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拳镇上各家的灯笼高高挂起,时不时传来深巷犬吠。
“心烦啊,我上哪儿去给她们找店面呀,这个镇子上的店面基本已经饱和了。方圆十里,除了这儿,全都是森林湖泊了。”云琰玩弄着烟管,心里很是烦恼。
“那你还哄骗他们来中国干嘛?”景延奇问。
“我……我还不是为了榎能安心留在我身边嘛,要不然她肯定会日思夜想雾江她们!”云琰睥睨了一眼榎,榎却并没吱声。
“你这人就是自私。”景延奇说。
“好吧好吧,我承认自私!”
“小云子才不自私呢,你才自私。”葱陌维护道。
“我哪自私了?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呀!”葱陌的话一下激怒了景延奇。
“你不自私吗?在日本的时候有多少次想背叛我们?你说啊你。”葱陌面朝景延奇,倒着走路。
“我那是缓兵之计好吧?说了你也不懂!”
“好了,别吵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帮雾江修烟管去。”
“我也去!”葱陌说。
“你们别跟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云琰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榎,随后独自离去。
“让他一个人去吧!”榎心中也是疑虑万分。
……
云琰并没有去别处,而是走进了月河街上的田记介匠铺。
“请问还修理魔介吗?”
“你咋又来了?咱俩不是刚分开吗?难道几个小时不见就想我啦?来,坐坐坐。”田一行说。
“帮我修一下这根烟管!”云琰把烟管递给了他。
田一行粗略地看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你又不抽烟,你这根烟管哪来的?这个魔介绝非凡品,我铺子好久没修过这样的东西了。”说完,他又重新端详起这根烟管。
“不要抽。”云琰话还没说完,又是“哗啦”一声,两人变成了落汤鸡。“都叫你别抽了!”
“什么事?额,你俩怎么搞的?”阿衷听见动静,连忙走了出来。“我去拿毛巾给你们擦擦。”
“看来确实坏得不轻,水系法咒都溢出来了!”田一行抹了抹脸上的水。
“修得好不?”
“修是修得好,不过要费点时日,你下周来拿吧。”
“多少钱?”
“咱俩还谈什么钱!”
“感情归感情,钱归钱。大概多少钱?”
“一个通宝。”田一行笑道。
“你神经吧你,一个通宝连一颗糖都买不到!”云琰说着说着自己都想笑。
“真的不收你钱,算了啦,上次已经给过了。”
“别忘了,我卖龙涎香还赚了一笔呢,拿去!”云琰给了田一行十个金阳匕。
“额,太多了,太多了,拿回去九个。”田一行硬塞回给云琰。
“拿着吧,凭你的手艺整个魔林都找不出几个了,无论什么破损的魔介到你手中都可妙手回春,你简直就是魔介神医啊!”
“继续吹你的牛吧,好吧,那我先收着,以后有破损的魔介尽管来找我。”田一行将钱收好,笑着对云琰摇了摇头,“上次那把阴阳扇还能用吧?”
“能用,要不是你把它修好了,恐怕我那朋友连死得心都有了!”
“说真的,那把扇子里保存的魔法可不是什么好魔法。”
“我知道,全是黑魔法,我那朋友尽学一些邪门歪道!”云琰说,“顺便问你个事,你听说过北冥神功吗?”
“知道呀,那不是逍遥派武功吗?”
“我没问你那个,我问的是魔林当中有种魔法叫做‘北冥神功’。”
“这我也略有耳闻,咋啦?”
“也不瞒你了,前不久我就是被这种魔法完败了!”
“连你的实力都打不过吗?”
“很强大的冰系魔法,我是拿它没辙,还耗光了我所有魔力,至今还没恢复完全。”
“呵呵……干嘛一定要逞能打败呢,魔林魔法万千,难道一定要个个击破吗?还是省省这份心吧,当好你的宿舍管理员就行!”
“你说的也对,可我这个人吧总有些强迫症,要是一天破解不了,我会一直绞尽脑汁地想下去。”
“哎呀,几年过去了,你这个人还是没变,还是一根筋!”
“还是不变的好。”
这时,阿衷打了一盆热水和两块干毛巾。
“你俩先脱下衣服,擦干身上的水吧!”
