你之前,一直把名利看得很重,一心想做长老。现在老和尚让我当上长老了,我却没觉得得到多少快乐,反而烦恼增加了。”景延奇也有一肚子苦水,他惆怅地喝了口酒。
“我早跟你说过‘伴君如伴虎’,我们的老大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相对好一些,至少不会滥开杀戒!”万俟勖放下羽觞,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饱览眼前景色。
“大家各为其主。我想问你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自立?”
“自立?为什么要自立?自立又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在鬼面会,也只是为了追求杀人的快感而已。所谓推翻巫老院,也只不过是诓骗世人的鬼话。”
景延奇打量着他的背影,心想:“老和尚果然猜得没错,万俟勖只是虚有其表,并无远志。对鬼面会来说,他这样的人确实是个忠实的好仆人。对于我们巫隐界而言,他也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那你可有自立之心啊?”万俟勖反问道。
“我是有其心无其胆,倘若哪天我要是自立了,巫隐界非把我铲除不可。”
“呵呵……好了,酒喝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多谢你的美酒,咱们改日再叙!”
“这么要紧就走啊?那只好改日再叙了。”景延奇起身送别。
万俟勖临走时,背对着他阴冷一笑,随后纵身飞去,消失在林海之中。
虽说他俩惺惺相惜,私交甚厚,但对于各自的政治立场还是有所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