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周末,莲鬼舫的客流量比平日翻了一倍,特意又加开了一百个台位与包厢。整个渡口已经停不下飞船同车子,有些私家车只好停在由拳镇附近。整艘莲鬼舫上灯火璀璨,笙歌燕舞。
云琰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西装,来见昔日恋人最后一面。别人都是坐船开车来的,他却是步行而来。
他还没走到风凝渡,就望见了豪华的莲鬼舫。他久闻莲鬼舫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他有些胆怯,虽说沈琼给了通行玉佩,可并没说里面还需不需要花钱。他一摸自己口袋,也就带了七金,生怕自己消费不起。上次卖龙涎香赚的钱早就陆陆续续花完了,又是赔坎布兽,又是大家连续住院看病,又是帮雾江她们租铺子。
云琰为了再见沈琼一面,只好大着胆子向前走。但他越走越想退缩。身边停满的车子跟坐骑激起了他的自卑心理,哪辆车子哪头坐骑市价不是在一万玉以上的。他身处其中,感觉自己很低微很渺小。想到这里,他觉得当初沈琼没和自己在一起是正确的,沈琼哪怕做那些高官的小三也比跟着自己强。兴许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可以彻底忘掉沈琼的借口。
他走到登船口,发现近百位穿旗袍的美女站成两列,面带微笑迎候那些客人。他在远处踌躇不定,迟迟不敢进去,唯恐自己会被轰出来。此时,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块标语“云琰与狗不得入内”。他虽然穿着西装,但像个老头似的双手放在背后,徘徊在风凝渡口。他心想:“我这德行也顶多去飞云坞的窑子了!”
云琰回身想走,却始终放不下沈琼,好歹要知道她是否在船上工作,或许莲鬼舫有分店也说不定。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头脑清醒,慢悠悠朝那排迎宾小姐走去。说是如此,可他的腿直打哆嗦,有种尿急的感觉。
他一个急转弯,躲到了草丛中撒了一泡尿。不过撒完尿,腿还是抖个不停。他一咬牙,像是赴死一般跨步朝登船口走去。不知道哪来的台阶,他一不留神直接摔趴在那群美女面前。由于天色昏暗,那群迎宾小姐还以为是来磕头要饭的。
云琰急忙起身拍了拍膝盖,紧张得连说话都不利索,此刻心都快跳了出来。问:“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思云的女生?”
“您说的‘云’是不是白云的‘云’?”一个女郎彬彬有礼地问。
“是……是的。”云琰见她并没有瞧不起自己,心静静平复下来。
“那我们这里肯定没有这个人!”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们这里有规定,所有员工的艺名不准带‘云’字。”
“那谢谢你!”此刻云琰既失望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心里琢磨着,沈琼估计是在戏弄他,也许她根本不是莲鬼舫的小姐。这对云琰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正当云琰准备离去时,发现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景延奇和葱陌。他赶忙把脸转了过去,避开他们。他俩却谈笑风生,云琰就算不把脸转过去,估计他们也看不见。
“原来他俩前天晚上来这里玩了,怪不得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看我不回去骂死他们。”云琰心想,“不行,我要跟去看看,景延奇这么色,不会是带小陌开房吧?”
想到这里,云琰折返了回来,又问刚才那位小姐:“请问这里最低消费是多少?”
“五玉打底。”
云琰一怔,心想这种地方真的来不起,自己带的钱也不够。于是又问:“请问有没有打折优惠?”
“除非您是这里的会员可以打折!”
云琰很想拿出那块玉佩,想想沈琼是在戏弄他,那玉佩一事也肯定是假的。他眼看着景延奇跟葱陌上了夹板,索性还是拿出玉佩来问问。
“请问这一块玉佩是你们这里的吗?”
只见周边几个迎宾小姐都愣在那里,僵硬着微笑,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小姐连连点头:“是是是是,先生,您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说完,她不顾自己淑女形象,登登登登踩着高跟鞋跑上了夹板。站在队伍末端的小姐们不明情况,纷纷凑上前来看云琰手中的玉佩。她们一见到玉佩,个个瞠目结舌,像丢了魂似的。
“先生,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所有迎宾小姐不顾其他宾客来到,通通围着云琰转。云琰一下子涨红了脸,心比刚才跳得还快。
这时,总管司马芳带着几十位极品美女,亲自下来迎接云琰。云琰直到此刻还不明所以,以为他们把自己当成了骗子,正叫一帮人来打他。
“请问是哪位先生携带玉佩?”司马芳问。
“对不起,是我。”云琰轻声说,心想看来要被打了。
司马芳瞅了瞅云琰手中的玉佩,又打量了一下他整个人。从来不笑的他此刻也强迫自己面带微笑,说:“贵客,请!”众人纷纷让路,夹道欢迎云琰的光临,那几十名极品美女伴随左右。
云琰一登上甲板,就被船上的热闹景象看花了眼。这里汇聚三界政商界巨鳄,美女更是不计其数,性感斗艳。甲板上像是车展一样,停满了近百辆价值不菲的跑车,还有私人飞机与游艇,简直比海天盛筵还要奢华靡乱。此刻他还不忘挖掘商机,心想在这里卖安全套跟伟哥绝对能大赚一笔。
“这人是谁?好大的排场。”那些自视有钱的富豪窃窃私语,他们身边的小姐还不知道情况,也很是好奇。
“请问美女,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思云的姑娘吗?”云琰胆小地问,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有,她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她现在有事,所以先让我们众姐妹来招待您。”一个美女风骚地扭动着娇躯。
往日云琰一见到美女便激动不已,今日他身边美女如云却反而不为所动。他也有自知之明,要不是自己是沈琼的朋友,估计这些女的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生厌恶,感觉这些女的都很矫揉造作,好感度大大降低。心里默念着一句话“婊砸无情,戏子无义”。
他在美女们簇拥下,来到了二楼正中的至尊雅间。只见包厢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几十道冷菜,酒水饮料样样齐全,就连反季节水果都是新鲜的。坐在主位,可将一楼大厅情况一览无遗。云琰端坐下来,顿感自己像是做了皇帝一般风光,只要一挥手则可号令天下。
“哎哎哎,小景子,刚才上去的那个人好像是小云子!”