“还是你擦吧,这点水对我来说不要紧。”
“怎么?不敢当众脱衣服?”田一行随手脱下了肮脏的衬衣,只见他全身肌肉发达,可惜伤痕累累,似乎每一道伤疤都蕴含着一段故事。
云琰看着他身上的伤疤,心存内疚,不忍直视,说:“我不是给过你祛疤的药了吗?你怎么不涂呀?”
“涂那干什么,男人嘛,身上没一点疤还算男人吗?”田一行不以为意地说,阿衷正帮他擦着背。
“哎,真心对不起你!”云琰深深叹了口气。
“还提那些做什么,当初幸好听你的劝,不然我还有机会呆着这里吗?这辈子能认识你,值了。”
“彼此彼此!”
云琰也脱下了灰袍,背上同样留着那个时代的伤疤。
……
云琰离开了田记介匠铺,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在默默等着他,此时已是半夜。
“榎,你怎么还没回去啊?”云琰见到榎有些意外,内心既感动又内疚。“你在这里等了好久了吧?”
“没多久,也只是一会会儿而已。”榎表情僵硬地笑了笑。
“你有事找我?为何刚才不和我说呢,何必苦苦在这等了我一小时呢!”云琰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睛酸溜溜的。
“云,我看你这几天心事重重,应该不是为了找店面的事而烦恼吧?”虽然榎的眼睛晦暗空洞,却似乎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哎呀,又被你看出来了,我的确不是为了这事心烦。”云琰叹了一口气。
“为了那些遇袭的学生?”
“嗯,昨天刚得到消息,又有人遇害了。我一回来,就觉得整所学校不对劲,没有以前那样充满活力了。遇袭的基本都是诺崇馆的人,我替田一健担心,毕竟他哥与我是至交好友。刚才我很想把事情告诉一行,可又怕他夫妻俩担心,所以还是忍住没说。现在搞得人心惶惶的,谁都不敢出门,我最怕凶手最终目标还是会针对全校。”
“难道校方不管吗?”
“我觉得学校是在刻意隐瞒此事,而且我断定这件事一定和我们佶伊巷阁的人有关。我还听到一个消息,学校附近设下了好多捕妖结界,你自己要小心点。我也不清楚两者有何关联,或许是我多虑了!”
“云,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云琰一直盯着榎,使得榎都不好意思抬起头。
“我觉得上次那些学生虽然死于竹子下,但直觉告诉我这并非是常人所为!”
“你的意思是?”
“和我同类。”
“妖怪?”云琰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榎点了点头。
云琰闭上双眼,沉吟半响,然后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有所怀疑了,野生妖怪敢明目张胆袭击人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在驱使妖怪。但我们学校的阴阳师学科早就被取消了,所有关于驱使妖怪的书籍都被封存在图书馆的禁书区里。除非是家传阴阳师或者和妖怪签订了什么契约,不然不可能有驱使妖怪的本领。算了算了,不去想这么多了,眼下管好自己就行!”
云琰走着走着挨上了榎,他立即缩回了身子,说道:“不好意思,碰到你了。”榎并没有介意,只是不敢直视云琰。云琰看着她光洁如玉的脸庞,红若樱桃的小嘴,心跳得犹如小鹿乱撞,下半身也起了反应,不由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云,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榎满脸娇嗔,泛起了红晕,羞涩地转过头去。
“你……能……不……能让我亲一口!”云琰终于鼓着勇气,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榎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脸又红又烫,连耳根和脖子都变红。像个孩子似的眼里透着惊慌,极力回避云琰的眼神,但心里又充满了渴望。
还没等榎应话,云琰一把将她揽怀里。榎感觉到云琰的鼻息暖暖的喷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见云琰的双唇凑近自己的嘴,此刻让她有种窒息感,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她略带慌张,紧紧地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云琰的腰。
突然,云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女人,他惊恐之下把榎推开,只见他脸色铁青,目光呆滞,额头上冷汗直冒,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榎的美梦就跟着破灭。
“云,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榎并没有因此责怪他,而是赶忙上去搀扶。
“我给不了你,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不要跟来。”云琰像是在对榎说话,又似乎不在对榎说话。他此刻六神无主,嘴里神神叨叨的,颤抖着身躯,像是中了邪似的,丢下榎便扬长而去。
“云大人,也许刚才是榎最幸福的时刻,好想你能吻下去!”榎独自立在冷风中,凝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云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