“你开什么玩笑?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就算来这里,凭他的条件也只够玩一下侍女的。你刚才没看见那人身边个个是极品啊,像这种待遇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哪轮得到他?你放心吃好喝好,你的小云子现在估计睡着了。”景延奇慵懒地剔着牙。
“你说的也对,小云子怎么可能回来这种地方呢!”
“知道就好,我点的小姐怎么还没来?”景延奇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美女。
此时,两个侍应抬来了一块挂红布的崭新匾额,将要换下今晚的夜牌名“云雾敛”。
“搞什么鬼啊?现在才换夜牌名。”景延奇喝了一口茶。
当匾额红布被揭开时,景延奇那口茶都喷了出来,只见今晚夜牌名更名为“云琰”。
“怎么这块匾额的名字和小云子的名字一样!”
“不好,你没准看到的真是那家伙,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楼上瞧瞧。”
景延奇蹑手蹑脚地来到二楼,发现至尊雅间内侍女们端着极品佳肴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发现走廊上摆着一块牌子“至尊雅间,闲人免进”,门口还站着两名身怀绝技的美女保镖。
“请问美女,这包厢里坐着的是何人?”
“先生,抱歉,本舫禁止透露任何客人信息。”
“那打扰了!”景延奇斜瞟了一眼,发现这两个保镖一个腰插铁扇一个手执琵琶,看起来绝非等闲之辈。
景延奇刚一倒退,却撞上了司马芳,他赶紧赔了个笑脸。不过司马芳并没在意,而是领着好几个手捧花篮的美女走进了至尊包间。
“这里面到底是谁啊?连总管都亲自送花。不会是金乌众的人在里面吧?也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把这艘船包下来了。”景延奇也不再多想,直接下楼去了。
司马芳一走进雅间,发现场面极其尴尬,一点气氛都没有。几百位极品佳丽都傻傻地杵在那里不敢说话,云琰像个囚犯似的老实巴交地坐在位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掌管膳食的蓉姨对司马芳使了使眼色,表示她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让云琰得到满意。一开始十几位美女敬他酒喂他吃菜,他都不屑一顾,勉强吃了几口,桌上近百道山珍海味基本动都没动过。就连擅于迎奉的小姐都拿他没辙,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几个身段火辣的女郎跳脱衣舞助兴,云琰却没正眼瞧过她们。还有一个骚得不行的女人上来就直接摸云琰下体,被云琰一把推倒在地。随后大家生怕激怒他,再也没人敢上前招呼了。整个雅间几百号人却静得出奇。
“瞧他那样子,像死了全家似的。就算死了全家,只要一来到这里也会马上痛苦全解。他倒好,软硬不吃,真是给脸不要脸。”一个小姐咕哝道。
云琰也在反思,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食色之徒。临来时,他还在想,只要有机会进来,一定要花天酒地一翻,像登徒子那样狂占女人便宜。可他始终做不到,自从登上船的那一刻起,他一直没笑过。他曾经也向往过富人的生活,而如今亲身体验了一把之后,发现自己并不合适这个圈子,他还是怀念原有平淡的生活。
“云公子,这饭菜不合您的口味吗?还是您觉得这些女子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司马芳问。
“不不不,都挺好的。我只想见思云一面,她现在忙完了吗?”云琰敷衍地笑了笑。
“您稍等片刻,她换完装马上就来。对了,这些花篮是凤仙阁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司马芳叫侍女们把花篮都送了上来。虽然这些花都很平淡无奇,但上面都写有祝福卡片。云琰见这是大家的一番心意,也就接受了。不过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几个花篮底部都铺满了金银珠宝。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思云的朋友,从今以后也就是我司马芳的朋友!”
这时,倩娘也跑了进来,她笑容可掬地说:“您是云哥哥吧?久仰大名,你叫我倩娘就行。我仅代表个人,也聊表一下心意。”她将一个钱袋放在了桌上。云琰用余光瞄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着好几根金条。
在场所有人也陆陆续续拿出了自己已备好的红包,一边恭维祝福一边将红包放在了桌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沈琼在你们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云琰这下彻底恼怒起来。
“这只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而已,没别的意思!”蓉姨解释道。
“算了吧,看来我真不该来。”云琰直接甩脸走人。
突然,一个红衣女人走了进来……